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鯤在京城的匯報、以及跟互聯網圈子朋友的暗中結交,很快就告一段落。
他安排下去的種種生意,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時間慢慢醞釀。
至于這些布局對蘭方群島文旅產業的推動,就更是潛移默化了,沒個一年半載的建設根本沒法厚積薄發。
不過顧鯤也不急,因為這幾年的東南亞旅游,本來就處在挖坑期,東南亞國家貨幣匯率的普遍偏高、高物價,都制約了華人游客的規模。
如今顧鯤基本上已經是把能有閑錢去南洋的游客,都挖潛挖出來了,也就一年幾十萬人,哪怕到明年這個時候,也不可能破百萬人次。
華夏游客第一波的真正井噴期,要到明年東南亞金融危機之后。
歷史上泰銖匯率跌了一半不止,令吉也跌掉三分之一多,加上物價在原有計價貨幣的基礎上再略微跌一跌。
這么一來,泰國的物價基本上可以從原先華夏沿海省份的四倍之高,跌到只有一點五到兩倍物價。
馬來和蘭方的物價,也可以從華夏沿海省份的四倍,跌到兩倍。
這樣,人民幣的購買力在南洋諸國才算是勉強夠花的了。
顧鯤完全可以預料到,他現在的那么多提前布局動作,之所以看似如同跑馬圈地一樣沒人干擾,完全是因為馬來、泰國都還看不上華夏旅游市場,覺得華夏人太窮,可有可無。
所以,他們對于顧鯤的態度,也就停留在“這小子要折騰就隨他折騰吧,反正蘭方鼻屎小國,等蘭方人鎮有一天把華夏人的旅游消費習慣培養起來了、華夏人有朝一日真有錢了,我們再發力摘桃子竊取果實也來得及”的層面。
可以說,無論是泰國的文旅主管部門,還是馬來的文旅主管部門,此時此刻都把顧鯤視為一個探路試坑的存在。
這一切的矛盾,只有在東南亞金融危機后,才會迎來真刀真槍搶客戶的總爆發。危機不來,一切都還可以掩蓋在一團和氣的假象之下。
顧鯤就是帶著這種非常自知之明的心態,飛回蘭方的。
算算日子,已經是9月下旬了。距離奧運會結束,已經整整一個半月。
不過,嚴格來說,顧鯤才是奧運閉幕后第一次踏上自己祖國的領土。
所以哪怕他內心已經習慣了種種榮耀、不在乎別人的夾道歡迎和大公的授勛,但排場還得講,虛禮還得應付。
蘭方國際機場已經開工將近一年了,但第一條跑道還依然沒有投入使用。
連接機場離島和蘭方主島的那座兩三公里長的跨海大橋,也還沒通車。
華夏方面派來的施工隊正在緊鑼密鼓的施工,預期要1997年春節之后,才能初步投入。不過顧鯤并不擔心這些人干活的努力程度。
尤其是今年大洋國和東方國家之間的關系有些緊張,那些蓋機場的施工隊就更加賣力了。
甚至有時候分部分項工程量清單超支、蘭方方面的審計人員沒到位時,華夏施工隊都愿意先墊資把額外多出來的意外工程量干掉。
似乎只是為了把蘭方國際機場的遠程雷達站先建設完成、投入使用。以至于在基建費方面讓蘭方多占點便宜也無所謂了。
只是,機場沒有完工,就讓顧鯤依然得坐飛機到古晉降落、然后坐自己的游艇回蘭方,多了一些不便,也讓蘭方大公朱猷棟迎接蘭方的大功臣時,禮儀有些短缺。
顧鯤坐著游艇靠近港口時,看到的是一支大約兩個連規模的儀仗隊在那兒頂著陽光列隊迎接——這是由大公的王室衛隊和蘭方本國的大部分警務力量組成的。
港口還放了兩門禮炮,亂七八糟鳴了一陣。
除了兩個連的儀仗,蘭方國內大多數的國民都過來看熱鬧了,尤其是主島上的五六萬居民,除了太年幼不適合出來擠或者太年老不好出門的,其他基本上都到了。
朱猷棟宣布了顧鯤回蘭方的日子為國定假日,混事業編的人本來就有得休息,當然要來看熱鬧。至于占國民一半多的漁民家庭,不出海一天也完全沒關系,時間上非常自由。
蘭方這么多年來,就沒有在奧運上拿過金牌的。別說蘭方了,隔壁的馬來也沒拿過。
顧鯤一次性11金、那么多世界紀錄,有白白圍觀的機會誰不圍觀?
“聽說顧鯤在大洋國的時候,一次商業出場費就要幾百萬美元呢,在華夏見的都是大人物。我們今天可以白看,這一看估計就值幾百令吉門票了,比咱上班打漁一天賺得多了,看到顧鯤就是賺到!”
