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我有點不尊重啊。”不速之客側著頭看著屋頂處的藏書士說道。
他好像隨意走著,但不知道為什么,幾步之下,竟然也到了屋頂。
那個藏書士沒動,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動。
“他叫德澤,負責的是北部區域的書籍管理,他習武的天賦其實不錯,我們很多人都勸他,不要每天干完活了就看書,可以嘗試著修煉,這樣,不僅能夠延長生命,還不必經常生病。那樣,便可以看更多的書,看更久的書。”
那個藏書士語氣低沉,就好像在和一個朋友訴說著心情。
不速之客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可德澤不聽,他不愿意放下任何一本他拿起的書,他還認為,生命的意義和生命的長度沒有任何關系,只要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并且在喜歡的方面做出一點點的成績,那就可以了。”
“我們有的時候不理解,他也不解釋,別我們說的多了,他也不生氣,等到我們需要北部區域的書籍時候,他根本就不用查看檢索,隨口能夠說出放在什么位置,或者在終端上的哪一個分類哪一個目錄中。”
藏書士的目光這個時候緩緩的收回,他微微低頭,腰部也微微彎曲,仿佛在向自己逝去的同伴致敬。
“他在古陣法方面的成就是很突出的,特別擅長古陣法時代末期的研究,可以說,那是那個歷史時期留下陣法數量最多可也最駁雜混亂的時期,因為接下來,就是整個體系的崩塌。”
“可德澤真的整理的很好,他從千頭萬緒中,復原了超過二十個古陣法,其中的四個,威力不弱于蘇族現在的十大陣法。”
“他對藏書宮,或許沒有什么大的功勞,但卻是值得我們尊敬的同伴。”
“而你…殺了他。”
“而他…不該死。”
藏書士的身體挺直,朝向了不速之客的方向,目光,也終于落在了對手的身上。
“呵…”不速之客冷哼了一聲,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對。
“這個宇宙中,從來都是強者為尊的,如果不是這樣,你們這些藏書士為什么會被困在這里,還不是因為你們弱?”
“他叫什么來著?德澤是吧?他死了,為什么?因為他弱啊,如果他比我強大,那么死的就是我了啊。所以,怨不得別人的。”
不速之客搖著頭,覺得教育這幫藏書士挺有意思的。
一個同伴的死,值得說這么多話嗎?
當然,不速之客也承認,如果不是他一時半會沒有摸清這個人波動的氣息到底有多強,他可能不會給這個人說話的機會。
“你的意思是,主要比你強,殺了你,你也不會怨恨?”藏書士問道。
“當然,可惜啊,你雖然不錯,但殺不死我。”不速之客搖搖頭,然后道:“你是這里的那位有些名氣的老院長嗎?”
藏書士也搖頭,“我不是,但我殺你足夠。”
說完,抬起一只手,朝著不速之客扇了過去。
夏白和洛洛一起站在從窗前,看向了戰斗的方向。
以她們現在的境界實力,還不足以把握到戰斗的細節,能夠感受到那邊有能量波動已經很不錯。
畢竟,藏書宮有些大,里面也設定了重重屏障,成為了她們感知的障礙。
“是…籬鑼老師吧?”
