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闌尾炎和其他傷病的困擾,保持外掛全開最佳狀態的顧鯤,作業成效著實斐然。
探漁,迂回,拖曳,收網,如同精準的手術刀,一次次重復,至少能下七八次,多的時候居然有十幾次。
因為作業頻繁,漁船的航行速度倒是比第一次時慢了一些,因為拖著刮底拖網的時候,船的航速要降到很低。所以足足五天五夜,才行駛到威沙群島海域。
再往北,就抓不到那些爪哇海特產的熱帶海鮮了,取而代之的將是純粹的華夏本土常見海鮮。
3月16日,這次啟航后的第六天佛曉,顧鯤的船抵達了上次來過的甘泉島和金銀島附近海域。
起航的時候,顧鯤就在古晉采辦了不少生活物資,正好依約給順路路過的幾個威沙島礁駐軍平價販售。
因為即將靠岸卸貨,顧鯤順便吩咐龍五和陳麗正式清點一下之前五天的全部收獲,把養不住死掉的貨物在島上出清一下,也算是做一個小結。
陳麗平時就有做細賬統計,所以統計起來很快,只要把剛死的魚蝦減掉就行了。
“船長,之前五天的小賬,收成差的時候,一天也有五六網、一千多磅龍蝦。收成最好的是第二天和第四天,因為經過的海域珊瑚地貌比較多,龍蝦密集,這兩天分別達到了一噸半和兩噸龍蝦。
五天平均下來,總計收獲杉龍蝦4點7噸,目前死掉了200公斤,還剩4點5噸活的,預計運到粵州至少能活4噸。另外蝦網還有拖到南蚌、赤貝等貝類2噸。
蘇眉、青衣等品種,比上次增產了30%,總計也有3噸半。石頭魚因為是貼底棲息魚種,這次用刮海底的蝦網拖的時候,也會拖到,所以增產特別多,石頭魚一項總共就達到了兩噸。
另外東星、三刀、各種普通石斑,都比上次同期增產20%以上。各種雜魚累計已經超過20噸。”
很不錯的收益,幾項值錢的品種都有很大增長。總噸位也漲了兩三成。
陳麗每一次報這些數字時,尤其是報到龍蝦的產量時,都有一種抑制不住的與有榮焉和激動,似乎自己是在見證奇跡。
這也要拜90年代的漁業科技水平所賜——90年代探魚器用到的民用聲吶技術,還沒有海底地形比對功能,所以大家抓那些貼著海床、尤其是在復雜地形較深海域貼著海床活動的海鮮,都比較困難。比如這個年代你撈鮑魚,大多還是潛水員拿著氧氣瓶和刮刀,一個個從海底礁石上鏟下來。
所以,這個時代的龍蝦鮑魚貴,不是因為自然界里本身稀少,而是捕捉技術不到位。
要是擱在十幾二十年后,龍蝦產量也不高,但那時候才是真的因為刮地三尺被抓完了,是物種稀缺導致的昂貴。
這樣的大環境,配合顧鯤那“人無我有”的獨門絕學,取得逆天收獲也就不奇怪了。
粗略一算,光龍蝦一項,如果徐鋒到時候能全部吃下,那就是40萬人民幣的收入。就怕短時間內供貨量太大,粵州海鮮市場消化不掉,導致暫時跌價貶值。
聽完匯報,顧鯤豪氣地說:“從剛死的200磅龍蝦里,各挑20只,一會兒分送給甘泉島和金銀島的戰士。剩下的100多磅,中午開到主島永林島的時候,按照優惠平價賣給那兒的派出機構。反正運到粵州這些東西都死了四五天了,早就貶值了,不處理掉怪可惜的。”
憑良心說,雖然即使是死了將近五天的龍蝦,但只要船上冰柜放得下,凍一凍,只要能到粵州,估計20塊一公斤還是賣得出去的。
而在威沙島嶼上賣的話,哪怕是才死半天的,而且算零售,估計也就10幾塊一公斤,所以還是比運到粵州要少賺一些。
但顧鯤是惜物之人,他不是那種對大海竭澤而漁、喜歡下斷子絕孫網的家伙。
他對自己撈起來的值錢貨,天生有一種對大海賞賜的感恩之情。希望這些東西的天然價值,能夠得到最大化的利用發揮。
就像農民都天生愛惜糧食,哪怕你告訴他“通過浪費十噸糧食做一份炒作性質的揚州炒飯,網上求噴,起到的博取率效果,比交同等金額費要有效十倍”,他們也不會這么干。只有傳媒專業的震驚部瘋狗才會這么干。
有良知的漁民和水手,多多少少也帶點這樣的情懷,所以龍五和陳麗都很贊成顧鯤的做法,覺得老板的人品實在是敞亮。
“船長你放心,我馬上去分揀。”龍五說著,捋起袖子就開始干活。
不一會兒,船就靠到了距離甘泉島只有一兩百米的淺水海灘。因為沒有碼頭棧橋,再靠就靠不過去了,會擱淺的。
不過島上早就有戰士開著吃水很淺的沖鋒舟過來接駁,所以卸貨不用顧鯤操心。
誰讓顧鯤這條船,這面旗,島上的官兵都認得了呢。
開沖鋒舟的正是上次認識的軍士長高健雄。他還帶了戰士許虎幫忙搬東西。見到顧鯤的時候,高健雄就熱情地揮舞了幾下帽子。
“小顧,你總算來了。上次聽說你們回程的時候,你沒坐這條船,我還擔心你是不是術后惡化了呢——我是你們回去后第三天,才聽永林島過來的聯絡快艇上的同志說的。”
