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銖的第二次超跌,比第一次深度更深,不過爆發性卻沒有那么強烈。
而是跟尿頻尿急尿不盡一樣,淅淅瀝瀝跌了整整一兩個月。
這也是完全符合投資規律的,因為第一波的超跌,之所以瞬間跌幅大,完全是因為其發生之前,是沖破了泰銖的“綁定匯率制”這一懶政,就像大壩崩潰的瞬間,流量肯定非常巨大。
而第二波超跌行情時,捆綁的懶政已經沒有了,也就不存在“蓄力憋大招”的爆發性,每天有多少新的利空消息,都能及時消化掉。雨下得再大,也不會有潰壩式的洪峰。
10月1日,原本執掌泰國財政有關部門的朱拉旺功終于被免了,泰銖的匯率相對于8月中旬時,已經累計跌掉了52的價值。
或許是首相和國王覺得這個鍋差不多該結算一筆了,讓朱拉旺功先背掉,后面的繼任者才能輕裝上陣,不被民間鼎沸的怨恨干擾。
而顧鯤在過去的這一個月里,并沒有繼續住在香江,也沒有去泰國,而是悄無聲息地回了蘭方,玩了個把月的消失。
至于消失的理由也很正常:他馬子和妹妹都回去上學了,暑假的快活日子結束了。
他本人本來就覺得香江已經玩膩,只是為了陪妹子才留香江這個購物天堂的,既然妹子走了他也就走了。
而且,聽說蘭方大公對于顧鯤公然在外面養女人,還有點不滿,所以回了蘭方之后就變相勸顧鯤禁足一下,順便討論一下蘭方的前途、在這波泰銖危機中應當如何自處。
孔尚忠和那些香江投資大亨,有想過找顧鯤聊聊心得,聊聊對行情的真實預期,但顧鯤都不方便,他們也就沒聯系上。
同理,還有泰國有關部門,甚至是索羅斯的人,也想探顧鯤的口風,也因為同樣的理由,暫時被冷處理了。
“聽說是蘭方大公原本考慮把女兒嫁給他,招顧鯤做女婿的。結果顧鯤暑假里發了一筆大財,做人太囂張了,在香江高調玩女人,還包了幾個女明星。大公面子上拉不下來,所以要禁足一下顧鯤找回王室尊嚴。
其實,聽說顧鯤的實力已經遠超朱猷棟了,對方想禁足他也不可能。不過畢竟他是蘭方人,面子上還是要給大公的,假裝被對方約束一下,也顯得大公將來找一個花花公子當女婿不是太丟人。這就叫花花轎子人抬人。”
在香江,乃至整個東南亞,大多數高層圈子里,自以為消息靈通的上流人士,都在暗中這么傳說,也都相信了這個設定。
因為這很符合邏輯。
10月中旬,泰國的財政有關部門,在長官職位虛位以待了一個多星期之后,終于迎來了新的話事人。
這位朱拉旺功的繼任者,名叫杜拉德冬陰功。他上任之后,花了一個星期理順現狀,不過泰銖繼續微跌的趨勢并沒有只住。
從10月14到10月20,跌幅從52進一步下探到54。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找到突破口。
10月21日上午,杜拉德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看著報表一籌莫展,一位助理把一份情報放到了他的案頭:
“部長,這里有一份新聞,您可能會感興趣。”
杜拉德扶了一下眼鏡,拈起那份傳真件掃了一眼。
“蘭方希爾頓國際會議酒店正式揭幕…這不就是一個,高端一點的五星級酒店開業嘛!這算什么重要新聞!誒?等等…蘭方大公與顧鯤將出席剪彩儀式,并接待與會來賓。”
原來,蘭方的希爾頓酒店,是去年奧運會期間定下來的項目、后來九月份完成了勘測設計,然后開始施工,算算日子,到現在也有14個月了。
連建設加裝修,一共只用了14個月,也算得上是一種“華夏速度”吧,要是擱泰國人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杜拉德看到這兒,咂摸了一下其中深意:“你是說,這是朱猷棟因為之前夏天那一波、顧鯤尋花問柳妨害王室尊嚴的事兒,算是揭過了?朱猷棟解除對顧鯤的禁足了。
罷了,我這陣子正要找他,給我安排一下,我這周末飛一趟蘭方,親自找他談談。現在就看顧鯤是不是敢做敢當,說好了不與我們泰方為敵,就乖乖平倉停止做空。”
杜拉德依稀記得,顧鯤手上的不少中長線倉位,本來就是要11月份左右,才能到期平倉的。
但是,因為任何期貨都是有一個允許交割的期限區間的,比如顧鯤做的是三到六個月的期權,那么在這三個月里的任何時候平倉都是合規的。具體他是三個月就賣還是六個月才賣,要看他的心情和對市場前景的預判。
站在泰國方面,當然是希望顧鯤3個月一到立刻就賣。但現在最害怕的,是如果顧鯤覺得還能跌,一直捏到6個月,泰方也沒辦法。
這就是杜拉德想跟對方談判、并且試圖說服對方的原因。
“好的部長,我這就去安排。”助理立刻領命而去。
幾天之后,10月底的一個周末,杜立德搭乘了一架中轉航班,順利飛抵蘭方國際機場。
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杜立德還忍不住用一個旅游業大國的高管眼光,審視了一下蘭方機場和周邊環境。
“機場倒是挺雅致的,設施都有熱帶風格。不過這航線安排真是垃圾!居然連從曼谷直飛這兒的航班都沒有!還特么要從粵州轉,什么破規劃!”
