賽西里奧故意轉了個彎,走到了蘇歡顏他們那一桌。宋瓷以為賽西里奧是去干仗的,韓湛也這么認為。
擔心賽西里奧沖動之下會揍程硯墨,而深知程硯墨根本就不是賽西里奧對手的韓湛,立即站了起來,做好了隨時上前去阻止賽西里奧的準備。
但賽西里奧只是從蘇歡顏身邊走過去,安安靜靜地,像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賽西里奧在路過蘇歡顏的時候,腳步略微放慢,他作勢抬手去整理領帶,左手抬起時,指尖像是不小心,從蘇歡顏的手臂上擦過。
他走后,蘇歡顏只覺得手臂灼燙。
“嘗嘗這湯,我覺著不錯。”程硯墨給蘇歡顏盛了一碗鴿子燉湯,那湯中放了些藥材,聞著特別的香。
“好。”蘇歡顏小口小口地將那碗湯喝完,又吃了一些菜,便有了七分飽。
有七分飽后,蘇歡顏就不會再進食了。
過飽,是會長胖的。
程硯墨每天的工作量大,且骨架高大,本來消耗能量就比較多,自然食量也不會小。
他看樣子還要吃一回兒。
蘇歡顏經期造訪,還是頭兩天,小腹略有些痛。她拿起小包,小聲對程硯墨說:“我去趟洗手間。”
程硯墨點了下頭,“好,覺得無聊的話,可以在外面逛逛,我走時會給你打電話。”
酒店對面那條街,便是三生橋商業街,是個逛街的好去處。
“好。”
蘇歡顏拿著包和外套,邁著優雅的步子去廁所,婀娜的身體扭出恰到好處的幅度。
她到了廁所,換了一片衛生巾,便坐在馬桶蓋子上,將手掌心貼在小腹上。溫熱的掌心挨著小肚子,便感到溫暖了許多,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過了會兒,蘇歡顏站了起來,穿上保暖的風衣外套,走出廁所間。
她從廁所里走出來,便發現廁所里的氛圍不對。偌大的廁所,除了她,竟然沒有任何人。
而空氣中,有種讓人窒息的緊迫感。
蘇歡顏對這一幕有些熟悉。
她記得,剛跟賽西里奧認識的時候,有一次她和朋友去KTV唱歌,她中途去上了個廁所,出來時就遇到過現在這種情況。
蘇歡顏下意識回頭,果然看到賽西里奧站在門框之下。
他上半身穿著略寬松的黑襯衫,扣子系至最上面一顆,領帶綁著他的脖子,充滿了威嚴感以及禁欲感。
長褲版型挺括,剪裁得宜,將他的腿襯得傲人的長,而又顯得有力量感。
賽西里奧手腕上搭著一件風衣外套,嘴里不知道在咬些什么,只看到腮幫子在輕輕地動。
這是個任何時刻都一絲不茍的男人。
“你又想做了什么?”蘇歡顏戒備地看著那人。
賽西里奧說:“只是廁所在維修。”也就是說,短時間內,無人會進這層樓的廁所了。
蘇歡顏捂住肚子,誠實地告訴賽西里奧,“別想碰我,我來月經了。”
聞言,賽西里奧明顯吃了一驚。
他眼神莫名地看著蘇歡顏,心里覺得好笑。“你說的對,睡別人的老婆是不道德的,所以,我不會睡你。”
她一天不從程太太那個位置上滾下來,賽西里奧就絕對不會碰她。
蘇歡顏以為賽西里奧是放棄了自己,正要松了口氣,就又聽到賽西里奧說:“我會抓緊時間讓你們離婚,等你屬于我,我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蘇歡顏:“...”
果然是西西里島的老土匪!
蘇歡顏越過賽西里奧準備,賽西里奧卻一把抓住她,把她按在懷里親了一口。
蘇歡顏一腳踩在賽西里奧的皮鞋上。細高跟鞋用力踩下去,那力道是不容小覷的。
賽西里奧表情猛然一變,他飛快地松開蘇歡顏,擰著眉,感受著那份痛意。“你怎么跟個刺猬一樣?”
動不動就豎起身上的刺傷害他。
蘇歡顏冷笑,挖苦賽西里奧,“剛不還說,對別人的老婆不感興趣嗎?”這么快就打臉了?