這種話在人群里早已傳開,大致上所有圍觀者都是這么個心態吧。
“顧鯤來了!”所有人拿著手中的熱帶花束,一起舉起來揮舞。
隨著歡迎民族英雄的人潮開始歡呼,顧鯤揮著手踩上踏板,跳上岸邊,緊趕幾步跟迎上來的朱猷棟握手。
朱猷棟自然而然用左手拉著他一段右臂,右手則擺出類似于舉手禮的姿勢,領著顧鯤一起檢閱儀仗隊(舉手禮有很多,就是類似于“同志們好”的那種也算,并不會用元首那種)
顧鯤一言不發,走完了兩個連的儀仗,直到被塞進車里,然后由先導車開道,送去昭明宮參加接風國宴。
直到上了車,朱猷棟才放下了之前的莊嚴儀態和僵硬的笑容,換上了一個欣慰但又復雜的表情,還不由自主先嘆息了一聲:
“唉,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做人張揚。”
顧鯤禮貌回應:“我張揚,也都是為了國家的宣傳和人民的就業,這種粗淺的道理,普通人或許不明白,您不會不明白。”
朱猷棟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你在外國囂張跋扈,都沒什么,這是為了國家好,為了這幾萬張嘴好。
不過,你跟那些大洋國的所謂‘商業地產大亨、酒店大亨’家族的‘名媛’污穢不堪…這也是純粹報國,不帶私心?”
顧鯤當然知道朱猷棟是在痛苦什么。
朱猷棟中年喪子(確切地說是‘中老年喪子’,因為當時他已經50出頭了),而后才又有了一個獨女,當然是百般疼愛的。
這是父母的人情天性。父母本來就疼愛幼子,如果前面又經歷了長子長女的夭折,這種對幼崽的疼愛就會愈發加劇。
所以,無論為了這個國家怎么樣,朱猷棟都是希望不要犧牲他女兒的任何幸福的。他不想把女兒作為交換國家利益的籌碼。
可惜,朱猷棟也知道,蘭方立國不易,外界虎視眈眈,內有“宗室”旁支盯著,如果他女兒將來嫁的女婿不夠有威望有手腕有實力,根本就鎮不住場子。
又想要一個有能力有威望的女婿,又要這個女婿不好色很專一,這就有點難辦了,所以這些年來他才沒有提前物色到足以板上釘釘的人選。
男人哪有成功者不好色的。
專一了又嫌棄人家沒本事。
顧鯤知道這事兒沒必要再纏夾不清,必須讓對方要么放棄,要么接受現實。
反正就算朱猷棟放棄了,他也有別的辦法把將來的蘭方掌權者變成傀儡。
蘭方的盤面太小了,顧鯤的實力已經太大,本地勢力不可能抵抗得了他的。
“殿下,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我跟你實話實說了吧。且不論郡主將來長大對我有什么想法,咱就只論客觀道理:我比她年長七歲,年輕人血氣方剛,你覺得我可能在她成年之前不近女色么?
至于那個帕布莉,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大家就是相互利用的茍合。我需要通過她來展示我有能力讓大洋國頂級奢侈文旅圈子的名媛伏低做小、讓我做她們的第一個男人。她也需要通過我來證明,她們家族的名媛是可以勾到世界上最MAN的男人、同時也是一個頂級商界巨頭的男人,來跟她們玩玩的,證明她們的個人魅力,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了。
我今天這番話,沒有半句虛言,我還不怕告訴你,其實在那個帕布莉之前,我已經另有女伴了,你也是見過的,我對那個姑娘好歹還多走一點心,畢竟她什么都不問我要,我作為男人就得照顧好她一輩子生活。
你現在操心這么多,我覺得你完全是想多了,你要是真的疼愛自己的女兒,就不該為她擇婿,而是應該順其自然——如果郡主將來年紀稍長,對我看不入眼,覺得我人品低劣,那我也絕對不會花言巧語勾引于她。如果她自己確實能接受我的一切,你又何必操心?”
“你…咳咳…”朱猷棟久居上位,雖然知道顧鯤的實力和家產都已經不在他之下,但被對方這么直來直去地陳述,依然有些氣急,不由咳嗽了幾聲。
畢竟他也已經快65歲了,作為儀仗的未開封的佩刀,有時候都被他當成了拄著的拐杖用。
幸好車子的隔音很好,司機的駕駛室是單獨隔開的,所以倒是不虞顧鯤那些讓王室丟了體面的話語,被人聽見。
朱猷棟好不容易平復了一下情緒和呼吸,才戳著佩刀鞘忿忿教訓:“好,夠種,算你敢做敢當,那我也不枉做小人了,要是明知你這樣,悠然將來還能看得上你,我也不會過分阻撓。
不過,我有一點底線,你必須要遵守:我是說,如果你有本事混到那一天,你也必須答應,這輩子不能跟悠然以外的女人有子嗣。其次,如果你有本事讓你們的孩子將來繼承大公爵位,那么繼承爵位的那個孩子,必須是國姓——
至于你,我也不強求你了。看你也是個有骨氣的,大明都亡了三百年了,要你改國姓你也不會肯的。反正你不改的話,你本人這輩子別繼承爵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