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發現問題就先干掉章青…”好像太草率了,萬一是有人陷害章青呢?張初摩挲著下巴。
“不過想要干掉章青也不容易,據說這家伙玩得一手好毒功,不過這具軀體已經練成毒噬體,號稱萬毒不侵,應該可以克制他的毒功,可是克制得了毒功,也不一定殺得了他。”
“還有一個吳有為,聽梁師弟說,其奔雷拳以快為特點,號稱快如閃電,和閃電一樣快那是不可能的,但一定比我快,想要弄死他恐怕得靠金玉身耗死他,反正他肯定沒有我經打。”
“真麻煩,還是得好好練武!練好武功什么都不是麻煩…”
張初摸進懷里的手忽然一僵,猛然轉頭看向窗戶:“誰?!”
床戶內側接著一根細線,細線的另一頭接在床頭,此時細線已經崩斷。
“嘎吱”,木質窗戶緩緩向上打開,一個臉上帶著鬼臉面具的麻衣人站在窗外,從身形上來看,應該是個男人。
“砰!”
窗戶砸在窗框上,麻衣人行如鬼魅,已經背靠窗戶,站在房間里。
這是什么身法?好像比已經被埋尸的黑衣人還要高明…張初警惕地抓住桌上的長刀,向后退到墻角。
“我對你沒有什么惡意。”麻衣人面具下的雙眼奇異地打量著張初,聲音沙啞刺耳,“你不必要那么戒備我。”
“閣下是什么人?”張初的右手緩緩握住刀柄,小腹下的混元真氣已經蠢蠢欲動,“閣下這裝扮,又是爬窗進來,怎么讓我相信閣下沒有惡意?”
“你可以叫我鷹五。”麻衣人自然地在桌前坐下,手里摩挲著一個水杯,“如果我對你有什么惡意,何必大大方方地來見你?不知不覺地殺了你不是更好?”
“不知閣下所來何事?”張初的右手放開刀柄,看似自然垂下,身上的肌肉卻依然緊繃,只要這自稱鷹五的家伙有什么不妥,他就能瞬間進入金玉身狀態,撞窗先逃出房間再說。
“以往人人都說玄陰子掌門所收的大弟子癡愚不堪,不可造就。”鷹五的面具下傳出沉悶、沙啞的笑聲,盯著張初的目光玩味,“不知道你是真傻呢?還是將世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假傻?”
張初目光垂下:“師父在時,真傻些有什么關系?”
“呵呵,說得有道理,人啊,有時傻些才不會有煩惱。”鷹五將杯子放下,“你現在就挺多麻煩的吧?”
張初露出笑意:“閣下何出此言?師父雖不幸去世,但我師兄弟情同手足,守山是綽綽有余。”
“睜著眼睛說瞎話。”鷹五覆在手套下的右指哪方面敲擊桌面,聲音沉悶,“人所眾知,章青、吳有為早就心懷異心,何談情同手足?你想來也是明白的吧?否則怎么會弄一只雞來試藥?”
張初冷哼一聲:“閣下監視我許久了?倒是有耐心。”
鷹五搖頭:“我不過在你喂雞時來的而已,你用雞試藥,顯然對藥有所懷疑,而山上只有章青一人能夠煉藥,稍微做些猜測就能得出事實。”
“閣下對我陰山派倒是了解…”張初看向鷹五的臉上的面具,“閣下所來到底有什么目的?恐怕不是來閑聊的吧?”
“我可以幫你。”鷹五敲擊桌面的手指似乎帶著某種奇怪的韻律。
“閣下的話未免太想當然,真有麻煩,我去請師叔出山,自然可以解決,何必要請閣下幫忙。”張初感覺自己的心跳,甚至是呼吸都有向鷹五的敲擊聲靠攏的趨勢。
他的眉間不由自主地皺起,腹下的真氣像受到某種牽引一般,逐漸自動運轉。
他開始有意識地調節自身的呼吸頻率,壓制自己不受控制的真氣。
這是什么邪門功法?張初凝重地盯著鷹五敲擊桌子的食指。
“你那師叔恐怕也是自顧不暇了吧?”鷹五淡淡道,“山下有余御,山上人又多有異心,你應該需要我們的幫助。”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張初若有所思地問道,天底下從來沒有白吃的晚餐,如果有人拿晚餐給你,就得警惕了。
“的確需要付出代價。”鷹五點頭說道,“不過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代價,你只要加入我們的組織,就能得到我們的幫助。”
“只要加入你們就能得到幫助?”
“當然不是這樣,凡是個人加入我們組織,就可以在內部發布任務,用一定代價,換取別人相助,只要有人愿意相助,那么我們組織就可以在中間牽線,監督你們完成彼此的契約,并對不遵守契約者進行處罰。”
“現在,只要你答應加入組織,我就可以答應相助于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的武功的話,可以試試。”
鷹五的敲擊時急時緩,讓張初的心弦跟著時而緊繃,時而舒緩。
思考片刻,張初問道:“你們究竟是什么組織?”
