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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合作與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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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經理,合作,講究的誠信,對不對?”蘇越盯著對方的眼睛,“你們沛遠基金,之所以聽從我的建議,除了覺得有利可圖,還應該有其它緣由吧?”

  陳雨荷眼神變了變,輕笑了一聲,說道:“這重要嗎?”

  “當然重要。”

  蘇越眼神鋒利,沉聲道:“動機可以決定行動的策略和方向,不了解清楚,咱們的合作又何從談起呢?”

  “只要大家的利益是一致的,那就有合作的基礎。”

  陳雨荷微笑地說道:“蘇總不免把事情想得太復雜了,咱們‘沛遠基金’確實是真心實意想與你合作的。”

  “是嗎?”

  蘇越卻是不以為然:“我還是那句話,陳經理若不愿意說的話,那長陵藥業的事,你就請自便吧。”

  “蘇總真以為我們‘沛遠基金’非你這個合作伙伴不可?”

  陳雨荷脾氣也起來了,語氣變得有些激烈。

  她來尋求蘇越合作,完全就是看在當初蘇越提供布局思路的份上,本來老板的意思是不理會‘添越資本’這家小機構,重新尋求一家機構合作的,是她陳雨荷一意孤行,才說服老板獨自來了長陵。

  一番好意付諸流水,而蘇越卻還在那里猜測她的動機,著實讓她很是生氣。

  蘇越見她神色不像作偽,心中有些驚訝,繼續說道:“看來陳經理多半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了。”

  “你…什么意思?”陳雨荷一陣納悶,不懂蘇越話里的意思。

  蘇越嘿嘿一笑,轉身從辦公桌上,將沛遠基金的一大疊資料,遞給陳雨荷,這才說道:“沛遠基金本質上,是一家證券股票投資基金公司,其投資范圍,主要是二級市場的股票、債券、期貨等,根本不涉及一級市場的股權投資項目。你就沒想過你們楚老板,為什么非要參與長陵藥業的項目嗎?這可不是你們擅長的領域啊!”

  “在我提出思路之前,明知道上市前夕,最后的股權認購利潤極為稀薄,只能賺上市溢價的利潤,而且大概率還會虧損,風險與投入完全不成正比,可你們楚老板還是讓你拼命聯系長陵藥業的林風華,想要由此入局,以最后一個客人的身份,參與到這場資本盛宴之中,你就沒覺得奇怪嗎?”

  “你進門便說,尋求與我的合作,是你們老板授意,其實是你極力主張吧?”

  一連串的問句,問得陳雨荷啞口無言。

  對于‘沛遠基金’為何要參與長陵藥業借殼上市的事情,她其實心里也有不少疑惑,只是老板不說,她也不太好執意相問。說到底,她不過只是一個基金經理而已,不是‘沛遠基金’的股東和合伙人,公司有些核心的機密,根本沒必要告訴她。

  “陳經理,你跟著楚老板,應該有幾年了吧?”蘇越繼續說道。

  陳雨荷點了點頭,心中依然疑惑萬分:“蘇總,你到底想說什么?還請明言。”

  “楚老板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嗎?”蘇越微微一笑。

  陳雨荷眉頭緊皺:“這我自然知道,楚老板是個重情義、講信譽的人,無論是對員工、還是對投資者,都是這樣。”

  蘇越呵呵笑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就更該按照我說的,放棄掉我提出的思路和計劃,按照楚老板的意思來操盤基金。”

  “什么意思?”陳雨荷驟然感覺自己像個傻子。

  蘇越見她還不明白,不禁輕嘆了一聲,將話給說明了:“沛遠基金參與‘長陵藥業’上市前夕的股權認購,或者說確定借殼對象之后的定向增發,其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賺取多少利潤,而是為了利益輸送。”

  “利益輸送?”陳雨荷吃了一驚。

  蘇越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基金賺取利潤之后,在凈值沒超過一定閾值之前,利潤大頭,都是給予投資者的,基金公司只能收取定額的管理費用。”

  “我讓人仔細調查了一番長陵藥業借殼上市的事情。”

  “發現參與的機構,并不像你說的有很多家。哦…這么說也不恰當,準確的說,參與的機構確實有很多,但真正能大筆投入資金,認購股份的機構卻很少,其余的大都只是湊個熱鬧,而且這些參與認購股份的機構還大多都是一些不知名的私募基金,實力非常有限。”

  “外表火熱,內在空虛!”

