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走近,作了個揖,小心道:“這位公子,您對這桌菜有哪里不滿嗎?”
張初指著剩菜道:“味道不錯,可是我吃出了殺氣。”
老者一愣,笑著討好道:“這位公子何出此言?一桌飯菜哪里來的殺氣?要是公子實在不滿的話,小老兒可以做主,退回一半銀子。”
說到最后,老頭的臉色隱有不甘,但是又不敢發作,將一個弱勢小老頭,受到欺壓之后的敢怒不敢言,表現得惟妙惟肖。
“銀子就算了,如果你們在菜里再多放一點迷魂散,說不定連我們身上的銀錢都可以拿去。”
老頭終于繃不住了,臉色一變,向后一揮手,正想說些什么,忽然見張初一掌拍過來,于是硬生生地將嘴里的話咽下,拔出腰間的煙斗,右手一轉,以煙斗擋在那手掌之前。
手掌隨意拍在煙斗上,將老頭拍得踉蹌后退,張初又一巴掌抓向老頭的手臂。
“這位公子…”說話已經來不及,老頭身形一閃,臉色凝重地將煙斗一頭放進嘴里,使勁吸了口氣,煙斗的另一端便燃起了火星。
“小子,你干什么?”
“上,干死這小子!”
“欺人太甚…”
老頭帶過來的幾個男人反應過來,同時向張初憤怒地沖來,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又飛了回去,一人還掉進了河里。
隨手收拾掉幾人之后,張初的手掌又抓到了煙斗上,但被燙得猝不及防,又條件反射性的向后縮回。
老者手里的煙斗乘機向前刺在張初的胸口上,那燃起的煙絲中噴出一大股刺鼻的煙霧。
“有點本事…”
這老頭武功雖然不高,但是手段有意思,要是其他人,說不定稍不注意就要中了他的招,不過張初倒是不怕這些陰招,縮回的右手剎那變成了巖石一般的灰褐色,抓向老頭的肩膀。
老頭的煙斗又擋在張初的手掌之前,嘴里急急喊道:“這位公子,有事好商量…”
交手不過片刻,他就意識到自己完全不是這個深不可測的年輕人的對手。此刻,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馬上就可以商量。”
張初的手掌將老頭的煙斗一起按在他的肩膀上。
“噗通”一聲,臉色驚駭的老頭被按得單膝跪地,動彈不得。
張初左手握拳,扭頭看向沖過來的一二十人,一拳擊出,一個人向后砸回,將三四人壓在身下。
沖來的人群紛紛停在原地,吵鬧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這位公子究竟想做什么?”老頭神情苦澀,“請公子劃出條道來,小老兒任憑公子差遣。”
“不要一副死人臉。”張初松開壓在老頭肩上的手掌,“起來,打我。”
老頭懵了:“公子,您…您說什么?小老兒年紀大了,耳朵有點不好使。”
“我說,起來,打我!”張初環視面面相覷的人群,“還有你們,也來。”
半個時辰之后。
張初赤裸上身。
四個男人圍城一圈,咬牙將手里的鐵棍砸在張初身上。
癱軟在地上的老頭等人看得心驚肉跳,再看看自己發軟的雙手,真是欲哭無淚。
“小人實在不行了!”鐵棍飛出,一個男人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求…求公子饒小人一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張初皺眉:“那么幾下就不行了?換一隊,躲在那邊的老頭來。”
“是,公子。”老頭帶著三人接手沾滿汗水的鐵棍,“噗噗”地向張初身上打去。
那些鐵棍每次打在他的身上,只是將他的皮膚打得略微凹陷,甚至一棍都打不出一個紅痕,必須要向同一個地方擊打不知多少次,才能勉強看見皮膚變色。
擊打力道實在太小,張初感覺有點不爽,他總感覺,他的軀體現在卡在了一個關鍵點上,如果不借助外力,或許還需要數天才能自然而然地打破這道檻。
“再用點力。”
老頭等人心里悲嘆,手上又老老實實地加了幾分力。
見識到張初的非人體魄之后,老頭不只是驚訝,更多的是驚嚇,現在連逃跑的念頭也斷了。
算了,隨他折騰吧…老頭化身咸魚,雙眼無神,越打手上的力氣越小。
正在感受身軀變化的張初,敏銳地感受到一側受力變小。
張初看向老頭,不滿道:“老頭,所有人中你的武功最高,為什么力氣卻最小?”
老頭苦笑:“小老兒年老體衰,真氣又已經耗盡,怎么能和這些年輕人相比?”