夏白有些不確地,回頭看向了師傅,得到了肯定了回答。
“籬鑼老師是誰?”洛洛不認識,她對藏書士們有些臉盲。
“是一位很強的老師,他對規則的領悟很深,特別是氣機方面非常厲害,可以料敵于先,又可以讓自己的攻擊有針對性。”
“他教過我這方面的知識,讓我在戰斗的時候,對敵人的動作和技能都能夠做出準確的預判。”
夏白有些擔心這位老師,那是一個很和藹的老頭,說話總是笑瞇瞇的,和誰都很客氣。
至少夏白覺得,籬鑼是藏書士里為數不多的性情比較正常的。
其他的大部分,都有些過于嚴肅了,雖然同樣很關心夏白,喜歡夏白,想著法的教給她東西,但態度總是習慣性的平淡,如果籬鑼這樣的太少了。
洛洛聽著有些擔心。
能夠孤身一人闖進藏書宮的,肯定是很強大的存在,甚至是那種接近天花板的存在。
可她覺得,藏書宮里大概只有老院長是那個層次的。
還有,她剛才聽老院長說,那個人是為自己來的,那樣一旦籬鑼不是對手,甚至被殺了,自己的責任就大了。
于是她回身看向了老院長,想要請求他親自出手。
老院長虛空壓了壓手,緩聲道:“沒關系的,他過不了籬鑼那一關,如果他是本體來了,或許還可以,但現在只是一個傾注了一些元魂,并且獨子修煉了一些時日的分身罷了,還翻不起什么風浪。”
說完,看著洛洛道:“我聽過的你經歷,我覺得你,是個大氣運的生命,不出意外,你應該馬上就可以晉級為大高手了。”
“你很煩人啊。”不速之客,或者說,顧瑞星族的三父分身不甘心的躲了出去。
對面這個藏書士有點古怪,他好像就會那么一招,就是站在原地對他揮手。
但每一次揮手,都在自己要出手的前一個瞬間。
三父本來也想反擊,可偏偏這個人每一個扇動的動作,都會帶來大片的實質性能量,就好像一堵看不見的墻壁撞來,讓他不得不躲避。
這讓他無比的憋屈。
在躲了好幾次后,三父決定出手了,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
他的雙手在移動的過程中開始向外伸出柔軟的枝條,尖端卻非常的鋒利,在一個地方站穩之后,立刻朝著籬鑼刺去。
同樣一個能力,如果是洛洛用出來,雖然也會很快,但卻必定是有跡可循的。可這位三父用出來,卻幾乎沒有任何的前搖,基本等同于瞬發,發出的時候,就越過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到了藏書士的面前。
籬鑼揮揮手,氣機組成的空氣墻把這些枝條給扇了出去。接著又是一揮手,三父跳離了原地。
籬鑼向前跳躍了一棟房屋,跟上了三父,同時在過程中不斷揮手。
三父同樣被迫不斷移動位置,也在不斷的反擊。
在籬鑼移動的時候,會有一朵巨大的食人花突然出現在要落腳的屋頂,張開大口要把對手吞下去。
籬鑼揮手,空氣墻把食人花拍扁。
無數的木刺從四面八方飛來,籬鑼揮手兩下,把它們拍飛。
數個綠色的幽魂游蕩,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有安眠的,有煩心的,有低沉的,有厭世的,想要影響藏書士的精神。
籬鑼揮手,把它們拍成了破碎的能量。
還有很多的葉片飄蕩在周圍的空間,籬鑼依然揮手,幾下就把它們清理一空。
“你他媽有沒有別的招數了?就會揮手?”
三父惡狠狠地說道。
他只是個分身,無法變成本體的樣子,那么就不能用那種一力降十會的招式。可除了和這個藏書士硬碰硬,他這具身體所掌握的各種法術技能,竟然壓根沒用,無論什么,全部被一拍就散!
自己好歹也是巔峰,并且還是有些強的巔峰啊,用出的能力,是那么好破解的嗎?為什么你揮揮手就可以?
無論是持續性的,還是瞬發的,或者自覺足夠堅挺的,都被這個人揮手而破!
你是殘疾吧?老揮手!
沒想到的是,聽了三父的話,那個藏書士竟然點點頭回答了他。
可三父覺得,還不如不大,因為自己聽了答案差點沒被氣死。
籬鑼很誠懇地說,是的,他只會揮手。
三父不再說話了,他不斷的移動,尋找可能隨時會出現的機會,同時也在不斷的用各種手段去試探,希望給自己創造能夠一擊破敵的機會。
只是,這種戰斗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從藏書宮的北區打到了南區,從戰場之中只有他們兩個,到現在周圍跟了一串看熱鬧的人。
這個時候,三父再遲鈍也知道,他小瞧了藏書宮,小瞧了這個幾乎都要被宇宙萬族遺忘的地方。
那些跟過來看熱鬧的藏書士,竟然在…品頭論足!