“我可沒說對親別人的老婆也不感興趣。”賽西里奧臉皮之厚,當真天下無敵。
蘇歡顏詞窮。
賽西里奧突然說:“你不喜歡吃鵝肝,可我剛才碰了鵝肝,所以我吃了幾顆你最喜歡的薄荷味的口香糖。”
此刻,蘇歡顏嘴里便有一股薄荷的味道。賽西里奧問她:“薄荷味道如何?”
蘇歡顏抿了抿唇,口不對心,“不怎樣。”
“歡顏。”賽西里奧捧著蘇歡顏的臉頰,深情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探究之意。他猶豫著問道:“歡顏,你是在恨我嗎?”
聞言,蘇歡顏少見的沒有冷嘲熱諷。
她認真地打量起賽西里奧來。
一開始,蘇歡顏是很怕賽西里奧的,他就像是蘇歡顏小時候看的電影里《教父2》里面的主角邁克爾·柯里昂。
很危險,是個不能找招惹的。
蘇歡顏畏懼賽西里奧,處處小心謹慎,就連在被賽西里奧欺負的時候,也只敢發出貓兒一樣的哭聲。
隨著后來的相處,蘇歡顏才發現原來這個人也有害怕的時候,也會在半夜里被噩夢驚醒,醒來后會伸手在床上四處摸她的手。
他的脆弱和另一面,打動了蘇歡顏的心。
蘇歡顏不受控制地愛上了他。
有一句話叫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蘇歡顏覺得這句話是對的。明明開始她是那么的害怕賽西里奧,最后卻愛他愛的死去活來,不可自拔。
恨他嗎?
蘇歡顏自嘲一笑,反而賽西里奧:“里奧,在我們感情正濃時,你竟然能狠心親手為我制造一場車禍...”
“當時我真的以為我會死,我倒在血泊中,我那么無助,我不停地喊著你的名字。可是呢?”
“可我萬萬沒想到,那場車禍不是愛德華做的,是你做的!為了制造出我死亡的假象,里奧,你竟敢拿我的命去賭。”
“你就沒想過,也許我會死嗎?”
“你就那么篤定,你的計劃是萬無一失的嗎?”
被蘇歡顏質問,賽西里奧滿口澀然。他心里有愧,無法為自己辯解。
他的計劃的確很周密,但任何一份計劃都可能存在漏洞和偏差,以及外力導致的不可抗因素。
拿蘇歡顏去冒險,的確是他太大膽了。
“對不起。”賽西里奧真誠的道歉,“我不能讓你落在我父親的手上。”落在愛德華的手里,蘇歡顏的下場也許會比葉塵更凄慘。
畢竟賽西里奧可是愛德華最愛的最滿意的孩子。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孩子,竟偷偷愛上了一個女人,還把那個人藏了起來,愛德華的憤怒可想而知有多滔天!
愛德華若知道蘇歡顏的存在,他勢必會殺死蘇歡顏。蘇歡顏只有死了,才能安全。
至于是哪種死法,賽西里奧也不敢確定。
在確認蘇歡顏的尸體隨車子一起爆炸,在看到兒子跪在焦糊的尸體面前痛哭,愛德華才相信蘇歡顏是真的死了。
車禍后,蘇歡顏一直藏在可可西里無人區,一個人生孩子,一個人養傷。為了不引起愛德華的關注,蘇歡顏改名蘇傾城,回了蘇家,與程硯墨聯姻。
就算日后愛德華發現她還活著,但那又如何,她已經是程太太了,是川東國際的少奶奶。愛德華想要動她,也有所顧慮了。
蘇歡顏以為這輩子都不會與賽西里奧再有牽扯了,畢竟他們之間橫著一個心狠手辣愛德華。
但她萬萬沒想到,愛德華竟然被賽西里奧和韓湛他們兄妹四人聯手干掉了。
卡塔尼亞發生地震海嘯的那個晚上,蘇歡顏接到了賽西里奧的電話。從接到那個電話開始,蘇歡顏便知道,賽西里奧要回來了。
他這人是武斷獨行的,他能私自把她送走,就會不顧一切把她奪回去。
對賽西里奧,蘇歡顏自然是又愛又恨。
“里奧。”
賽西里奧無聲地看著她,眼神中帶著悲傷。
“我知道你愛我。”蘇歡顏能清楚的感受到賽西里奧對自己的愛意,但是...“我渴望的是歲月安好的生活,但你給我的是刀山火海。”
“里奧。”蘇歡顏想要拿掉捧著她臉蛋的那只手,但賽西里奧的手就像是鐵臂一樣,蘇歡顏根本拿不掉。
“里奧,你放過我好不好?”
