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墻“轟隆”一聲倒下,張初隨手丟掉不成人形的尸體,走上廢墟。
一個面容和藹的白發老嫗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張初身前的樹下,距離張初不過數米之遠。
張初瞳孔微縮,這種隱蔽之法他已經遇到了數次。
白發老嫗不言不語,右手一抖,其上的拂塵如細散的鐵絲,扎向張初的面門。
拂塵絲的軌跡好像雜亂無章,又好像沿著某種玄奧的軌跡而行,還未刺到張初身上,就已經先封閉了張初所有閃避方位。
“這是…纏絲毒陰刀?”張初眼前一亮,“以拂塵為刀,以千百拂塵絲制網,出手立成刀網,好刀法!”
混元真氣運轉,張初的皮膚自脖子以下瞬間轉成勉強可以算得上晶瑩的玉色,這玉色比以往任何一次使用金玉身時都要明亮,甚至將他的衣服也染上了一層玉色光澤。
他的全身血氣也跟著真氣逐漸運轉,上身相關小星辰鎖身功的十個穴道一一發熱,迅速轉變成赤紅色。
星辰似的十個穴道間的的氣血如大江流動,形成一副赤色的星辰圖。
一根拂塵像細小的發絲一樣穿破張初的衣服,扎到胸口上,只讓張初感覺微微一痛,好像被鋼針輕輕刺了一下,皮膚一凹,就恢復了原狀。
“聽說閣下也修煉過纏絲毒陰刀,不如來試試老身的刀法有何不同?”老嫗淡淡道,手腕一送,其余的拂塵絲更快了幾分,無聲地將張初扎成了一個刺猬。
“可惜我不能被你拖到這里。”
張初渾身氣勢爆發,像毒蛇一般咬在他身上的拂塵絲,仿佛遇到了天敵,齊齊向后一縮,僵持在半空之中。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張初像一只發狂的暴熊,蠻橫地撞進了拂塵絲之中 “呲呲”,拂塵絲漫天飛舞,卻像一根根無力的棉線,拿越來越近的張初無可奈何。
“好強的體魄…”老嫗吃驚,右手一轉,千百拂塵絲向后一收,像有生命似的扭轉成一團,在其與張初之間形成了一把拂塵長劍,千百拂塵絲合在一起的末梢就是長劍無堅不摧的劍尖。
“破!”
張初平平常常的一拳打在身前的拂塵絲之上,就像一根鐵棍搗進了掃帚之中,拂塵絲無力散開,任由拳頭穿過,最終打在那拂塵柄之上。
拂塵脫手,老嫗與張初對了一掌,悶哼一聲,踉蹌后退。
張初一步踏出,越過老嫗,向幾十米外的山林奔去。
這莊園北邊不遠處就是一片山林,一直延伸到陰山派,只要他鉆進山林,再想找到他,就無異于大海撈針。
“畜生,哪里逃?!”
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傳來,張初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受到了一種無形的擠壓,那種奔到此處未曾被阻一步形成的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被細針扎破的水袋,迅速泄氣,讓張初難受至極。
大羅掌?身后磅礴的氣勢碾壓而來,比那個被耗死的白衣長老還要強大許多。
張初眼神一凝,提起一口氣,轉身一拳打在拍來的手掌中。
被突襲之下,張初倉促接了勢大力沉的一掌,巨大的力道席卷而來,使他一路后退,一直撞到一顆樹上。
打出這一掌的猬須老者也止不住的后退了十數米之遠,雖然占據上風,但是也不好受。
張初回頭看了一眼,正準備繼續跑路,忽然瞥見從左右逼來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陰森老者。
左右兩人幾乎同時拍出一掌。
掌還未至,一米之外,那股腥臭已經隨著掌風撲面而來,讓張初幾欲作嘔,連他的腦袋也暈眩了一瞬。
好厲害的毒,包括章青在內,張初已經遇到過不少用毒的家伙,但還未有一次能夠讓他產生這種暈眩感。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一吸入這毒氣,就得暈倒在地。
毒雖然厲害,但是張初的雙眼卻是一亮。
趁人不備,以毒掌偷襲,倒是好辦法,可惜…
張初右腿一跺,仿佛化身清風,以更快的速度撞向左側的老者。
“小心…”
右側的老者見張初似乎沒有被毒掌影響,頓時一驚。
左側的老者見張初撲來,也發現張初對毒掌無動于衷,心中也是驚訝,但是此時已經避無可避,只能咬牙拼命摧動體內真氣,那拍出的手掌迅速籠罩上了一層淡黑色。
“噗!”
拳與掌相撞。
老者吐血倒飛了出去。
原地留下一個腳印,張初緊隨而至。
“賊子,你敢!”