鷹五幽幽道:“說到底,我們的組織不過是一個互助組織罷了。”
“江湖中,什么最重要?無非是資源,功法,靠山,這些東西,皇家與各大世家比普通人強了多少倍?一個普通人或許用命拼一輩子都無法達到這些人的起點,想要與他們比肩無異于做夢。”
“可是你只要答應加入我們組織,這一切便都有了,我們可以發布任務互助,也可以接受組織發出的任務,只要完成就可以用獲得的功勛去換取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丹藥、功法,甚至是中州各大世家的功法都可以在我們這里換到。”
“而且與門派不同,我們一年只有一次強制性任務,其余時間,對加入組織者,沒有任何要求,你依然是自由之身,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張初驚訝道:“你們連世家功法都能弄到?”
不談張初不了解的中州那些龐然大物,就說山下方渠城里的周、吳、王三大世家,無論哪一家都不會讓自己家的功法隨意流傳出去。
對于任何一個勢力來說,功法都是大忌。
倘若自家的核心功法被別人隨意習練,何處有缺陷,何處該如何破解都被別人了如指掌,那還有什么安全感?這是涉及一個勢力延續的大事。
任何家族都會把功法牢牢控制在值得相信的主脈手里。
就如同吳有為那家伙,身為支脈子弟,或許有些習武天賦,但是沒有得到主脈信任,故而沒有得到主脈的功法,所以才會鋌而走險,去做搶奪之事。
又如同陰山派,很多收集而來的武學都丟了,但是赤陽功與天意四刀是底線,否則一出山,隨處都能看見修煉赤陽功的人,一個門派還有什么尊嚴?不如解散了事。
這些事只要稍微一考慮就能明白,所以張初的驚訝是有幾分真情實意在里面的。
“自然,不僅中州的各大小世家,就連頂級世家黃家的欺世驚天掌,在我們這里也有收藏。”鷹五呵呵笑道,聲音有些促狹,“貴派的赤陽功在我們這里也能換取,只要你加入我們組織,可以用功績點將其贖回。”
張初沉默不語,像是在思考,實際上在心里有些不以為然。
赤陽功與各大世家的秘傳武功相比,又算得了什么東西?如果他真是陰山派弟子,或許會在意,然而他不是…
“赤陽功在靈州之地,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功法,但是放諸整個大魏國,卻算不得什么?如果能夠得到足夠的功績,換取大世家的功法習練,定然能走在同齡人的前列。”鷹五誘惑道。
“你們組織的勢力很大?在靈州之地如何?”張初想了想,神色似乎有些意動,然而內心里卻嗤之以鼻。
這家伙顯然是在給他畫大餅,用腳指頭都能想到換取這種等級的功法需要多大的功績,或許拼死拼活一輩子都沒資格看一眼。
這些話對剛入江湖的傻子可能管用,可惜他張初見多識廣,什么套路沒見過?
“不走出去,怎知世界之大?”鷹五感慨道,“這靈州如何?不過大魏數十州其中之一而已,因其位于北部貧瘠之地,在大魏的諸州中人口數為倒數第五。”
“但大魏又如何?其東邊有更強大的晉國,南邊也有不下于它的宋國,三國之間,更夾雜有無數小國…”
“靈州以北是慶州,再北則是無人到過盡頭的極寒之地,其中詭譎橫生,神秘莫測;大魏以西則是無盡荒原,號稱生命禁地;大宋以南,大晉以東則是汪洋大海,此乃龍游之地,真龍現世的傳聞代代不絕。”
“世間人口無數,高手不知凡幾,其人或對決于極寒的不毛之地,或橫擊敵手于無盡荒原,或泛舟逍遙于兩海汪洋之間…“
“一個小小的靈州,小小的陰山派算得了什么?”
靈州、極寒之地、無盡荒原、三大國…張初聽得悠然神往。
“原來世界如此之大…”
“正是如此之大,大丈夫生于世間,不提刀走一回,豈不恨哉?”
張初認真抱拳道:“受教。”
“你考慮得怎么樣?”鷹五沙啞的聲音變得肅然起來,那根始終在敲擊的食指忽然停住,向上高高抬起,如同一把鍘刀,仿佛隨時都會落下。
“是否加入我們?加入我們,你將得到功法,得到助力,將來機緣足夠,或許能夠走出大魏,修煉到真氣化液,與世間各地的絕世天驕爭鋒。”
將腦子里不切實際的幻想斬除,想到這自稱鷹五的家伙神秘莫測,而且也不知道有沒有幫手,張初決定暫時敷衍了事,于是抱拳認真道:“在下需要時間再做考慮。”
“哦。”鷹五理解地點了點頭,“這樣啊…你現在身為陰山派唯一的一名親傳弟子,門派重任…”
鷹五的手指忽然落下。
張初幾乎同時拔出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