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之后,大約是吃過午飯的點,
一切手續終于全部搞定,一架范比爾松租來的C130運輸機,降落在蘭方港不遠的一塊空地上。
那兒有一條長約兩公里的新鋪水泥路,還有大片大片剛做好三通一平、但還沒蓋起任何建筑,準備將來作為蘭方港堆場的水泥平地,開闊得很,如今臨時挪用于降落軍用大型運輸機,完全沒有問題。
為了讓飛機平穩降落,薩武洋拐彎抹角打了幾個電話,弄來了兩個小隊的警務,把道路封了。
正在進行港口施工的中遠施工隊,也被拉來清理了一下空場,確保沒有小石頭散落在水泥地上。
這么大陣仗,自然是弄得全島皆知。
因為蘭方群島從來沒有機場,所以90%的國民在現實生活中并沒有見過飛機,只有那些去過馬來的人,才有可能在古晉坐過飛機。
所以C-130低空略過時,輕松吸引了大多數本島國民的注意力。
“飛機?這不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那種飛機么?誰家的飛機?難道是造港口的中遠公司運設備的么?”
“啊,我看過海灣戰爭的紀錄片,好像就是這個飛機,大洋國把伊拉克的空軍炸完了之后,就上這種飛機突突突補刀,飛得老低了直接拿炮對著地面掃。”
一些只在電視上見過飛機的島民,忍不住抬頭望天,議論紛紛。
這種外行言論,自然會激起少數內行人的不屑反駁:“沒文化!那叫AC-130,多個A字,才是突突突的,這個一看就是不帶A的純運輸機!”
相比于看熱鬧的普通民眾,蘭方那一小撮有錢人,就要敏感得多,沒過多久,他們就隱約知道,是最近冉冉升起的蘭方新秀、顧鯤又發了一筆大財。
具體是什么財,一時半會兒打聽不清楚,不過也瞞不了多少天了。
“淺水難養蛟龍啊,蘭方這一畝三分地的各行各業勢力范圍,怕是一兩年內就要面臨洗牌了。”不少有識之士如是想。
而這其中最緊張的,就要數大公的遠房堂侄、執掌蘭方基建和地產的朱敬業了。
他在自己位于蘭方是中心的辦公樓、頂層辦公室里,透過玻璃幕墻,親眼目睹顧鯤租來的C-130從他頭上略過,心中充滿了危機感。
“顧鯤已經鐵板釘釘是薩武洋一派的了,我也拿不出什么籌碼拉攏,不得不防吶。”朱敬業眼神怨毒地看著飛機遠去,不知道內心打的什么主意。
顧鯤也知道,這一次的發財之后,招仇恨是沒辦法的事兒。不過只要自己強大得夠快,就沒必要太過擔心。
飛往瑞士的途中,旅途本就無聊,他就把剛才琢磨的那點事兒,跟貼身保護他的高健雄商量了。
“高哥,這次從外國回來之后,你將來也別再帶船隊出海了,漁船都交給龍五帶隊,科考船交給杜國偉。至于其他外貿船,你搜羅搜羅,覺得身邊有可靠的,我會提拔上來,暫時頂一下。對于你個人,我有另外的安排。”
高健雄感受到了一股信任的知遇之恩,仔細想了想:“你看家輝怎么樣?他也在南海服役過八年,當年作為新兵的時候見過血跟越南人干過仗。關鍵是跟了我這些年,我對他人品知根知底,帶隊領導力也還行。”
他提到的人選,是當初在甘泉島戍邊服役時,自己的副手馬家輝。馬家輝加入顧鯤的團隊稍微晚一些,去年下半年才退伍前來投奔,如今干了小半年,做到了一條船的船長。
顧鯤對于這種小角色也不想多糾纏,稍微想了想就答應了:“行,忠誠度可靠最重要嘛,馬家輝就馬家輝吧。讓他先熟手幾個月。到7月份,我給他派個副手——
你還記得寒假時候,到科考船上實習的那個胡進吧?對,就是我班上那個胖子女同學從外校找的男朋友。胡進是滬江海事大學的,理論知識更全面,到時候讓他給馬家輝查漏補缺吧。”
兩人就三言兩句,決定了人事安排,然后顧鯤話鋒一轉:“我希望,這趟回來之后,在蘭方注冊一家安保公司,你就幫我負責這家安保公司。至于所需要的武器,我可以走正規報關渠道,從黑克蘭買一批,然后進口到蘭方。”
高健雄聽了,微微有些激動,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激動。
這不太符合邏輯,可能是本能吧。
不過嘴上他還是得說些提醒風險的話:“這樣會不會太招搖?如果成立保安公司的話,規模以多大為適宜呢?蘭方的警務力量和防衛力量,本來就不強吧,會不會喧賓奪主?”
