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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章 春雷震動,萬象更新

熊貓書庫    不可思議的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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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犁地,種植,雨水滴落在茅草上,從土舍的屋檐下落下來。

  春雨在下,田野里的青苗長勢很好,油坊中點起了羊油的火燭,在堅固的門板與土墻后面,在這昏暗的天地間閃爍微弱的光明。

  造紙坊開坊了,桑麻竹作為原材料不斷的進入紙坊中,還有各家各戶人們用爛掉的破麻布,當然了,即使是破麻布頭,在這個時代也是好東西,即使穿衣服穿壞了,破布也可以用來蓋東西,可以改成麻袋,可以改成很多有用的東西....

  沉悶的雷聲轟隆隆是天公在擂鼓,閃爍過的光輝照耀天地是電母在撫琴。

  大防洪城的邊緣,在江水之畔,原本與縉云氏戰斗過的地方,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泥濘,水流開始侵蝕這里,慢慢的,將一些土地蠶食,讓它們成為自己的河床,不再是山野。

  叔均站在水碑前,測量了一次水位的高低,他顯得憂心忡忡,江水在大春雨的加持下,上漲的速度變快了,雖然已經超出了正常的速度,但好在沒有超過太多。

  春雨有時候是潤物細無聲的,但有的時候,來的也十分浩大與猛烈,就像是部族的改制,就像是聯盟的變化,在潛移默化之中改變了眾人的思想與道德,于是制定了行為標準與法律法規,最后在聲勢浩大的,在轟轟烈烈的時代潮水中,完成更進一步的轉變。

  有好的,也有壞的,但總體來說,大部分都是好的。

  妘載從油坊中探出頭來,目光低垂,在窗戶外的土壤下,在墻角的地方,頑強的生長出一些小草,里面有一朵無名的小花,那是最普通的野花,它有學名,但大家還是喜歡叫它野花。

  因為野花是頑強不屈的,它在亂石和塵埃中長大,拼命的汲取天地間有益于自己的氣息,隨后茁壯成長,頑強不屈,風雨再大,它也不會被拔起,它深深的扎根在這片土地上。

  生活方式,社會分工,權利變化,思維與法律,道德與準則,哲學與藝術......

  “在諸多首領們的表決下,一致通過的只有一個提案,那就是土地屬于洪州公產,而非某個部族或是村落,亦或是私人所有,大家認為,把眾多所開辟的土地廣泛的收攏在公產的名義下,可以大大加強洪州民眾的團結程度,以及融合程度。”

  “但是新開拓的土地,有很大一部分會不在這個制度的管轄范圍內,舊有的土地是公產,新的土地則是開拓的村落擁有所有權,名義上屬于公產,事實上,開拓的村落可以進行建設,經營,買賣,出租,但是獲得的總收益要上繳一成歸公產所用。”

  “但這也可以了,土地一直都是重要的事情,如果辛苦開拓的土地,無法自己進行經營,那么很多人必然會失去開拓的動力,為了自己而進行生產活動,和為了整個洪州進行生產活動,那是不同的。”

  “在農業生產力還處于以人力畜力為主的當前階段,這種小自由小私有,是最能調動農民勞動積極性和責任心。”

  “我不在的時候,祭祀的事情已經被整合,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部族完成了一致的融合,祭祀人文中的五位先祖,這是經過商討的。”

  “戰爭的事情,分配到位,大抵上,這個時代的民眾們,放下鋤頭是農夫,拿起武器是戰士,說起來就像是后來秦國實施的耕戰體系,只是沒有系統的確定而已....耕戰的制度有助于提高一定范圍內的生產力,同時還有很多輔佐的制度,但是現在還不需要....”

  “如果要養一批職業的脫產士兵,人數是不能多的.....”