  “你說他們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造勢,想提高長陵醫藥集團的上市估值,合起來拼命吹泡沫唄。”

  蘇越說到這里,陳雨荷心中一凜,突然明白了過來。

  “蘇總,你是想說我們楚老板本身與長陵藥業的林總有勾結,想以‘沛遠基金’的資金,承接長陵藥業估值高企的股票,變相的利用投資者的錢,幫助長陵藥業這家企業上市套現,損害投資者的利益,而暗中卻通過長陵藥業這一環,收割大量利潤,中飽私囊?”

  “這不可能!楚老板不可能是這樣的人。”

  “呵呵…不是這樣的人?”蘇越冷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免得到時候你被人賣了,還在給人數錢。”

  對方的套路。

  蘇越在收到‘沛遠基金’、長陵藥業、新豐機械的各種詳細資料之后,心中就明晰了。

  這件事情的起源,還是在于當初看好長陵藥業的發展,并大力投資的各資本方,眼見長陵藥業因為戰略路線的失誤,導致發展規模開始遲緩、衰退,利潤增速開始下滑,從而擔心公司的估值,會逐步走低,心急火燎之下,急于準備套現退出才導致的。

  在IPO暫停的背景下,借殼上市,炒作公司前景和估值,從而在股市上套現退出,是資本的常規思路。

  只是這一次,面對長陵藥業的急速衰敗,資本稍微改變了一點玩法。

  借殼上市、炒作標的公司前景和估值的前期工作沒變,變的是他們這次更加心急,根本等不及上市之后,股票套現的一年鎖定期。而是想勾結基金公司在上市之前,就承接自己手里的籌碼,借助投資者的資金,轉嫁風險,使自己安全退出。

  在這個局里,參與的所有利益團體,都是贏家。

  長陵醫藥大股東樂見其成,畢竟集團公司上市,他們手里的股票就值錢了,可以直接在股市上套現,再也不是手里無法流通、難以轉換的紙面財富了。

  前期VC、PE等投資機構,在鼓吹估值和前景,引進基金接盤之后,也賺了個盆滿缽滿,安然退出,自然是興高采烈。

  上市前夕接盤的各基金公司,也是贏家。

  他們利用投資者的錢,接盤投資資本的籌碼,上市之后,就算基金虧損,那也是虧的投資者的錢。而他們在入局接盤的途中,早就接受了投資資本方、集團大股東一方的私下交易,將大筆酬勞,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所謂損害投資者利益,喂肥自己就是了。

  基金虧損之后,面對投資者的怒火,基金公司大不了最后把鍋再推給執掌基金的基金經理,以此換一個基金經理重新開始罷了。

  這就是蘇越所說的,陳雨荷到時候辛苦一趟,也許被人賣了也不自知。

  “你…”

  陳雨荷見蘇越這話說得嚴重,指著他,簡直一陣氣結。

  蘇越轉身將桌上關于長陵藥業借殼上市的項目資料、新豐機械股東以及持股機構的所有資料,都遞給陳雨荷,說道:“這些資料,都是我公司的調研員,在過年期間,加班加點,跑了多處關系跑出來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應該就都明白了。”

  “看明白了之后,我們再談談合作的事。”蘇越沉聲道。

  他之所以跟陳雨荷說這么多,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打算和計劃的。第一是覺得陳雨荷是個人才,‘添越資本’正處缺人之際,可以招募;第二是這場資本盛宴里,有一個很好的切入點,利用好了,也是可以完成他先前那種思路和計劃的。

  陳雨荷接過蘇越手里的一大疊資料文件,心不由往下沉了沉。

  蘇越那句話,動搖了她對于自家老板的信任。

  “不用明天,我就在這里,看完之后再與你理論。”陳雨荷咬了咬牙,說道。

  蘇越淡淡地點了點頭,讓公司前臺給她泡了一杯好茶,這才走出辦公室,來到招聘室,看楊立國面試員工。

  一個多小時以后,他再返回辦公室,只見陳雨荷臉色陰沉無比。

  指尖捏著其中一頁股東名單,手指因為用力而逐漸發白。

  蘇越呵呵笑了一聲,問道:“陳經理看明白了嗎?”

