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岳和周昂站在徐京身后,看著投石機發威,打得祝家軍不敢抬頭,兩人十分振奮,心情爽快,在祝彪那里吃癟受的委屈一掃而空。
“徐老將軍何時打造的投石機?”周昂好奇問道。
“我的侍衛中有幾個弟兄最擅長制作投石機,前些日子守在湖邊,閑來無事,我便讓他們打造了兩臺,本想進獻給太尉,不料太尉調我攻打祝家莊,我就留下自己用了!”徐京哈哈笑道。
丘岳笑了,這徐老將軍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耿直。
周昂稱贊道:“有這兩臺家伙壓制祝家軍,我們輕松多了!”
“得小心祝家軍毀掉這兩架投石機!”
徐京信心滿滿道:“就怕他們不出來,只要他們敢出來,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他也不是盲目自信,投石機后面二十步就是官兵方陣,隨時可以沖上去將敵軍包圍。
投石機不停的發出石砲,轟擊祝家軍。
陳守要帶楊雄,劉唐,韓韜三將沖出去毀掉投石機,但是晁蓋攔住陳守,道:“祝大官人將祝家莊托付給你,你怎能輕身犯險!我還算有幾分力氣,一直也沒有立過半點功勞,就讓我去吧!”
“晁天王說得有理,陳營尉還是坐鎮指揮吧!”柴進也勸說陳守。
陳守想了想,道:“多謝諸位好意,只是此戰,我非出戰不可,有勞晁天王與我一同出戰,如何?!”
“敢不從命!”晁蓋慨然應允。
陳守對自己的親衛隊長道:“你回莊子里,找到胡剛營尉,就說我要十罐猛火油!”
“是!”這名親衛隊長帶著十人下了關城,向山崗頂上的祝家莊跑去。
“猛火油?”晁蓋和柴進他們大吃一驚,沒想到祝家莊竟然還有這樣的戰略物資。
猛火油即是石油,早在五代時期便用于戰爭。
祝家莊的猛火油當然是打官府搜刮來的,數量不多,只有二十壇,祝龍視若珍寶,放在地窖里珍藏著,只有少數幾人知情。
他曾叮囑陳守,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如果他回來知道用掉了十壇,不知道會心疼成什么樣子。
兩個時辰后,那些人回來了,其中五人挑著擔子,扁擔兩頭都掛著一個酒壇子,壇口用泥封口,還系著一條手掌寬的布條。
里面當然不是酒,而是猛火油。
陳守召集了兩百精銳,挑選出其中十人,道:“你們抱著壇子,里面是猛火油,一旦沾染燒起來,誰都澆不滅,只能活活被燒死,所以你們要格外小心!”
“是、是!”幾個報壇子的人臉色一變,頓時心驚膽戰。
“好!”陳守目光從眾人面上掃過,道:“晁天王,楊雄、劉唐、韓滔,諸位弟兄們,跟我上!”
他最后一句話斬釘截鐵,眾人無不肅然。
陳守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但是在祝家莊內部,卻有崇高的聲望。
因為祝家莊的士兵大多是從俘虜轉化來的,而陳守一直掌管俘虜營,換句話說,他是祝家軍絕大多數士兵的老領導。
他作為祝家軍的元老,為人沉默冷靜,樸質厚重,公正無私,深得將士們的敬重和祝龍的信任,將領們對他也頗為尊重。
厚實沉重的大門緩緩打開,晁蓋手提樸刀,帶頭殺出去,楊雄,劉唐,韓韜三將緊隨其后。
后面是持槍沖鋒的兩百精兵,陳守手里拿著一根火把,和抱著油罐的侍衛們在最后面。
投石機離關城有三百步遠,他們才沖出一百步,官兵們便迎了上來,至少四個方陣,至少兩千人。
等他們再前進一百步后,便與官兵接觸了!
晁蓋力能托塔,豪邁勇猛,樸刀橫掃,銳不可當。
楊雄、劉唐二人武力不凡,武勇過人,也是兩員猛將。
三人突入官軍陣中,韓滔和二百精兵士氣大振,奮力殺敵,不斷向投石機逼近。
一路血戰,他們又前進了五十步。
可是至此,他們便再難前行一步。
前方和左右都是密密麻麻的官兵,晁蓋他們已經拼盡了全力,腳下無數尸體,刀口都卷刃了,但官兵依然不斷增多。
“跟我來!”陳守見勢不妙,招呼抱油罐的侍衛,跟著他擠到最前面。
士兵們紛紛讓行,很快他來到晁蓋幾人身后,最往前就是官兵了!