  妘載望著外面灰蒙蒙的天地,一直在自言自語。

  脫產士兵其實在這個時代已經足夠用了,即使人數不多,但是這種特種部隊哪里需要過多的人呢,更何況現在洪州已經有了各種黑科技,即使只有五百人,也能打贏一萬人,因為時代的碾壓性太過于巨大。

  科技樹點偏了,就是這么的囂張。

  為了避開家天下,妘載現在就在做一些準備,很顯然,這是一個富有挑戰性的任務,妘載覺得自己可以嘗試挑戰一下這個“世界成就”,哪怕是多拖延一個時代,那也算是成功了。

  從一個地方開始影響,輻射周圍,最后帶動整個世界,所以首先要讓自己的地盤強大起來。

  只有強者才能輻射別人,否則只能被別人給輻射,最后文化勝利是別人的....

  在楚人的村落中,因為楚人和其他的民眾不一樣,他們已經失去了氏族,失去了部落,失去了奴隸主,也失去了枷鎖,他們是一群自由的人,已經不再被世間沉重的鎖鏈所捆縛,所以,妘載早已告訴他們,新的生活方式將要來臨,而真正來臨的這一天,確實是很快。

  楚枋在跟隨楚琴作戰的途中,幸運的活了下來,他現在被楚人們推舉為村落的村干部,這個新的名頭讓他還有些不習慣,因為這個稱呼和首領的稱呼,貌似不太一樣。

  在洪州,首領二字有更重大的意義,而村干部所負責的事情,比起外界那些部落的首領來說,還要多得多,他要負責土地的農業生產,手工業產值的統計,防汛防火,水渠和基礎建設,每家每戶的生活環境的整治,整個村落的治安和道德推行,以及文字與數字的簡單教學......

  楚枋現在很忙,他之前也只是一個奴隸,雖然是木工師,在原本自己的部落中,出身也算可以,但依舊只是那種“半開化”的南蠻子而已,現在他成了村干部,他自己卻要先行學習這些東西,每天去生產隊上課都要走很遠的路,即使有牛車坐,他也是天天一副睡不醒的樣子。

  學習么,都是這樣的。

  一提到學習就犯困,回家就特別精神。

  當然,楚枋當然知道,那些楚人兄弟為什么讓他當這個村干部,自己曾經是楚人首領,這一點當然是最重要的,然而第二重要的,就是不當村干部,就少操很多心!

  就像是一個班級,老師詢問誰要當學習委員或者班干部,基本上所有人都沉默是金。

  只是今天,楚枋和另外兩個被推舉出來的村干部,是時而凝重,時而半喜半憂的神情,他們帶著這樣復雜的心緒,從遠方坐著牛車歸來,回到村落的時候,這片前不久還一窮二白,只有房子沒有狗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色,雞鳴狗叫不絕于耳。

  “屬于我們的生產方式,已經傳遞下來了。”

  楚枋召集了村落的民眾,楚人一共二百人,沒有多少,可以說是人口最少的村子了,他們聚集在祭祀的地方,祭祀臺空空蕩蕩,因為他們已經沒有先祖和故鄉,所以到處裝修的時候,根本沒有關心祭祀臺。

  楚人們很快聽到了一個新鮮的詞匯,和洪州其他村子不一樣的地方在于,楚人村落的土地是屬于家庭為單位,而并非是大公產亦或是整個村落所有,然而分田到戶,洪州的大公產不會再給予楚人村落任何財貨糧食的幫助,但是也有好處。

  在包產的持續時間內,各家各戶自行進行生產活動,在保證公產數額的前提下,超產的都屬于農戶自己。

  有些人比較慌張,在開口質疑,認為他們跟著洪州的民眾也一并和縉云氏作戰,同時從遙遠地方遷移到了這里,但是所謂的公產卻不帶他們一起玩?

  于是質疑的聲音逐漸響起,但也有人持樂觀態度,于是他們說“這里的土地肥沃,這里的水利優越,這里的工具遠遠超越各個部落,在這樣的條件下,哪怕是頭豬,種地也能大豐收!”

  這樣的聲音,當然會得到豚子的點贊。

  畢竟洪州,真的有一只豬會種地。

  這畢竟是一片不可思議的土地,贊同者的聲音也越來越多,畢竟沒有人會認為,自己連豬都比不過。

  “一頭豬都能種出豐收來,難道你們還不如豬嗎?”