  陳雨荷點了點頭,抬頭看著蘇越,眼里再沒有了剛進公司的那種神采,說道:“這份新進股東名單,新豐機械根本就還沒有披露,蘇總是如何拿到的?還有…長陵醫藥的中小股東名單,這些長陵醫藥集團更加不會披露,你又是如何…”

  “我自有我的信息渠道,陳經理就不必刨根問底了。”蘇越打斷了她的話。

  陳雨荷沉默了片刻,卻也沒有再問,只是說道:“我不明白,既然楚老板已經是新豐機械的新進股東,參與到了你說的這場資本盛宴之中,為何在我報告你的思路和想法時候,還要答應我與你合作呢?”

  蘇越笑了笑,說道:“因為你們楚老板,胃口比你想象的更大啊。”

  “什么意思?”陳雨荷繼續問。

  “同我們‘添越資本’合作,誘我入局,然后借助另一個殼股,順便也收割我們‘添越資本’唄。”蘇越眼里閃爍著鋒芒,“一個長陵醫藥借殼上市的項目,他可以三方面布局,三方盈利,最大限度的獲取暴利,你們楚老板,還真不是簡單的人物。”

  借助‘沛遠基金’接盤機構投資方的高價籌碼,獲取幕后交易的報酬;借助內幕消息,重注新豐機械股票,從長陵醫藥大股東、以及其它接盤基金、上市之后的股民手里,再賺一筆;答應蘇越的提議,伙同‘添越資本’在借殼事項落地之前,炒作另一只殼股股票,從炒作中獲利,又賺一筆…

  對方這如意算盤打的,連蘇越也不得不佩服。

  若不是蘇越留了一個心眼,拜托燕鵬飛,通過對方的關系,拿到了一些隱秘的資料文件,發現了‘沛遠基金’老板楚兆繼的謀算,他恐怕還真得陷到這個局里去。

  經過蘇越提點,陳雨荷總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

  她沒想到老板把她也給算計了進去,有些心灰意冷,說道:“多謝蘇總今日告知真相,雨荷感激不盡,關于合作的事,按你說的,就到底為止了,今天…打擾了。”

  看見她說完之后,就轉身離去的背影,蘇越說道:“陳經理,我說過,合作的前提,是大家坦誠相待,如今我們之間,‘坦誠’二字,算是做到了,那么合作的事…也就可以真正坐下來談一談了。”

  陳雨荷轉身,神色非常驚訝。

  這個時候,還談什么合作?明知道是陷阱,還要去鉆嗎?

  然而,她知道,以蘇越的聰明,肯定不會是無的放矢,想了想,又走了回來,問道:“蘇總有什么想法?”

  “我想問你,楚兆繼這么算計你,你還想甘愿替他背黑鍋嗎?”蘇越盯著她的眼睛。

  陳雨荷呵呵笑了一聲,回道:“我又不是那些愚蠢的癡情女子,他這么坑我,我自然不會再為他賣命。蘇總有什么話,就直說,在金融這一行混了這么一些年,其中利弊,我還是會權衡的。”

  蘇越聽見她的話,微笑道:“那就好!有句話叫做‘假作真時真亦假’,楚老板為我們挖的這陷阱,好好布置一番,也可以成為他自己的絕命坑。”

  “南華省境內,干凈的殼股公司,就三家,長陵醫藥的選擇實在有限。”

  “咱們只要騰挪得當,按照我先前的那種思路,還是可以成功的,也能從中謀取數倍的利潤。”

  蘇越說著,便將自己心里的想法,大致說了一遍。

  “蘇總是想讓我背叛‘沛遠基金’,背叛楚老板?”陳雨荷眉頭緊皺,“這種背后捅人刀子的事,我可做不來。”

  蘇越說道:“沒人讓你背后捅刀子,只是需要你在必要的時候,置身事外而已。再說了,楚兆繼如此對你,你還跟講什么情分?”

  “我…”陳雨荷還是有些猶豫。

  蘇越也不逼她,說道:“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吧,就像你說的,機會難得,我想你也不會只甘心只當一個任人擺布的基金經理。”

  這個局,陳雨荷若不做出選擇,那就是被擺布,被愚弄的命運。

  楚兆繼已經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就算此時陳雨荷想抽身,事后這黑鍋,也不得不背上了,所以蘇越斷定陳雨荷權衡之后,必然還是要選擇與他合作的。

  對于想要坑害他的對手,蘇越從來不會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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