他們說,自己這個技能放的不對,自己那個招數用的時機不對,還說植物系生命就是花里胡哨的東西太多,沒有什么干活,能夠被他們瞧得上眼的,就是經過了無數年天地滋養的本體本源力量。
他們還說,以后教導洛洛的時候,要盡量避免這種弊端,得學習一些大威力大范圍的能力,至少不能被一拍就散…
三父有點無能狂怒了!
自己就這么差,就這么讓你們看不上?雖然現在的確是拿你們那個同伴沒有什么辦法,但不應該是你們那個同伴腦袋壞掉了就會一招的緣故才讓戰斗這樣的嗎?
還有,你們在小本本上記的是什么啊?需要寫下來嗎?還有那個,用的是實時刻畫技能吧?你們經過我的同意了嗎?你們是想讓現在的影響,留在藏書宮的資料庫中,讓以后來到這里的人都看到嗎?!
三父開始啊啊的叫喊,他生氣了。
“動怒動怒了,要出手了估計。”
“籬鑼你多揮揮手啊,如果你能夠預料到他發出最后能力的時機,那么以后你對規則的理解又能更進一步,估計再修煉個幾年,付雷拉增長幾千不是問題。”
“你們說他最后的攻擊會是什么樣的?”
“植物系生命的攻擊能什么樣的?不是枝條就是樹葉,要么就是根系,反正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草草木木,他們對規則的領悟,對宇宙本源的領悟其實很差,畢竟自身的屬性在那擺著,之所以讓其他種族沒覺得,就是因為他們活的時間長,彌補了這方面。”
“朽木不可雕,上次小葉子來教給我的,說的就是這幫植物系生命。”
“說白了就是笨。”
三父身體都抖了,他非常想說你們那么厲害你們來我和打,可他沒有這個勇氣,因為他發現,這些藏書士們…竟然都是巔峰境界!
現在的他別說和這些人打,就是逃,三父也知道沒有希望了。
但身為活了那么久的存在,他覺得自己的年紀可以做這些家伙的爸爸,這些人對他的侮辱,他要用實力來洗刷。
三父突然站定了,不再躲閃,他雙手舉過頭頂,眼睛在這一刻變得墨綠,皮膚開始木質化,有一道綠色旋窩就從他腳下浮現。
“誒,誒,這是什么?”
“能量旋窩?”
“是規則之力,他在吸取周圍植物的力量。”
“呃,啊措好像不能同意。”
“肯定不會同意的,這里的花花草草都是他的寶貝,這么多年,早就變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這家伙想要吸啊措的能量,太扯淡了。”
“唉,想喝奶,找錯性別了。”
“不對,這能量旋窩還有別的能力。”
“嗯,連接本體的能力,想從本體那邊獲得一些力量,你才感受的出來?有些遲鈍啊。你這水平還怎么教導夏白,明天她的那節課讓給我吧。”
“走,練武場打一場。”
“行,不過看完的,看看干吸之后會不會疼。”
三父在這些話語里,身體都在抖,他覺得,自己這漫長的一聲,最錯誤的決定就是來藏書宮。
他大叫一聲,數百粗大的藤條就從能量旋窩中瘋狂而出,纏向了籬鑼。
這些可不是之前的那些,這些枝條,是三父這個分身的一部分。
可籬鑼只是看了看,手部噼里啪啦的揮動,把這些枝條都給打了回去,之后又是拂動很大的一下,一副舉高高模樣的三父被扇飛。
三父摔倒在了那群藏書士的周圍,他剛想按照原計劃而動,就聽見旁邊有人說,“別費心了,你的魂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