“休想!”
賽西里奧的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放棄這個說法。“歡顏,你知道的,我看上的任何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生意,從來就沒有得不到就放棄她的的做法。”
放棄這個詞,永遠不在賽西里奧的人生字典中。
聞言,蘇歡顏只覺得心累。
“固執!”
“偏執!”
“腦子有病!”
見軟的行不通,蘇歡顏只能來硬的。她用力掙扎,想要推開賽西里奧,賽西里奧卻說:“別動,你再動,我就要動了。”
同樣是動詞,但蘇歡顏卻是聽懂了賽西里奧的意思。
她就真不敢動了。
賽西里奧突然扯開了蘇歡顏風衣外套的系帶,蘇歡顏嚇了一跳,以為賽西里奧已經變態到不顧及她月經造訪了。
蘇歡顏氣得人都在發抖,她低吼罵道:“賽西里奧,你個畜生,你敢碰我,我這輩子真的就再也不會原諒你了!”
“我...”
察覺到賽西里奧直接掀開了自己的旗袍,蘇歡顏怒火滔天,張嘴就要求救,可就在這時,蘇歡顏聽到了撕拉的一聲響。
她一愣,低頭,看到賽西里奧撕開了一張暖寶寶貼...
蘇歡顏:“...”
賽西里奧隔著內褲面料,將暖寶寶貼在了蘇歡顏的腹部。
蘇歡顏立刻就感受到了溫暖。
賽西里奧又動手撕開第二張,他看著手中的暖寶寶,像唐僧念經般嘀咕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來經期會肚子疼,手冷腳冷。明知道宮寒,還穿這么少。”
以前知道蘇歡顏痛經厲害,尤其是前兩天總痛得直不起腰來,賽西里奧再忙,也會打電話提醒她穿暖和點,在肚子上貼張暖寶寶去上課。
賽西里奧將第二張暖寶寶貼在蘇歡顏的背上,又道:“就算是愛美,也不要穿這么少,下次來經期只會更痛。”
“我記得你以前痛經的病狀都好了的...怎么又犯了?”
聞言,蘇歡顏一時間沒了聲兒。
賽西里奧很快便將四張暖寶寶貼好,他轉身將包裝袋丟進廁所垃圾桶里,卻聽到蘇歡顏說:“沒人給我買暖宮貼,沒人提醒我多穿點,沒人會在睡覺的時候幫我暖肚子,自然而然就老毛病復發了。”
在可可西里的時候,她生完孩子,產后總是寒冷。產后過了五個月,她再來經期,就又開始痛經了。
沒有賽西里奧,她的那些臭毛病又回來了。
賽西里奧聽到這話,表情終是變得痛苦起來。
他驟然轉身,大步走向蘇歡顏。
從背后一把摟住蘇歡顏的腰,賽西里奧將頭埋在蘇歡顏的肩窩中。
他無比虔誠的道歉,“我是如此的抱歉,歡顏。我知道我不該傷害你,不該不打一聲招呼就把你送走。但是歡顏,父親發現了你,我必須送你走。”
“歡顏,你們都知道奧利安娜小島上有一座栩栩如生的鋼雕,但你們并不知道,那尊鋼雕其實是奧利安娜的愛人葉塵。”
“當年,葉塵與奧利安娜都訂了婚,可我父親發現了他們的事。父親認為奧利安娜背叛了她,他不允許自己的孩子不聽話,不允許自己的孩子被愛情影響。所以,他當著奧利安娜的面將葉塵推下了高溫煉鋼爐里。”
“那尊雕像,是用鐵水和葉塵的血肉鑄成的。”
“歡顏,我當時非常的害怕。我怕將來某一天,我也會收到一尊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鋼雕...我賭不起。”
若不是沒有辦法,走到了絕境,賽西里奧又怎么會對蘇歡顏下手。那可是他最愛的蘇歡顏啊,是在床上都舍不得把她抱太緊勒疼了她的蘇歡顏!
