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太公瞪著眼睛,翹著胡子,氣得直哆嗦!
“你個敗家子,幾千兩銀子就這么被你撒出去!老夫還沒有死呢,誰讓你自作主張的!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那些粗魯漢子吃祝家的米,替祝家賣命是天經地義,何須賞銀子,你這是要慣壞他們啊!”
祝太公越說越怒,舉起拐杖要打祝龍,被欒廷玉勸住。
“我的老父親啊,現在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梁山賊寇都殺到家門口了!你還在計較幾個錢?讓梁山大軍打破莊子,咱們全家一個都活不成,你這一輩子都是為他們忙活了!”祝虎不耐煩道。
祝龍沒有說話,祝太公只是土財主、守財奴,沒辦法跟他解釋,因為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眼里看的東西不一樣,完全無法溝通。
他一直乖乖認錯,一副忠臣孝子模樣!
在中國古代,百善孝為先!
人們說某某是孝子,那是極大的肯定和贊美。不像九百年后,已經沒有男人敢承認自己是孝子了。
這世道你可以殺人放火,壞事做盡,依然可以是好漢,得到別人的尊重,但惟獨不能“不孝”。
再壞的人,只要有個“孝子”的名聲,那便有了一塊遮羞布。
像李逵這么喪心病狂的人,都知道要孝順老娘和兄長,于是后人并不厭惡他,反倒喜歡他的率真。
宋江更是將老父親掛在嘴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孝子,雖然實際上他就沒有做過一件孝子該做的事情。
要是原身祝龍,當然沒有這么好脾氣,早就頂撞回去了。
可祝龍要打造“孝子”的人設。
每個人都是很復雜、很矛盾的,自己都未必了解自己。
但世人卻喜歡給別人貼上標簽,比如劉備的寬厚仁義,曹操的奸詐多疑,張飛的脾氣暴躁…還有宋江的仗義疏財、忠孝仁義。
不管是真是假,是別人貼的還是自己宣傳打造的,人設對一個人,特別是大人物來說,是十分重要的。
因為天下人真正有機會見到你,了解你的人很少,都是從人設來判斷你這個人,然后決定是否投奔你。
祝龍現在就要建一個“孝順、仗義、仁厚”的偉光正人設,吸引四方豪杰來投。
所以,他現在一副恭敬孝順模樣,任憑父親責罵,反倒是祝虎和欒廷玉為他抱不平。
將祝太公勸走后,祝虎憤憤道:“父親真是越老越糊涂,都什么時候了,還在心疼銀子!”
“二弟,不要如此說,天下只有犯錯的子女,沒有不是的父母,都是為兄自作主張,才惹得父親大怒!”祝龍連忙勸道。
“大官人真是至孝之人啊!”欒廷玉感嘆道,祝龍所展現的軍事才華已經讓他很佩服,而這份孝順,更讓他十分敬重。
短短兩天時間,他對祝龍的看法徹底改變了,不再是那個有勇無謀的莽夫,而是一位智勇兼備,恭敬仁孝的青年俊杰。
他心悅誠服請教道:“大官人,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估計明后天,梁山又要來攻打莊子了。他們去了李家莊,李應必定泄露我祝家莊的虛實,他們一定會前后門同時夾攻。后門口有不少陷坑,到時候再坑他一下,然后就堅守不出!”祝龍胸有成竹。
祝虎叫道:“昨晚跟那個什么‘沒遮攔’穆弘未分勝負,下次一定要活捉他!”
“二弟不可輕敵!你若想打仗,以后有的是機會,不過必須先學好武藝,才能在戰陣上保命。那梁山之上,勝過你的高手不可勝數,放眼天下,更是如過江之鯽!”
祝虎撇撇嘴,嘀咕道:“大哥,你武功還不如我呢!”
祝龍笑著搖搖頭。
欒廷玉笑著對祝虎道:“二官人,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大官人昨夜生擒‘船火兒’張橫,力壓‘黑旋風’李逵和‘鐵笛仙’馬麟,今日又活捉‘病關索’楊雄,可見大官人的武功大有長進啊!”
“大哥的武功我還不知道么?”祝虎仍然不服氣。
祝龍和欒廷玉相識一眼,搖頭笑了。
“大哥,我要跟你比武!”見他們如此,祝虎越加惱怒,突然大聲道。
“我太累了,懶得動。”祝龍拒絕了,他也確實累了。從昨晚到現在,經歷兩場激戰,還未睡覺。
但祝虎一直糾纏,祝龍只得答應。
三人走出議事堂,讓莊客取來兩根木棒,用厚棉布抱住棒頭,一人一根。
兄弟二人相對站立,擺開架勢,都是雙手持木棒,棒頭指著對方,略微朝上。
他們都是欒廷玉的徒弟,起手式一模一樣。
祝虎性子急躁,大吼一聲,腳下前沖幾步,掄起木棒,當頭砸下!
祝龍不慌不忙的舉棒橫擋,穩穩接住。
“咦?”祝虎有些意外,兄弟二人平日也常常較量。他力大過人,這一棒下去,何止千斤!
大哥平日要接他這一棒,十分吃力的,搞不好木棒會脫手飛出,今天怎么會如此輕描淡寫?
他來不及多想,借住木棒反彈之力,劃個弧線,一棒掃向祝龍雙腿。
如果真正對敵,掃的就不是大腿,而是肋下了。
祝龍早有準備,揮棒擋出去。
祝虎一連攻了二十多招,被大哥一一封住,氣勢開始衰弱。
而祝龍陡然發力,轉守為攻,一棒砸向弟弟。
祝虎像平時一樣橫棒格擋,那一棒重重落下,他頓時覺得手臂發麻,心中大駭。
祝龍毫不停頓,一棒緊似一棒,攻勢如****。
雖然二人前后招式相同,但氣勢截然不同。
祝虎感覺自己像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前后左右都是棒影,自己手忙腳亂,已經完全沒有章法了。
祝龍突然住手,他還在那里揮舞棍棒,像著了魔一樣,狂舞幾下,才發現祝龍站在一旁笑他,頓時面紅耳赤,想要說什么,棍棒卻掉在地上。
他雙臂酸麻,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大哥,你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厲害?棒法就不說了,這一身神力又是哪來的?”
不但祝虎奇怪,欒廷玉也很感到困惑,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