顧鯤:“先弄一個小隊就行了,這樣還不至于喧賓奪主。蘭方那些有錢人,不也養十個八個的保鏢打手的么。
我們蘭方目前有一個中隊(連)的警務,還有一個連隊的國防陸軍兼王室衛隊。沒有海軍,但是海岸巡邏隊差不多也是一個連,兩條炮艇,五六條巡邏艇,全國的官方武裝人員大概是400個人。
我們弄一個小隊,最多20來個人,只要執照齊全,不會犯忌諱的。手續方面薩武洋會幫我搞定。我相信他會理解我的,如果這點專業安保力量都沒有,還怎么保護我們的實物財富?”
高健雄見他說得這么篤定,當然不會再說掃興的話。
估計是老板又用鈔能力開道了吧。
這一點,他還真沒猜錯。
因為就在上飛機之前的幾個小時,顧鯤緊急跟薩武洋見了一面。
他送給了薩武洋一張鑲嵌黃金最多的古印加“通巴加”面具,上面足足鑲了兩公斤黃金,還有幾十串品相不錯的印加玫瑰石。
另外,他還拿出了一面瑪雅黃金太陽圓盤、更多的印加玫瑰石手串、甚至一串瑪雅的水晶骷髏手串,讓薩武洋轉送給大公,作為買特殊營業執照的見面禮。
如果是換個人,直接送錢,那么哪怕送兩百萬令吉的鈔票,也不一定能換來這種武裝保安公司的執照,因為那樣太赤棵棵了。
但顧鯤的送法,就比較給對方臺階下:我有那么多珍貴貨物要保護,開一家幾十個人的武裝保安公司不過分吧?
高健雄:“那我回國就去準備,不知道招人方面您有什么具體要求?”
顧鯤:“你在部隊混過這么多年,還問我?知根知底的,見過血可靠的,家人好控制的…你就先篩選一遍,最后我自己把關看一下履歷。”
高健雄:“好,這事兒我回來就著手安排。”
C-130運輸機的續航能力著實不敢恭維。因為是最大運載量起飛,燃油噸位也被壓縮了,飛四千多公里就得加一次油。
顧鯤和高健雄一路上折騰了兩天,在巴基斯坦和土耳其降了兩次,才算是輾轉到了瑞士。
在瑞士辦理瑞士銀行的封存手續時,倒是非常順利。
瑞士不愧是全球各種那啥錢的庇護國,只要你給保管費,什么都不會多問。
辦完提存、收好一切驗貨單據之后,顧鯤才轉道去海牙,跟做民航回荷蘭的范比爾松碰面,雙方聊了聊后續拍賣的注意事項。
范比爾松:“顧,你這批貨同樣需要時間來醞釀和尋找買家,我的意見是放到5月1號開拍。”
顧鯤:“這個你專業,你定就行。”
范比爾松:“因為你這次拍賣的是貴金屬,西方文物,你應該知道,對于來源你是必須做出說明的。要5月1號開拍的話,最晚3月31號之前,你要把沉船坐標、貨物來源,提交給拍賣行公示。這是法律規定,為的是給可能存在的權益爭議方留出時間抗辯取證。”
顧鯤:“呵呵,我知道。你們西方國家,就是這么雙標。”
其實,不用范比爾松告知,顧鯤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有心理準備。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前世看過這條船的案例。
西方國家的拍賣行,在拍賣東方文物時,不會查得非常嚴,或者說理論上條款要求是很嚴的,但你實際上填個“盜墓挖出來的”,他們也就信了。
因為他們大多數的東方文物,都是殖民時代掠奪來的,真要是查得太仔細,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既然受害者是東方文明,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拍賣行之所以要做這個樣子,也是為了標榜“保護交易自由,對第三方善意取得的保護,應該高于原物權者的保護。”
比如圓明園里那些東西,在西方拍賣之前就做過“盡調”,出具了“這些東西不是戰爭掠奪得來”的證明,那么在拍賣行上舉牌拿貨的人,就屬于“第三方善意取得”了,將來圓明園的原物主想要回,也只能追究當年搶的人,因為買主被認為是“無辜”的,他是“花了錢的,而且不知道這玩意兒是被搶來的,所以他善意取得”。
但是,如果被賣的文物原主就是西方國家的,那他們的查驗可就不再是走走過場了,而是真的非常嚴格。
不過沒關系,誰讓顧鯤這次很清白,取證做得非常完善呢。
他就是在公海上撈到的“蘇亞雷斯號”,而非菲律賓的經濟專屬區,沒人能咬他。
菲律賓方面要是跳得太厲害,也只是幫他做廣告炒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