葉塵的事,蘇歡顏并不知道。猝然聽到這件事,蘇歡顏終于能理解賽西里奧當年的做法了。
可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厭倦了也怕了那樣的生活。差點死過一次,蘇歡顏就再也不想死第二次。
“里奧,你放開我。”蘇歡顏一根根地扳開賽西里奧的手指。
賽西里奧不肯松動。
就在蘇歡顏感到束手無策的時候,程硯墨和韓湛一起走進了廁所。
見到他們,賽西里奧這才松開了雙臂。
程硯墨趕緊走過來,將蘇歡顏摟入自己懷中,帶著她退后兩步。“恕我直言,克隆尼先生,你這是在性騷擾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
賽西里奧一瞬間想要殺了程硯墨,只要程硯墨死了,蘇歡顏就屬于他了。但這個念頭剛一萌生,便被賽西里奧自己給掐斷了。
他不能那么做,那樣做,他與父親又有什么區別?
賽西里奧壓下心里的煩躁,他和善地笑了起來。那一笑,別說是程硯墨和蘇歡顏,就是韓湛都覺得危險。
賽西里奧嗓音溫柔地對蘇歡顏說:“歡顏,我可能是喝多了,剛才對你做了不太禮貌的事。程先生,也請你原諒我的冒失。”
賽西里奧突然溫柔起來,程硯墨對他只會更加警惕。
“我還有些事,就先離開了。霍夫,代我跟宋翡說一聲,晚上的晚宴我就不參加了,下次再約。”
賽西里奧深深地看了蘇歡顏一眼,便走了。
蘇歡顏發誓,她在賽西里奧的眼里看到了謀算與勢在必得。
與韓湛道了謝,程硯墨便帶著蘇歡顏先走了。
兩人一起來到地下車庫,準備回家。坐上車,蘇歡顏感受到肚子上暖宮貼發出來的溫暖,她突然流了淚。
程硯墨不急著開車,他給蘇歡顏遞了一張紙。“擦擦。”
蘇歡顏擦了眼淚,還揩了把鼻涕。
可以說是毫無形象了。
聽到揩鼻涕的聲音,程硯墨嘴角微微一抽。“我說,你能淑女點嗎?你可穿著旗袍呢?”看起來溫婉淑女一女孩子,怎么就這么沒形象呢。
蘇歡顏抬起頭,眼睛紅紅地控訴著程硯墨,“我什么樣子,你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聞言程硯墨就覺得好笑,“你小時候雖然有些野,但也很可愛的好吧。你第一次看到我,就跟你哥說將來要嫁給我的。結果倒好,跑了趟意大利,就看上了洋鬼子。真的是見一個愛一個,怪不得你哥說你是個花心丫頭。”
蘇歡顏的哥哥叫蘇安知,和程硯墨一樣,從小就在美國讀書,兩人是關系非常好的死黨。
程硯墨第一次認識蘇歡顏,十四歲的蘇歡顏,第一次看到十八歲的程硯墨,就被他的美貌給擊中了,追著程硯墨的屁股鬧著要嫁給他當媳婦。
但那時候都笑,都沒把這事當真。
后來,程硯墨遇到了穆秋,蘇歡顏遇到了賽西里奧,才知道喜歡與深愛,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蘇歡顏忍不住辯解,稱:“我那會兒還小嘛,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我那會兒,還說過將來要嫁給胡歌呢!”結果呢?
結果她后來竟然愛上了賽西里奧那頭變態畜生。
程硯墨聽了蘇歡顏的話直搖頭,“女人花心起來,簡直太可怕了。”
頓了頓,程硯墨又說:“可能是你后來口味變了,不喜歡長得好看的,改為喜歡老的了。就跟吃牛排一樣,一開始喜歡吃三分熟的,覺得鮮嫩可口。后來就愛吃七分熟的,可能更有嚼勁?”
程硯墨就是那三分熟的嫩牛排,賽西里奧自然就是七分熟的老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