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濤話音落下,剛才那七八人便各是抽出了刀劍,將王喜等四人圍住。
“陸濤,你敢造反?”
如此陣勢,王喜的兩個狗腿直接就被嚇得臉色發白,其中一人色厲內荏的喊了一句,接著猛然站起,可卻突然感覺渾身一陣酸軟,竟是直接癱倒在地。
“你?你......”
他看著陸濤,想要說話,卻連舌頭都軟了,只有口水從嘴角流了出來。
王喜另外一名手下也是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猶如一灘爛泥。
陸濤笑了笑,看著地上的兩人,道:“怎么樣,半兩銀子的清江酒不是那么好喝的吧?我早就說了,你們兩個是什么東西,也配與我同桌飲酒?”
王喜與田猛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駭之色。
兩人亦是感覺渾身無力,可到底是從小就開始打熬身體,早早就達到了鍛體境巔峰的人物,此時還能勉強支撐不倒。
王喜深吸了一口氣,急忙調動起丹田內的真氣,見自身真氣依然活潑靈動,稍微松了一口氣,看著陸濤,沉聲道:“陸濤,你竟敢在酒里下毒,戕害同門,就不怕幫規嗎?”
陸濤斜靠在太師椅上,右手握拳,手肘拄在扶手上,腦袋靠了上去,也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戕害同門?好大的罪名,我可擔待不起。說起門規......哦,對了,您王堂主來自秀水總堂,已故的父親也曾是刑堂的執法弟子,想來對咱們黑虎幫的幫規一定是熟悉非常。那么你和我說說,咱們黑虎幫幫規的第七條是什么?”
王喜聞言變色。
黑虎幫幫規第七條:不得勾結外敵,陷害同門,違者,廢除武功,逐出幫派。
剛要出手的田猛立時頓住,直愣愣的看著王喜,顫聲道:“大哥,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王喜默然無語,只是暗中調息聚力。
這個時候,柜臺里的陸秀兒走了出來,喂陸濤吃了一顆丹藥。
陸濤嗤笑一聲,道:“王喜,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好裝的?別人不清楚你的為人我還不清楚?韓沖韓大哥是怎么死的,你不會已經忘了吧?”
田猛臉色又難看一分。
韓沖,陸濤進黑虎幫后認得第一個大哥,也正是他,在五年前率領幾十個兄弟,硬生生在泗水幫馬老三的手上奪了食,打入了泗水街。
陸濤繼續道:“還有,我接了總堂的暗花,要去刺殺泗水幫的馬老三,可就是如此機密之事,還沒過三天,就傳的整個泗水街人盡皆知了,這可不就是你的好大哥幫的忙?田兄,你怕是也想不到吧,他王喜將你從總堂請來,可不光是為了喝喝酒吃吃飯,而是想等我和泗水幫的馬老三兩敗俱傷之后,集合你二人之力,將我們一起鏟除,好為他開設堂口造勢。”
田猛看著王喜,似是不認識了眼前這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了,開口問道:“大哥,他說的都是真的?”
“你只管調息聚力,待會看準時機,和我一起出手,咱們未嘗沒有勝算。”
王喜臉色陰沉,沖田猛低聲說了一句,隨后又看向陸濤,恨聲道:“陸濤,你也別得意,就算我不派人暗中通知馬老三,你的好兄弟也會去給他通風報信。”
“吳六指嘛,我知道。”陸濤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慢慢坐直了身子,伸了個懶腰,“哦,對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們,兩位真氣境的大高手,軟筋散只會讓人渾身酸軟無力,卻并不妨礙真氣運行。那下了藥的清江酒我也喝了不少,我剛剛服下的解藥就算要起作用,也得盞茶功夫。你們二人現在調息的也差不多了吧?來,給你們機會,殺我。”
“不過,你們要清楚。”陸濤大馬金刀的坐在太師椅上,眼神冰冷,“機會只有一次。”
剛剛調息完畢,正準備暴起出手的王喜聽了他的話卻一下子愣住了,看著陸濤,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怎么知道我已經進入了真氣境?”
而一旁的田猛已是豁然出手,體內真氣如決堤長流,瀑然涌出,身子眨眼間便到了陸濤跟前,長刀出鞘,刀光如匹練。
迅雷刀法!
田家的祖傳刀法,此刀法大成后,便是一個字,快!
而此刻田猛也是深知,是生是死就看這一刀了,體內潛能被大大激發,長刀所至,猶如雷霆呼嘯,迅捷異常。
竟已是他平生巔峰之作。
可陸濤的動作更快!
他的身子好似泥鰍一般滑溜,腳下一點,身子已是從太師椅上彈起,這么一來就好像是迎著刀撞上去了一樣,可勁風還未撲面,陸濤就又往旁邊一溜,躲了過去。
田猛睜大了眼睛,好似是見鬼了一般。
不過他到底是常年在街面上砍殺的猛人,還未等招式用老,又是奮起余勇,刀光一轉,向陸濤躲過的方向橫掃出去。
誰知陸濤身形猶如鬼魅!腳下連點,身子留下道道殘影,一下子就閃身到了田猛身后。
刀光只一一將陸濤的殘影劈碎。
到了此時,田猛才力氣用盡,軟筋散徹底發作,栽倒在地。
他掙扎著翻過身,看著陸濤,眼中卻盡是釋然,一字一句的說道:“陸濤,你卑鄙!”