背后追來的老者須發皆張,怒不可遏。
眼見一拳打來,剛從地上爬起的老者面露懼色,雙掌同時拍出,勉力抵擋。
“砰!”
老者再次向后飛出一丈之遠,掙扎著爬起 張初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左前方,一拳逼退追上來的白發老嫗,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倒地老者的身邊,左手簡單一拳擊退身后追上來的老者,右手抓住了倒地老者的脖子。
“小子,放開他!”被擊退的老者擦著嘴角鮮血,像吃人的野獸一般盯住張初,“否則,老夫定要你后悔!”
猬須老者與白發老嫗默不作聲地圍上,呈三角將張初夾在中間。
莊園旁邊還有更多的吳家人向這邊趕來,人頭攢動,恐怕不下于百人。
張初卻沒有感到懼怕,熱身之后,他渾身氣血滾動,散發出如巨獸一般的若有若無的壓迫感,與那么多人對峙,也絲毫沒有落入下風。
與他交手的幾人沒有一個弱者。
那個猬須老者比被他耗死的白袍長老還要強上一截,就算沒有到接近真氣化液,恐怕也只是欠著一個契機,隨時都可以突破。
而白發老嫗則與那個白袍長老一個水平,也不是弱者。
至于后面出現的這兩個一模一樣的陰森老者,如果不是遇到不懼百毒的他,雖然真氣水準只到大周天境,但是兩人聯手,憑借毒掌,恐怕連滿溢境也可殺。或許不知兩人底細的接近真氣化液的強者在貿然交手下,也會有大麻煩。
要不是這里人太多,而且離方渠城太近,張初倒是想試試自身現在的金玉身到底有多強…
陰森老者面色難看:“我再說一次,放開他!否則我定要讓你后悔終身!”
張初卻沒有看向陰森老者,反而看向猬須大漢:“你是何人?”
猬須大漢冷哼一聲:“老夫乃吳家大長老。”
張初掃向白發老嫗。
白發老嫗神色淡淡:“老身乃吳家三長老。”
“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陰森老者大怒,一掌拍向張初。
張初身體一轉,將手上提著的老者擋在掌前。
陰森老者徒然收掌,臉頰憋得通紅,滿是血絲的雙眼瞪著張初“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出。
猬須老者抬起的腿又收回:“小子,放開鄭長老,有種的與我等酣暢淋漓地大戰一場!”
張初嗤笑一聲:“你是白癡,還是當我是白癡?你們四個圍攻我,后面還有上百人,讓我與你們大戰?”
“小子,事到如今,你殺我吳家那么多人,難道還想活命不成?快快放開鄭長老,老夫還能讓你留條全尸!”猬須老者看了眼那邊站在的陰森老者,又看了看被別人掐住脖子,長相近乎一樣的老者,感到有點棘手。
張初搖了搖頭,忽然一拳打在提在他右手上的老者的胸口。
老者吐出一大口鮮血,腦袋一歪,生死不知。
“你干什么?!”
“住手!”
“你敢!”
三人同時一驚,沒想到這家伙那么果斷,陰森老者更是目呲欲裂,一口鋼牙幾乎咬出血來。
“他還沒死。”張初晃了晃奄奄一息的老者,那一拳他收了大部分力道,不然早就送這家伙歸天了。
老者虛弱地咳了兩聲。
雖然只剩半口氣,但好歹還活著,三人又同時松了口氣。
猬須老者喝道:“小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不想說廢話,”張初看向猬須老者,“我要那種玉牌,把你們所有人身上的玉牌都給我,否則我就殺了他!”
猬須老者斷然拒絕道:“不可能!殺了鄭長老,老夫必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挫骨揚灰也是在這老頭死了之后,”張初抓住老者脖子的手掌逐漸收緊,“我數三個數,你們要是不給,我就先殺了他,然后再與你們決一死戰!”
“你…”猬須老者手指張初,呼吸急促。
“三…”
“小子,這是不可能的事,你應當知道那玉牌對我吳家的意義。”
“那么說的話,你選擇為了玉牌,犧牲一個為你吳家賣命多年的長老?二…”
“小子,不管你這么說,想要玉牌都是做夢!”
“一…好,既然你舍不得,那么…”
“住手,給他!”
張初驚訝地看向站著的陰森老者。
猬須老者定定地看了陰森老者片刻,搖頭道:“不可能,無論為了誰,就算我吳家家主…”
“我說,”陰森老者轉身,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與猬須老者對視,“給他!”
“不可能!”猬須老者豪不相讓。
“好,此事我會一字不漏地告訴夫人,我兄弟為夫人賣命多年,卻得了這個下場,”陰森老者怒極而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夫人解釋。”
猬須老者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個字。
“大哥,先給他。”那邊的白發老嫗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