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同學們不想走,覺得憑什么呀,他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怕幾個小混混。
但大家也不是全然不知道輕重,雖然才來玩一會,心里很可惜又舍不得,但還是決定聽黎夏的。
但對方并不是出外頭找靠山,人家的靠山就在隔壁臺球場,黎夏他們才溜到入口,對方就堵上門來了。
得,這下看來是走不了了。
穿著花襯衫,留著大背頭,套著大喇叭褲,嘴里叼著根煙,身材五五分的油膩男青年扛著臺球桿擋在門口,上下打量著黎夏。
“就是你惹我干妹妹不高興?”男青年看著黎夏,第一眼就有點驚艷了,怎么回事,這小姑娘還蠻漂亮的,他都有點兇不起來。
不過嘛,再漂亮也就那么回事,他新認的妹子,誰敢欺負?
黎夏攔住要上前的男同學,“技術太好,你干妹妹嫉妒我,應該也算是不高興吧。”
以為黎夏要息事寧人的男同學們瞬間眼睛都亮了,就應該是這樣,直接剛!有男同學還悄悄打量起黎夏來,看不出來啊,平時黎夏話不多,只專心學習,大家都以為她是那種只知道讀書的乖乖女呢。
“…”男青年扭頭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干妹妹,干妹妹立馬瞪圓了眼睛。“她打我!把我的手都給掰紅了。”
說著干妹妹趕緊把手舉起來,結果手指都好好的,也沒有哪里紅。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
“既然不服氣我溜得好,搶了風頭,那咱們就正式比一比,我贏了,讓我們走,你輸了,就道歉。”黎夏看向干妹妹,微笑著道。
“比就比,誰怕誰啊!”干妹妹眼睛一瞪,自己就站了出來,說著滑到場內,“我告訴你,你可別慫,我冰場小飛仙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男青年伸出手,都沒拉住人,人就進場子了,他這傻妹妹,人家只說她贏了怎么辦,一點沒說她輸了怎么搞啊!
算了,索性有他兜著,絕不會叫他干妹妹吃半點虧的。
黎夏跟小飛仙入場,男青年這一幫人,大概是長期盤踞在溜冰場的一霸,他就招呼了一聲,場地就全空了出來。
“我們比誰速度快,誰的花樣多,誰先跑完三圈。”小飛仙瞪著眼睛看著黎夏。
黎夏自然是沒有意見的,廠區的溜冰場環境復雜,混在里頭的,除了工作之余去放松的各廠職工,就是周邊的各色混混,遇到本地古惑仔對砍都是常有的事,溜冰場里也經常會起各種各樣的沖突。
上輩子她們一幫廠妹可沒少跟周邊的混混和太妹剛,以技服人是常有的事。
那時候溜冰對黎夏來說,是最好的放松方式,昏暗的環境,震耳欲聾的音樂,什么也不用管,只需要一往無前地沖過去,腦子里什么也不用想,不用理會任何人,一次次逼進極限的感覺,更是讓她覺得快樂和刺激。
每次起沖突,黎夏都是壓軸跟人家比的那一個,除非碰到對方請了特別厲害的外援,她們基本都是贏多輸少。
黎夏之前給黎南他們展示,就是隨便滑滑,畢竟也有好多年沒滑了,有些高難度的動作,黎夏自己心里也沒什么把握。
但滑冰這種東西,身體是會有記憶了,暑假以來,黎夏到滑冰場也到了好幾次,慢慢熟悉的感覺也回來了,用來碾壓一個小姑娘,絕對不成問題。
兩人一起出發,速度都還挺快,小姑娘厚臉皮出發早一步,比黎夏快一點,黎夏對此并不介意,緊綴在對方后面,結果剛沖到波浪型滑道,黎夏就發現,小姑娘心思挺歹毒的,居然把她掛在腰上的布娃娃往下扔。
黎夏覺得好笑,動作一偏,順手撈起布娃娃,然后等沖過入口的時候,隨手往同學那邊一拋。