陸濤蹲下來,淡淡的道:“我不是卑鄙,我是被逼急了。如果你的好大哥不眼紅我這食肆,多次與馬老三暗通款曲,現在我可能還舒舒服服躺在自家小院呢,鬼才想去接暗花,殺一個鍛體境巔峰二十年了的老東西。”
隨后陸濤奪了他的刀,走到依然不敢有所動作的王喜跟前,用刀面將其拍到在地。
倒地的王喜迅速掙扎,卻被一旁的張大狠和瘦猴一左一右死死按住,與此同時,一直站在柜臺旁,那面無表情的少年一躍而起,劍光一閃,已是遞到了王喜喉嚨前。
“二狠,不忙殺他。”
陸濤推開那少年的長劍,臉上笑意盎然,“畢竟是王堂主,怎么著也得羞辱羞辱。”
王喜臉色頓時漲紅,羞怒交加。
陸濤用刀拍了拍王喜的臉,道:“王喜啊王喜,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剛才若是和田猛一起動手......”
“多說無益。”王喜喘著粗氣,出聲將陸濤打斷,“只求速死。”
陸濤嘖了一聲,有些掃興,瘦猴立馬啪的賞了他一巴掌。
“等我說完你在逞英雄啊。”陸濤扔下刀,又是回到太師椅上坐好,“剛才你要是和田猛一起出手,也是傷不了我。”
王喜呼吸一滯,接著胸口劇烈涌動,接著嘴角竟是滲出了絲絲血跡,他目光緊緊盯著陸濤,怨毒道:“陸濤,你卑鄙。”
“過獎。”
陸濤笑著點頭,伸出手,一名手下立時遞過來一塊令牌,沖著王喜晃了晃。
王喜失聲叫道:“黑虎令!”
陸濤把玩著手中的令牌,嘖嘖道:“王兄,千萬別以為只有自己是聰明人。你能往幫里使銀子,我就不成了?你給了高堂主五百兩,我就給了他一千兩,你孝敬蕭先生一千兩,我就孝敬了他老人家兩千兩。唉,你啊你,可是害得我把攢了兩年的家底都賠進去了啊。”
王喜一臉的黯然,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父為黑虎幫而死,幫中怎么可能如此不念舊情,蕭先生怎么可能如此不念舊情?他怎么可能會賜你一塊黑虎令?”
“舊情?”陸濤嗤笑了一聲,“王喜,你還有臉提這兩個字?你以為幫里的大佬們都是傻子?不知道你走關系跑人脈的錢是哪來的?王喜,我問你,幫規的第九條又是什么?”
黑虎幫幫規第九條:任何人不得無故挪用克扣公銀,違者,三刀六洞。
王喜臉色一白,突然間像是又想到了什么,慘叫道:“陸濤,你不能殺我,我還有二十幾個兄弟在泗水街駐地,你若是殺了我,他們一定不會放了你。”
陸濤不屑得道:“王喜,你是不是傻了?我問你,我手下有四員大將,大狠二狠,胖虎瘦猴,這里有三個,另外那一個,哪去了?”
王喜張了張嘴,卻是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一旁的瘦猴陰笑道:“王爺,在您離開泗水街駐地之后,胖子就帶著上好的清江酒去犒勞你那一幫兄弟去了。”
“啊!”
王喜終于崩潰,胡亂叫道:“殺了我,陸濤,殺了我!”
棒!棒!棒!
這個時候,巡街打更的人路過了陸家食肆。
已是亥時。
“好了,不陪你玩了。”陸濤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殺你?哼,我可擔不起門規,瘦猴,打斷他的四肢,在賞他三刀六洞,咱們就以門規處置這位王堂主。”
“是,二哥!”
瘦猴冷笑著答應。
陸濤又道:“大狠,你去幫派駐地,看看胖子那怎么樣了,服氣的就留著,不服氣的就殺了。老七老八,你們倆送秀兒回家......嗯,看看魏老頭睡了沒,要是睡了就把他揪起來,就說我說的,讓他看好了秀兒,免得有漏網之魚狗急跳墻。”
張大狠與其中兩人點頭應下。
陸濤又踢了踢田猛,道:“剩下的人把這位田爺綁了,押回駐地好好看管。這另外兩個嘛…”
陸濤看向王喜的那兩個手下,見兩人癱在地上,因為喝酒最多的緣故,中毒也最深,到現在已是連眨眼都做不到,只是在那艱難的喘著氣。
他有些于心不忍,嘆氣道:“給他們個痛快吧,希望哥倆下輩子戒酒吧。”
交代完一切,陸濤又環視一周,肅然道:“現在是亥時,一個時辰之后,所有人帶上家伙,在泗水牌樓處集合,隨我去抄了馬老三的家。”
“是!”
眾人轟然允諾。
最后,陸濤又看了眼那持劍少年,道:“二狠,跟你二哥走吧。”
張二狠,即是那木然少年,猶如未聞,依舊是那酷酷的表情。
陸濤嘿了一聲,轉身離去。
“大哥。”陸秀兒突然叫了一聲。
陸濤只得頓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小丫頭咬著牙道:“多加小心。”
陸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出了食肆,張二狠默然跟上。
陸家食肆外,寒風呼嘯,已是銀裝素裹。
好一場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