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猶豫片刻，收了手指上的鐳射光，拾起法杖，移動到自己隊友那邊。
他們一隊四人聚成一團，局促不安地商量了一會兒。
最后，眼鏡浩軒代表他們，過來跟何聞笛說話。
“…我們商量的結果是，不會站在公會那邊，但也不會幫你們。說實在的，無論是‘紅蓮公會’，還是你們兩個，都只是想把我們當槍使，用我們這些弱者來實現自己的目的吧？”
——嗯，人之常情。
——如果知道了自己的“公會”存在黑暗，就立刻反戈相向、幫助敵人，那反倒不是正常人了。哪里來的熱血男主啊！
“這我不否認，但你剛才說的話有個問題。”何聞笛點了點頭，正色道。
“…請說。”
浩軒嚴肅地看著何聞笛。
“不是兩個，是五個。”何聞笛繼續一本正經，“你把我們隊人數說錯了。”
浩軒一臉懵逼。半晌才蹦出一句，“…這不重要吧？”
“像你倆這樣的還有三個？”布魯斯也驚了。
——嘛，剩下三個要正常一些。
——不對，某水晶要除外。洛書也得除外。
——等等，這么說，我們隊就凌霜一個正常人嗎？！
何聞笛翻個白眼，看向浩軒，聳聳肩笑了。
“是，不重要。那就再說一個問題吧——既然你們不打算選邊站，那擺在你們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條了。”
“什么意思？”浩軒神色肅然，“就算你倆要對我們動手，我們也可以想辦法逃脫，回到公會去——”
“不是那種問題。”何聞笛失笑，“倒不如說，我干嘛要對你們動手啊！我們又不是真的‘獵殺者’，我很閑嗎？對你們的印象也不錯，干嘛要打起來啊！”
“那…”
“真正的問題不在咱們之間。”何聞笛嘆了口氣，“恰恰是，你們怎么對公會交代的問題。”
“畢竟，布魯斯哥可是帶我進工會的人，跟我脫不了關系。你們今天又帶我出門，私自行動，勘破了公會的秘密，也不知道這一帶有沒有山貓布下的監控…”
“這些，如果再加上一個條件，就是‘巡邏結束后我失蹤了’，你們覺得會如何？”
“…”浩軒神色僵硬，“你不打算回去？你不是在臥底嗎？”
“如果你們不下定決心跟我合作，我當然就沒法回去啦。”何聞笛攤手，“雖然你們都是好人，我也相信你們不會告密，但萬一誰說漏了呢？根據我今天的觀察，我們隊就算正面對上山貓和他的人，也有勝算，自然就不用危險地搞什么臥底啦。”
“言之成理…”浩軒皺眉道，“那，我們的路確實就只有一條了。”
“是的。”何聞笛點點頭，“——跑路吧，跑到公會找不到你們的地方，靠自己的力量完成任務。不然，你們早晚要躺在這些棺材里，跟這些人一樣等死。”
“他們。”浩軒皺眉道，“你研究過嗎？能喚醒他們嗎？”
“這…得你們決定好行動，我才能去試。”何聞笛攤手道，“萬一他們身上裝了什么警報器，人一醒就會給公會那邊發信，我不就害了你們嘛。”
浩軒點點頭，又回到隊伍那邊。
這次只用了片刻，他就轉身回來。
“布魯斯覺得，公會呆不下去了。我們也贊成他的觀點。之后，就脫離公會獨自行動吧，雖然以我們的實力，很難靠自己活下去，但人總要有點堅持才行！”
何聞笛與他對視，看著這名瘦高個兒、喜歡疑神疑鬼的眼鏡青年，在鏡片后專注而堅決地凝視著自己。
她豁然驚覺，為了自己覺得“理所當然”的叛離公會、獨自行動，這支實力不如自己，為了任務辛苦打拼的“普通人隊伍”，到底付出了多么巨大的代價。
他們可能會完不成任務，被主神抹殺…