娃娃拋掉后,黎夏就開始加速,很輕松,黎夏就超了過去,但最后一圈的時候,小飛仙又開始使絆子了。
被黎夏超過去她,她干脆就不拼了,就等著黎夏第三圈過來,直接攔在黎夏前面,攔住去路,還借機想絆黎夏。
“小姑娘家家,心思怎么就這么惡毒呢?”從她扔娃娃起,黎夏就格外注意,這會她一動作,就發現了,利落了躲了過去。
對方想攔著她,黎夏直接掰著她的肩膀,轉了半圈,兩人調換了位置,但黎夏并沒有再往前滑,“勝負已分,道歉。”
黎夏的一幫同學,立馬爆發出歡呼聲,一些陌生人也暗暗地給黎夏吹口哨叫好,
小飛仙臉色難看,突然猛地一推黎夏,不過她沒把黎夏推倒,反而自己重心不穩,往后跌去,然后黎夏就眼睜睜看著對方直接跌倒在地了。
她能拉住人,但此時并不想拉。
黎夏徑直溜向入口,跟桂圓她們道,“咱們走吧。”
她自己倒無所謂,就算有人動手腳也大概率能躲著開,但她身邊這些同學可不一定,尤其像桂圓這樣的半調子,連直線都不太敢撒開欄桿的這種,等會人多動起來,對方的人下黑手,推一把撞一下,到時候受傷實在是劃不來。
溜冰場這種地方,好好滑做好防護可以避免很多傷害,但要是有人故意使壞,新手根本就防不住,輕易就會骨折,更嚴重的情況都有。
“想就這么走,沒那么容易?”男青年看到自己干妹妹受委屈,又堵了上來。
黎夏看著他,往后退了一點距離,避免對方突然動手,“要打架?在人家的老板的場子里不好吧,出去打怎么樣?”
只要五五分男青年敢跟她上去,溜冰場對面就是派出所,黎夏只要喊一聲,這幾個都要被抓起來。
至于約架,那根本就是不存在的,黎夏她們可是剛畢業的初中生呢。
當然,黎夏也有點怕對方不接茬,萬一他們真要在溜冰場里動手,那他們還真有點兒吃虧,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她們這邊人多一點點。
“…”男青年。
話都被黎夏說了,他一時都不知道要怎么開口了。
季景銘進來聽到有人在鬧事,開始還沒放在心上,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往臺球場那邊去了,準備打球,懶得管這些閑事,直到聽朋友說中間的人好像是黎南的姐姐。
“怎么不早說!”季景銘把臺球桿一丟,趕緊走了過去。
一起打球的朋友腹誹,這不是好像嗎?溜冰場光線那么暗,他又沒怎么看清,再說了,也不知道您會這么上心不是?
腹誹歸腹誹,朋友們也放下桿慢悠悠地跟著季景銘一塊兒過去看情況。
季景銘趕到的時候,正好遇上男青年被黎夏懟得啞口無言時的樣子,看來他白擔心了,黎夏還是挺厲害的。
“銘哥,你怎么來了?”男青年還沒想到詞,先看到了季景銘,“來了個小丫頭不懂事,把莎莎給惹著了,我教育教育她。”
季景銘看了眼黎夏,又看了眼男青,“五分,介紹一下,我朋友。”
說著話,季景銘人已經站在了黎夏身邊,真正站近了,季景銘才覺得,黎夏個子挺矮的,才到他的肩膀位置。
不過嬌嬌小小的,這樣才可愛。
黎夏聽得噗哧一笑,笑出聲來立馬就收了,當面嘲笑人家的小名,是很不禮貌的行為,雖然對方并不知道。
“朋友?”五分男青年目瞪口呆地看了看季景銘,又看了眼已經收斂了笑意的黎夏,忙笑道,“早說是銘哥的朋友嘛,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啊,沒事了沒事了,本來也是莎莎技不如人,莎莎過來道個歉。”
態度變化之快,黎夏驚訝地看了眼季景銘。
“你是小南的姐姐,我跟小南可是好朋友。”季景銘有些心虛地解釋。
黎南確實跟季景銘玩得還不錯,都管人叫哥了,黎夏也打算拆臺子,只低聲音道,“謝謝。”
冰場小飛仙莎莎哭喪著一張臉走過來,她一點也不想道歉,但被她干哥哥瞪著,只能不情不愿地給黎夏道歉。
“對不起!”