  “承認自己不如豬的人,就繼續吃公產吧,油坊那里也沒有說不行,想要干的人就來這里按手印,字,你們肯定都不會寫,反正我也不太會。”

  楚枋開了個玩笑,然后大家用石墨按下了黑色的手印,雖然依舊有反對者,但是那些反對者在眾多贊成者的簇擁中,也罵罵咧咧,嘟嘟囔囔的按了手印。

  “行吧,反正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家種地要是沒收成,你家也是一樣,要么一起比豬強,要么一起不如豬。”

  “說起來,我倒是第一次為自己耕作!”

  有人感慨不已,他們經歷的公產時代很短暫,其中來自傖溪殃三個部族的人更是如此,他們從一開始就是帝女子澤的奴隸了,生下來的時候,他們所謂的公產,其實都是倉梧民管控的,就像是狗一樣,雖然說狗子們也有自己的玩具和骨頭,但是如果主人想要,狗子難道可以齜牙咧嘴的去咬主人嗎,那結果肯定是被狠狠打死了。

  “不過聽說,我們這個提議出來的時候,已經有洪州的村子想要一起干了,我也不知道為什么....”

  楚枋說著,忽然撓了撓頭,眼中滿是疑惑不解。

  洪州,牛村。

  尤牢看著手里的木板,上面寫的東西讓他不能理解,再看看自家的巫,這過去了十年,巫也老了不少,但是為人二逼這一點還是沒有改變。

  “巫啊,為什么要承包這個,吃公產不是挺好的嗎,羊村搞的東西,現在大家都很開心,生活過的越來越好,你干嘛要搞這一出?”

  尤牢不解的詢問對面,侔洪氏的巫哼了一聲:

  “羊村的人雖然讓人討厭,但這么多年的工作成效也是有目共睹,現在突然要搞什么家庭聯產承包,劃分土地,一定是有利可圖!”

  尤牢皺眉,低聲對侔洪氏的巫詢問:“那也不行啊,我說實話,村子里面早就有人想出去干了,在村落里的民眾們,都想折騰自己的事情,但是都去折騰,部族不就散了架嗎,咱們可是洪州的大村,至少在生產力量里占了八分之一,你這一次怕是要折騰不少人出去!”

  “人家有了土地,有了私產,誰還聽你的命令啊,咱們之所以支持大公產,不就是因為這個嗎,私產都好,我也想私產,原來大家都是私產,但聯盟有聯盟的規矩,有好處,享受了好處就自然要放棄一些東西,您看外面那些巴人和三苗人對咱們洪州覬覦的緊,不公產,單干啊,回頭咱們的私產就成為別人的私產了。”

  侔洪氏的巫哼了一聲:

  “你懂個什么,土地還是大公產的,耕地是他們自己經營和使用,又不是真的歸了他們自己所有,他們的農產品從哪來?工具從哪里得?貨物向哪里兜售?其實還都是大公產的東西。”

  “但是這之間一來一去,大公產的補足了,村落的積累供足了,剩下的都是他們自己的,我搞這個,你想一想,村子的就是我們的,我們的還是我們的!”

  “而且搞這個的人,可以不用去參加生產隊的公共生產活動,少干多拿,你還有什么牢騷!還有一點,那就是我這么積極表現,馬上首領改制,不得給我搞個上位?”

  “搞權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尤牢頓時茅塞頓開:“高啊!原來是這樣,巫你實在是太睿智了,用大公產的制度給自己村落創造生產力,你簡直是太高了,是最高最高的.....”

  侔洪氏的巫師面色大變:“呸!不要反復說高這個字,一說到這個字我就想起那只羊來!”

  又是美好的一天。

  最羔最羔的羔羔,在巡查自己的領地。

  曾經的南方三害,如今也只剩下羔子自己一頭羊了,妘磐跟著云中子搞黃火藥去了,羅羅成為了最強打工虎,而羔羔依舊好吃懶做.....

  羔子看著遠方人頭熙攘的土地與市場,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次阿載回來了,他肯定又要天天念叨河南羊肉湯的一百種做法。。

  必須要報一個學習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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