陳守從侍衛手中拿過一只油罐,用火把點燃灌口的布條。
這種布條都是用油脂浸過,一經點燃,便很難再熄滅。
布條燃燒起來,陳守將油罐甩過晁蓋的頭頂,向前方投擲。
油罐先是砸在一個人身上,然后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裂開來!
火油流淌一地,被還在燃燒的布條點燃,嘭的一聲,一團大火燃燒起來!
啊——
那些被火燒的官兵凄厲慘叫,無比滲人。
他們一個個都成了火球,痛苦嚎叫,或是四處奔跑,或是滿地打滾。
慢慢的,哭喊聲不見了,他們在火焰中化為一堆漆黑的焦炭。
官兵們嚇呆了,甚至連突擊的祝家軍也都驚呆了!
“沖啊!”陳守大吼,晁蓋、楊雄、劉唐他們如夢初醒,繼續揮舞刀槍,向前沖殺。
陳守又朝前方人員密集的地方投擲了四個油罐,燃起四團火光,不過官兵有了防備,制造的傷亡沒有第一次那么大。
其實如果官軍伸手接住,割掉布條,油罐也不會爆裂燃燒的。
但是人人都對這個油罐恐懼萬分,一見油罐飛來,立即四散逃開,誰敢去接?
祝家莊的“神器”,讓官兵們心膽俱喪,心無斗志,被晁蓋他們一沖,陣腳松了,慢慢后退。
陳守他們終于沖到投石機跟前,他將剩下的油罐都砸在投石機上,兩臺龐大的投石機很快被熊熊的火焰吞沒。
目標達成,他們也毫不戀戰,迅速撤退。
徐京、邱岳、周昂幾人被這種從未見過的可怕武器驚呆了,世間竟有如此可怕的武器!
他們面面相覷,看出了彼此眼神中的恐懼。
只要祝家莊中這種的武器再多一些,他們根本無法進攻,只要站在城頭往下扔瓦罐就行了。
片刻之后,徐京首先恢復鎮定,道:“無須驚慌,這種武器不過是猛火油,裝在瓦罐里而已,軍中并不少見,不值得驚慌。”
“但是他們這種用法倒是稀罕,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我們回去后好好研究一二!”
“猛火油頗為珍貴,大宋境界產出不多,我只聽說過陜西延安府有產出,另外南岳占城國每年也進貢猛火油,只是路途遙遠,數量稀少,無法用于兵事!”
聽他這么一番解釋,丘岳和周昂也頓時了然,對這種神秘恐怖的武器有了了解,恐懼之意盡去,
最后徐京下令道:“今日不宜再戰了,收兵吧!”
祝家莊這邊,成功燒毀投石機,撤回關城內的眾人一陣歡呼,唯有一人面色陰沉,悶悶不樂,他就是晁蓋。
晁蓋雖是梁山泊的老大,但他素來仁慈,不喜殺人,剛剛見到將人活活燒死的慘劇,心里接受不了。
雖然打仗是要死人的,燒死也是死,刀槍刺死也是死,但活活燒死還是太過慘烈。
特別是看到那些變成火球,奔跑著哭喊著的官兵,他感到胸口悶得慌。
他一向以英雄豪杰自居,但此時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產生了懷疑。
“有這樣的利器在手,就算官兵來了千軍萬馬,又有何懼!”柴進在城頭上看見了猛火油的威力,十分振奮。
陳守屏退左右士兵,對幾名將領道:“此物極為珍貴,只有這么多了!”
幾人面色一變,只有晁蓋感到一陣輕松。
“不過我打算…”陳守低聲說道,幾人眼睛一亮,紛紛豎起大拇指,對陳守稱贊不已。
第二天,徐京帶著官兵,來到關城三百步前列陣,陣前擺放著攻城車、云梯…
丘岳和周昂也來觀戰了,短短的三日間,兩人跟徐京已經建立友誼,隨著這友誼并不深厚,但至少彼此尊重。
“徐老將軍,今日我們二人,愿為你麾下一小卒,親自帶兵攻關,做一名先登死士!”丘岳十分慷慨道。
他比徐京更加迫切攻下祝家莊,因為他想要軍功,想往上爬!