“高哥,你就放心吧,我年輕,壯著呢,現在潛水都沒問題了,只要別潛太深。”顧鯤淡定地談笑自若。
這次出海,下水找魚找龍蝦,顧鯤始終保持著警惕,哪怕穿著全套裝備,潛水也沒有深于30米過。主要是因為深海水壓過高,容易讓已經長好的手術刀口重新崩裂,這種險不能冒。
這也是為什么潛水員的身體檢查要求很高,跟飛行員一樣高——飛行員很多也是有過內臟手術記錄的,就不能飛了,怕的就是高過載機動時,局部壓力太大,舊傷爆裂。
高健雄軍事素養和常識還是很豐富的,所以他比其他人更懂這里面的難處,所以聽了顧鯤輕描淡寫說他已經能潛水,才更加肅然起敬,知道這有多不容易。
“小顧你真是鐵打的硬漢,我算是服了,呵呵。賺錢至于這么拼么。”高健雄搖頭嘆息。
兩人一邊聊著,另一邊許虎和龍五已經一個接一個放,把一大筐幾十只剛死的龍蝦,和幾十條各種剛死的名貴熱帶魚,搬到了小艇上。另外還搬了幾大箱好幾百斤重的各種生活物資。
顧鯤也跟著上船,就到島上小坐,跟高健雄等人篝火聚餐一把。
戰士們常年見不到陌生人,缺乏社交,對于這種聚餐從來都是歡迎得不得了,能夠極大地提振士氣。
顧鯤開了一瓶自己送來的啤酒,跟大伙碰了一下,然后順著高健雄剛才的話題回答:“你問我賺錢至于這么拼?我覺得至于。
在南洋,華人稍微發現一條快速賺錢發家的路子,布列塔尼人,巫族人,漢奸,就都開始覬覦你了。你要是不能盡快壯大自己,有實力保護自己開拓的新商路,你就要被人吞并掉,只能淪為給別人打工,喝點殘湯冷炙。
你別看我拼,但我拼得值——不瞞你說,其實我上次到你們這個島的時候,這條船是我租來的,我根本不是什么知名南洋華僑,我就是個空手套白狼的。
但是現在,我不怕說出來,因為我真的發達了,就這二十天,我賺到了60萬!現在,只要我想,我可以把這條二手船買下來。只要我想,等我新的一船貨到了粵州,我還能再買一條這樣全新的!月入百萬!現在你覺得值么?”
顧鯤并不怕說實話,甚至是吹牛。
因為他知道什么場合說什么話。
現在他已經需要火力全開,應對陳明誠的威脅了,所以不再需要保存實力慢慢來。
但是,他不能在蘭方盲目擴張人手,因為除了龍五和陳麗之外,其他蘭方的當地人,都有可能會懾于陳明誠或者其他暗中勢力的威脅,不一定全心全意跟著顧鯤干。
所以,只有從外部雇人才最可靠。
尤其是如果找一些三觀比較正的人,思想覺悟高一些,才不會被漢奸利誘蠱惑。
自古以來帶兵,都是客兵對主帥的忠誠度更高嘛,因為客兵到了異地作戰,沒有父老鄉親可以依靠,就只能靠主帥了。
顧鯤這番話,就是要先激起對方心中的那一絲羨慕。
當然了,他也知道,以高健雄等人的思想覺悟,光靠富貴是誘惑不了的,人家是很堅定的。
顧鯤也從來沒想誘惑現役的人拋棄職責。
他只是想勸誘幾個知根知底、已經超期服役,本來就在尋求轉業機會的哥們兒,給他當幫手。
在利益不足以動搖對方時,那就再渲染一下陳明誠的劣跡好了。
讓他們知道外面的世界,南洋華人的處境有多么受排擠。那些幫助殖民者殘余勢力搜刮的漢奸,又有多么兇惡。
這樣一來,去南洋打工也算是為華夏盡力、報效祖國的一種方式了,相信高健雄等人的三觀,會逐漸接受的。
“…我上次的生意,回程原本只是隨便帶點貨,一開始本意也是給永林島的駐軍運柴油補給,他們用不掉的部分,我才去蘭方出貨的。誰知,就被一個殼牌系的漢奸給盯上了。
他跟著殼牌賺了那么多壟斷的利潤,就見不得窮人有喝口稀飯錢。高哥,我也不跟你玩虛的,你就實說,你們這兒,有沒有已經超期了,就在等一個轉業機會的。機不可失啊。”
顧鯤洋洋灑灑,喝著酒吃著燒烤,推心置腹地把情況半真半假地說了一遍。
高健雄果然頗為意動。
不過他畢竟是長官,相對持重一些,就算要走,手續也麻煩。
他想了想,恩準許虎道:“虎子,你不是過年前,義務役期就滿了么。是咱這兒偏遠,手續慢,我看你轉士官也是沒戲的了,要是有想法,我不攔你。”
許虎忸怩了一下:“班長,那我先去探探路,看看情況再告訴你們。”
高健雄點頭微笑,轉向顧鯤:“你要是不嫌棄,讓虎子先跟你見識見識。他是義務役期滿的,手續很快,幾天就能交接。你放心,他開沖鋒舟也有兩年經驗了,水性也不錯,不怕吃苦,你讓他干啥都行。”
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顧鯤相信自己的人手很快就能擴充數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