也可能會被紅蓮公會視為敵人，遭到通緝…
而這些代價，與其說是為了心中的義憤，倒不如說是受到了何聞笛的脅迫，被迫選邊站的結果…
——自己，還是無意識地作為“強者”，剝奪了“弱者”的生機嗎？
——即使從道理上說，自己這邊毫無責任？
“嗨。”
何聞笛嘆了口氣，看向身邊的葉明珠。
明珠對這件事，又會怎么看呢？
不，她大概根本就不會把這當“事”吧。
就算水晶，也有跟路飛相似的“但行善事，莫問前程”的人生觀，不當“好人英雄”的灑脫。做對自己有利，對友人和親人善良的事，即使無意中波及了別人，讓陌生人遭到厄運，那也只能說是命運的玩笑…
大概也只有自己，會莫名其妙地在乎這么多…
何聞笛嘆了口氣，卻又忽地計上心來。
她捅了捅身邊的短發女孩。
“明珠。你說，有沒有辦法，既‘把紅蓮公會坑了’，又‘讓他們的計劃完成’？”
“啥？”葉明珠露出看傻子的表情，“你這不自相矛盾嗎？”
“我還沒說完呢。”
何聞笛咧嘴一笑。
“——我的意思是，咱們幫布魯斯、老彭、浩軒他們，搶在紅蓮公會之前完成他們的計劃，讓山貓跟他的死忠喝西北風，統統被主神抹殺掉！”
“這樣一舉兩得，紅蓮公會的勢力完蛋了，咱們還能趁機撈點好處！”
“…誒誒！”
聽到兩人對話的浩軒，錯愕地抬起頭來。
他臉上露出期待的光芒，但又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而葉明珠，翻著白眼看何聞笛，瞪得何聞笛有點心虛。
“不是一舉兩得，隊長，你隱瞞論據啦。”
“啥，啥啊？”何聞笛移開視線，佯裝不知。
“——說穿了，是你自己想當好人吧？平時坑人、陰人說得一套一套的，真做起事來成天助人為樂，你當你巴啦啦小魔仙啊？”
“至于說得這么兇嗎…”
“至于！我覺得是畫蛇添足！咱們的計劃時間也很緊，哪有國際時間搞這個啊？要我說，干脆就該甩掉紅蓮公會這邊不管，反正那山貓肯定也已經通知了總部，咱們被追殺的事實不會改變的。”
葉明珠咄咄逼人，何聞笛嘆了口氣，連連點頭。
心想，也許自己確實是太天真了。今天能動搖“紅蓮公會”的內部就算是收獲了，確實應該見好就收，專心于自己的行動才是。
然而，葉明珠卻“切”了一聲，掏出對講機。
“先問問啊，那個…浩軒是吧？隊長彭哥？你們那個山貓老大，制定的計劃到底是什么？”
“…綁架妮可·羅賓，解讀‘冥王’所在地，挖出古代兵器，炮擊瑪麗喬亞。”老彭沉吟片刻，說道，“紅蓮公會需要‘古代兵器’的技術，據說要用于改進裝備…而這，也的確能讓參與者都得到巨額懸賞，畢竟是動搖世界的大文章。這些本來是不外傳的，但東子偷聽到了。”
“夠有種。真有那兵器的話，對我們的計劃倒也是個好消息。”葉明珠哼了一聲，“那，如果不是跟他們一起行動，而是帶上這墓穴里的‘七人’，加上我們隊五人，一共十六人一起，您覺得這個計劃有搞頭嗎？”
老彭又不吱聲了，看看他的隊員們。
布魯斯、東子和浩軒思考片刻，猶豫著各自點頭。
“好吧。”葉明珠轉回頭，看向何聞笛，“先說明啊，我投反對票。”
何聞笛原本滿懷期望看著她，卻又忽地失望了。
“但是，”葉明珠打個響指，“你贊成票，一人一票，抵消。——隊長，來個民主投票如何？看另外仨人什么態度，少數服從多數。”
“…畢竟，我也只是基于成功率和節外生枝的風險，才反對的。真要去做，倒還蠻有意思。”
“行！”何聞笛果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