好像是這個理,張初不說話。
吳寶坐在馬車上,幸災樂禍地看著不斷揮舞鐵棍的幾人,隱隱感覺自己的手掌又開始發痛。
這位張公子的體魄到底強大到了什么層次?吳寶看向站立當場的張初。
即使被人用鐵棍敲擊了半個時辰,不要說造成什么大的傷勢,就是一點外傷都沒有,反而越被打就越精神。
或許至少要滿溢境才能撼動這具軀體,但要想真正壓制這體魄,估計得接近真氣化液的高手出手才行。
想到這里,吳寶自己都感覺有點驚訝,他思來想去,也沒想起有哪個年輕高手與眼前這樣的樣貌相符。就算以前在外地游歷,也不該籍籍無名才是。
不過,不管如何,吳家鐵定是倒霉了…
又換了幾波人,張初還是沒有產生越過關鍵點的感覺。
應該是這幫人的武功太低,對自身的軀體造成的影響太小的緣故,張初有點遺憾,看來至少得找滿溢境高手交手才能推動他的軀體越過那道檻。
“啊…不好了,不好了,狗子暈倒了!”
張初睜開眼,轉身看向倒在地上,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的干瘦男人。
“這可怎么辦?”另外三人拿著鐵棍,眼巴巴地盯著張初。
這家伙的呼吸雖然紊亂,但是還沒累到口吐白沫的境地…張初淡淡道:“把他扔到河里清醒一下。”
選站著的三人傻眼了 躺在地上的干瘦男人雙眼立馬恢復正常,一股腦地從地上爬起,拍著胸口道:“公子,小人已經清醒了,至少還可以再打半個小時。”
張初閉上雙眼:“那就繼續。”
一棍打下,鐵棍墜落,那個干瘦男人又“哎呦”一聲,抱著右臂,眼神痛苦。
張初的視線掃過,干瘦男人立即可憐兮兮道:“公子,小人的右臂骨折了,不過不用擔心,小人還有左臂可以為公子效勞!”
“公子,下次一次還要來啊!”
“我們再做菜給您吃!”
“還有鐵棍我們也留著!”
一群人或者抱著癱軟的手臂,或者拿著彎曲變形的鐵棍,熱淚盈眶的目送路中的一輛馬車離去。
馬車漸遠,之前口吐白沫的干瘦男人惡狠狠地將手里的變形鐵棍扔進河里:“娘的,這煞星總算走了!”
“唉,真是個煞星!”
“什么煞星啊,簡直就是野獸,不對,野獸的身體也沒那么強…”
“我就說,沒拜神就不要干這一單,你們偏要來…”
“好了,好了,別吵!”頭發花白的老頭顫巍巍地拿出自己的煙斗,一個沒拿穩,差點掉到地上,“回去就閉村,最近邪門得很,運道老是不對。”
“那村長,我們的手脫臼了怎么辦?”有人問道,“應該算是干活受傷,能夠去領傷藥吧?”
一群人頓時盯住老者。
老者冷哼一聲,率先向村子走去:“自己弄脫臼的自己治,趕緊回去封村,我總感覺心驚肉跳的,好像要有大事發生。”
“不會吧,難道這煞星還要回來?”
張初收回視線,坐回到車廂里:“唉,這些家伙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還是挺淳樸的。”
吳寶不想談論這個話題,轉而道:“公子,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再向前不到百里就是馬嶺城,過了馬嶺城,就進入了九寨盟的勢力范圍之內了。”
“馬嶺城之后,以馬嶺河為界,這岸為九寨盟勢力,對岸則為重劍派勢力。”
“馬嶺城有什么勢力?”
“就一個李家,號稱是馬嶺城的城主。”
“方渠城就有三大世家,為什么馬嶺城就一個李家獨占馬嶺城?李家的勢力很強?”
“并非如此。”吳寶的語氣有些不屑,“以往在慶州與靈州之間商貿活動繁盛之時,馬嶺城倒是個富裕之地,可是自從商人日益減少之后,馬嶺城就只剩下了一座空城,其余勢力逐漸退出馬嶺城,各謀出路去了,就只剩李家一條守城老狗,不愿離開。”
“與一無所有的馬嶺城相比,方渠城要好得多,至少鐵礦石與井鹽豐富,養活擊幾大世家不成問題。”
“你們吳家的產業集中在鐵礦?”
“的確,吳家的鐵礦居多,鐵陽山就是最大的鐵礦出產地之一,而王家的產業多在往來的貿易與各城內的酒樓與客棧上,而周家以產鹽為家族命脈。”
張初點了點頭,說起來,他讓吳家被迫暫時放棄對鐵陽山上的鐵礦石的開采,算是直接斬斷了吳家一個重要的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