原來,從曼谷到蘭方,其實只有1600多公里,比從粵州飛蘭方的2300公里還近了700公里。如果能直飛的話,杜立德還能省時間呢。
但誰讓泰國也是一個熱帶旅游國家呢,泰國在旅游業上跟蘭方是競爭關系,極少有人會從泰國來蘭方旅游,如果專門設一條航線的話,肯定是虧本經營的。
所以蘭方國際機場建成至今,除了最初開通的去往華夏的京城、粵州、滬江的航線之外,后續四五個月里,也就有限開通了很少幾條航線。
分別是從漢城/東京/灣灣北飛蘭方,漢城和東京的飛機多一些,每天兩班,灣灣來的飛機少一些,每天一班。加起來每天也能穩定有五六百日韓游客和上百名華夏灣灣游客。
其他那些競爭關系的鄰國,反而是一條航線都沒有。
本來么,杜立德要是覺得繞遠路浪費,其實還可以選擇從曼谷飛吉隆坡再轉飛古晉,然后從古晉坐幾十海里游艇轉來蘭方。
不過身為高層要人,他顯然不打算折騰,寧可在天上多飛兩千公里,也不要在地上多轉一次。
“蘭方人這個建設思路,是擺明了把自己列為華日韓的后花園了,反而跟我們東盟兄弟劃清了界限,哼,這種國家,明顯是東盟的叛徒!”
杜立德內心最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算是給蘭方這個國家定性了。
從機場離開后,他包的車通過兩三公里長的機場島跨海大橋,就看到在橋的另一頭,矗立著一座30幾層、高百余米的摩天大樓。
大樓旁邊還蓋了個綠化非常規整的廣場,看著就氣派闊朗。整齊的椰子樹芭蕉樹層層錯落,還有無數熱帶鮮花錦簇的美麗花壇。
甚至還從旁邊的珊瑚礁島篩了幾萬噸的白砂,把這座高樓附帶的海灘上原本的泥土疏浚挖干凈,換成白砂填上,工程量應該不小。
這就是明天要開業剪彩的蘭方希爾頓國際會議酒店了。
也是蘭方國內第一座高度超過100米的建筑。
94年以前,蘭方最高的房子也就12層,是薩武洋和朱敬業等本土富商們的寫字樓,后來顧鯤要搞四星級會議酒店,先讓林鶯家貸錢來弄了一個,好歹有20層左右,先應急用了幾年,吸引華夏的公費會議團,林鶯家的生意也因此小賺了一筆。
如今才算是徹底鳥槍換炮,連希爾頓都上了。(這里的“上”字是指上項目,不是上女人)
“蘭方人這幾年鳥槍換炮了呀,這么大的陣仗,看來搞高端旅游業真是志在必得了。”杜立德心中暗暗警覺。
因為酒店還沒開業,他也不可能住這兒,只好先去原本島上最好的那家會議酒店、也就是林鶯家開的酒店下榻。
第二天,杜立德如期作為“國際友人”,參加了剪彩觀禮,還被請上臺去講了一些恭維的話——泰國也算是東南亞旅游業大國了,所以蘭方方面肯定要請杜立德這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上臺去品評一番蘭方的服務質量。
杜立德有求于人,只能明里暗里說一些捧場的漂亮話,話里話外都透出“這里的設施比曼谷和芭提雅/普吉島都高檔,不愧是顧鯤出品必屬精品”的意思。
反正他執掌的是泰國的財政部,自己的麻煩最重要,而文旅部門的事情,只能先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典禮上,顧鯤毫不掩飾地摟著代表希爾頓酒店方面的帕布莉小姐,以主人的身份,對各位賓客表達了致謝。
典禮之后的酒會上,依然摟著跟穿花蝴蝶一樣的帕布莉,到處游走,很是高調。
誰都知道,這一年來,帕布莉小姐可是不止十次地飛到蘭方來玩,少則玩兩三天,多則一星期。萬里送情誼,很是被顧鯤征服呢。
杜立德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湊上去跟顧鯤單刀直入地挑明來意:
“顧先生,恭喜您開門紅,聽說您的泰銖賣空期權,就快到交易解禁期限了,不知道您是否打算立刻平倉呢?”
顧鯤收斂起輕佻的表情,連按在帕布莉身上的手也放松了,耷拉下來只是規規矩矩摟著腰,想了一想,才正色回答:“我一貫是個價值投資者,這一點從來沒有改變過。”
“那就是愿意賣了?”
“這里不方便,我們到旁邊聊吧。”
賣肯定是要賣的,但話必須說清楚,必須讓泰國佬欠哥一個人情。被哥賺走那么多錢,還得還好感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