說完,她覺得丟臉,氣哼哼地就想躲到小姐妹身后去,站在黎夏身后的男同學突然出聲,“誒,那個小飛仙…你的娃娃。”
黎夏當時隨手丟過來的娃娃被同學接到了,這會總不好拿著人家姑娘的東西不還吧。
莎莎腳步一頓,聽到“小飛仙”、“娃娃”兩個詞,頓是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下去,哪里還會去接,跺跺腳就跑掉了,還是之前她身邊的朋友,氣哼哼地把娃娃接過去。
五分男青年帶著自己那幾個小弟走了,季景銘還跟黎夏站在一起,見其他同學都準備脫鞋子了,忙道,“你們不用走,繼續玩就是,不會有人敢找你們的麻煩。”
同學們看向黎夏,黎夏自然也感覺到了五分男青年對季景銘微妙的態度,對方年紀明顯比季景銘大,卻自降身份喊哥,說明季景銘混得比對方開。
既然他這樣說,黎夏也知道同學們都沒有玩過癮,“那就再玩一會吧,你們小心一點,不要在里頭亂跑亂撞。”
同學們立馬收住系鞋帶的手,高高興興地搭伴一起滑起來。
“謝謝你。”黎夏再次跟對方道謝。
季景銘有些不好意思,“你都謝過了,沒事,這是看場子的是我朋友,你們以后只管來,不會有人給你找不痛快的。”
說著季景銘覺得自己話挺生硬的,讓人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又巴巴找著話題道,“小南他們怎么沒跟你來?”
“今天我們領畢業證,跟同學一起出來的,他們現在應該在少年宮上課。”第一次幾面不過是陌生人,黎夏冷淡是正常的,但現在人家都幫忙了,總不好再冷冰冰地。
正好,多跟季景銘說一會兒話,也能稍稍有個震懾作用,讓那些不服氣的人安心一點點。
季景銘點點頭,提著心試探著問,“中專還是高中畢業?”
他跟黎南把關系弄得那么好,都沒好意思打聽過黎夏的事,現在都不知道黎夏到底多大年齡,讀幾年級呢。
這要是高中畢業,那他跟黎夏就差了歲數了。
之前他有個朋友,就是追大三歲的姐姐,結果直接以不喜歡小孩子,不想帶崽為由拒絕了。
“初中畢業,今年升高中。”黎夏笑起來。
季景銘長松了一口氣,心里甚至有點兒隱隱的興奮,“好巧,我也是今年初中畢業,你錄取通知書到了嗎?讀哪個高中?”
黎夏道,“明理中學,你呢?”
“…我錄取通知書還沒到呢,但志愿有填明理中學。”已經被中專錄取的季景銘,話到了嘴邊又憋了回去。
黎夏點點頭,有點不知道要說什么,錄取工作早就結束了,現在還沒有收到通知書,應該就是沒考上了吧,但出言安慰也有點尷尬,干脆就什么都不說了。
“你要不要跟我去打打臺球,我教你!”季景銘也感覺到了,絞著腦汗想啊想,看到一幫兄弟勾肩搭背靠在臺球桌上看著這邊,突然靈光一動。
臺球啊,黎夏看過去,她上輩子打臺球打得也挺多的,有同事談戀愛,跟著男朋友去打,一個人跟一幫男的去又不好意思,干脆把宿舍的姑娘都拉上。
黎夏是個做什么,都想盡力做好的性格,打臺球也是一樣,開始一局打完,可能運氣好有一個球進洞,運氣不好,一個球都進不去,到最后參加臺球館的業余比賽,拿到不錯的名次。
既然打定主意要跟對方呆久一點,造成兩人很熟,真的是朋友的錯覺,黎夏沒有拒絕,把溜冰鞋脫掉,跟著季景銘一起去了隔壁的臺球區。
桂圓對臺球也感興趣,反正她溜冰也溜不好,干脆興致勃勃地脫了鞋跟上黎夏,她們兩個都走了,唐果和許美娟也想一起。
只有張艷云想再滑兩圈再過去,五個人里,她和許美娟學得最快,也正是癮大的時候。
季景銘沒有意見,他巴不得黎夏再多帶幾個朋友一起,這樣也不會太尷尬。
看到季景銘領著黎夏幾個往這里來,原本靠坐在臺球桌上看笑話的幾人瞬間東倒西歪,“靠,景銘帶人來怎么不提前招呼一聲,我今天穿的昨天的舊衣服!”
“還好我出門打了摩絲。”
“曹暉,你惡不惡心,居然吐唾沫往頭上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