不像半截入土的徐京,他還年輕,雄心勃勃,一心想干番大事業,封候拜將,光宗耀祖。
“好,好刀用在刀刃上,關鍵時刻,需要二位將軍一錘定音——”
前面一句話徐京還充滿信心和氣質,但忽然就卡住了,抬頭盯著祝家莊的關城,瞪大眼睛,嘴巴也長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一副又震驚又難以置信的表情。手機端一秒記住筆\趣\閣→m.\B\iq\u\g\eTv.C\o\m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祝家莊城頭上擺滿了瓦罐,幾乎每隔三尺就放一個。
“這么多,這樣太可怕了,這戰怎么打?”
周昂難以置信的失聲叫道。
徐京和丘岳也面沉如水,十分難看。
祝家莊地勢險要,易守難攻,關城堅厚高大,又有這么多火油罐,就算讓士兵的生命去填,也填不攏。
徐京心中十分猶豫,到底該怎么?
打?是不下!
撤走?必須有高俅的命令!
他們不知道的事,此時的高俅,已經面臨著巨大的危險,致命的危險悄悄降臨。
而在前天下午黃昏的時候,在陽谷縣的白馬原上,爆發了一場慘烈的戰斗。
梁中書對這次戰爭是充滿信心的,畢竟兵力上有巨大的優勢。
而且祝龍作為農民造反軍,武器裝備,軍事素養,兵法水平必定都沒有辦法跟官軍相媲美的。
至于上次李成戰死、聞達投敵一戰,那是因為自己沒有親自到場指揮,才讓原本占據上風的大名府官兵大敗。
他麾下不但有四萬雄兵,而且能征慣戰的猛將甚多,有韓存保、王煥、張開、王文德、周信、王義六大猛將。
韓存保、王煥、張開、王文德四人都是宋軍中赫赫有名的猛將,十節度中的強者。
周信和王義也是京畿地區的都監,槍法嫻熟。
大軍來到美麗的白馬原,韓存保突然道:“大人須加小心,此地名叫白馬原,祝賊可能在此地設伏。”
梁中書搖搖頭,馬鞭指著前方,自信道:“此地一馬平川,芳草碧綠,生機勃勃,敵軍想在這里埋伏,也沒有地方藏身啊!”
“某家也聽說過,祝家軍在此地攔截過凌州官兵,大刀關勝在此大戰祝家莊的第一猛將史文恭。”王煥也出言勸道。
“哦?那誰勝誰敗?”梁中書饒有興致問道。
王煥一陣頭大,我是告訴你這里很危險,不是要給你講故事好伐!
但是梁中書既然問了,他得回答。
“當然是史文恭略勝一籌!”
“聽說王老將軍跟那關勝,還有那禁軍教頭林沖,西軍提轄魯達交過手,可是屬實?”梁中書的好奇問道,這些其他人也都好奇起來,紛紛看向他。
王煥苦笑道:“確實如此,這三人,每一個都要強于我,我能殺出來實屬僥幸。”
“王老將軍太謙虛了吧?”梁中書難以置信道。
其他幾位老節度使聽了,也頗不服氣。
同為十節度使,他們之間還是知根知底的,王煥的武功在他們之間,是穩居前三的。
現在王煥竟然承認自己不如別人,而且這個“別人”有三個之多!這讓他們如何服氣。
“前方有一條小河,我們在那里扎營如何?”周信從前面跑回來稟告道。
“好!太陽快落山了,我們趕緊扎營!”梁中書同意了。
前行不久,梁中書來到河邊,只見河水很淺,靜靜流淌著,清澈見底,魚兒在河底的鵝卵石之間游來游去。
不遠處丘陵連綿,土丘上像是鋪了一層碧綠的地毯,上面野花在風中搖曳。
梁中書被美麗的景色吸引了,他騎上馬,帶著七八名親衛,穿過小河,朝著夕陽的方向,跑向那美麗的丘陵。
扎帳篷,設軍營這些事情,自有兵馬副總管韓存保安排,他自己不懂,也不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