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獄”位于雷月城外的西南方,坐落在“雷月河”畔的一道接近三百度的拐角內,三面環水,面積約十平方公里,黑色的牢房櫛次比鱗,遠遠看去就像一團在水面上漂浮著的巨大的黑色陰影,陰森恐怖。
修羅獄的大門外是一條二十米寬的河道,兩頭通著雷月河,是由人工開挖出來的,一座五層的木制關樓與大門隔河相對,進出修羅獄只有通過大門放下的吊橋這一條通道。
郭玄武和東方杰端不急不緩的來到了關樓前,一名年約四十左右,體壯如牛的牢頭帶著十名牢役,早已在關樓前列隊恭候多時了。
牢頭一瞧見騎在馬上的郭玄武,眼神一陣晃動,趕緊走到了馬前,抱拳恭身道:“牢頭秦壽,率小的們參見郭大人!”
話完他向前一趨身,右腿一屈就要下拜。
郭玄武趕忙下馬走到了他的身前,打算將他扶起來,可是當郭玄武伸出雙手扶著秦壽的雙肘時,突然間就感到他的雙肘猛地向前頂出了一股暗勁!
“這是看我年輕,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啊!那我就配合你一下吧!”
郭玄武立刻身子向后一個趔趄,裝出了一副公子哥兒的模樣,臉色一慌,快步躲在了東方杰端的背后,輕輕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郭玄武這一后撤,秦壽突然失去了目標,由于用力過猛,身子向前一沖,重重的踩了三四步才止住了身形。
正所謂做賊的心虛,放屁的臉紅,當他面紅耳赤的想要找個臺階下的時候,突然間就見一名老漢走到了近前,只見他倒著八字眉,撅著一個酒槽鼻,一臉既像笑又像哭的模樣,驚得他就是一愣。
秦壽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見東方杰端沖著他抱拳拱手,連作了三個揖,不過這作揖的動作卻是十分的夸張,上下擺動的幅度有點大,以至于兩個袖子碰到了他的下顎、臉頰和前胸,他立刻就感到有股熱風吹過,這三處部位就像是被銀針輕輕地扎了一下似的,有點麻癢。
“小老兒東方杰端,參見牢頭大人!郭大人是老朽的表侄,年紀輕輕的沒什么經驗,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嘛,以后還要仰仗你多多照顧啦!”
秦壽趕忙拱手回禮道:“不敢!都是自家人,應該的!感情東方牢頭與郭校尉是一家人啊?這就對了,正所謂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話完他便引導著兩人見過了那十名牢役,一一介紹后,就感到下顎、臉頰和前胸開始隱隱作痛,就像是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打了一拳的力道,當然毫不在乎的忍了下來。
秦壽驗過了郭玄武的官印和東方杰端的委任令后,立刻進入關樓領取了兩塊出入監獄的木制腰牌,郭玄武和東方杰端人手一塊系在了腰間。
修羅獄的大門打開了,吊橋緩緩的放了下來,這時候秦壽就感到那三處部位開始劇烈的疼痛起來,疼得他齜牙裂嘴,想揉又不敢揉,還是忍不住伸手揉了兩下,令那十名牢役詫異不已,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郭大人請!”秦壽的額頭上已經滿是汗珠,他強忍著疼痛,當先走上了吊橋。
“吱嘎!吱嘎…”
當大家踩著富有彈性的橋面行走的時候,走在最前面的秦壽突然間慘嚎了一聲,整個人直接蹦了起來,“噗通!”一聲掉進了河里!
郭玄武雖然阿心知肚明,但心里也是十分的驚訝:“東方杰端的這招寸勁斷脈還真是不賴,有點意思!”
“救…救人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那十名牢役們驚慌失措起來,不住地大喊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壽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左右看了看,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環境,是自己的牢頭室。
只見東方杰端正坐在他的身旁,緩緩的替他推拿活血著,一臉焦急的神色。
一見秦壽醒了,東方杰端連忙伸出右手搭在了他的脈門上。
“我這是…怎么了?”
東方杰端沉吟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裝模作樣的說道:“秦牢頭,你這是長年累月積勞成疾,火毒攻心突然發作,才會如此,要不是郭大郎及時地跳進河里把你給救上來,估計你現在已經…”
“郭大郎?哪個…郭大郎…”
“就是新上任的郭大人嘍!他喜歡別人叫他郭大郎,不喜歡官場上的那套虛詞假令。”東方杰端淡淡的一笑道。
“哦…那郭…大郎現在哪里?小的要拜謝救命之恩…”秦壽臉色逐漸恢復了紅潤,卻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他由幾個牢役陪著巡查牢房去了,剛來嘛,總要熟悉一下環境。”
秦壽點了點頭,努力的回憶了一下自己落水時的情形,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東方杰端,只見他瘦骨嶙峋,一身的排骨,哪里會什么功夫?估計就像他說的那樣,自己是積勞成疾突然發作,想到這里,他心里也就釋然了。
再想到郭玄武,人家不但對自己的下馬威不計前嫌,還奮不顧身的下河搶救自己,他的心頭便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感激。
“東方…老哥,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懂醫術?經你這么一陣推拿,我感覺舒服多了!”
秦壽慘淡的一笑道:“對了,新來的郭…大郎,聽說他是名門之后,正宗的王孫嫡傳,年齡又這么輕,為啥要來這種地方?隨便買個別的地方的校尉都比這兒強,太令人意外了。”
東方杰端笑嘻嘻的說道:“他就是不喜歡、也看不慣官場的那一套嘍!反正只要有個功名在身,能對死去的老爹有個交待就行!聽說在這修羅獄里頭,就連一個小小的役卒都是個大王,可以為所欲為,那多過癮,不比給人家當部下,被人家使喚來使喚去的強多了?”
“東方老哥,你算說…說到點子上了!”
秦壽一聽,立馬來了精神,力氣也仿佛恢復了不少,有些得意的說道:“這修羅獄里面就是另外一個世界,除了犯人,就只剩下我們了,當然個個都是天王老子,這里面的道道兒太多了!而且我們的職位是可以子承父業的,所以新來的往往會受到排擠,不出個把月就得卷鋪蓋滾蛋!”
東方杰端挑了挑眉毛道:“這事兒我也聽說過!就像是衙門里的訟師,集市上的賦吏一樣,肚子里都有一本帳,誰家養了幾頭豬,幾只羊都記得一清二楚,只要分寸拿捏的恰到好處,就會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油水,還能子承父業,代代都是吃香的喝辣的,管他媽的誰做皇帝了!”
秦壽尷尬地干笑了一聲:“老哥是個明白人!剛才的事情還請你們多包涵,就當作沒發生過,咱們都是一家人!”
東方杰端擠眉弄眼賊笑著說道:“沒啥!我要是你也是一樣的!再說了,我那表侄兒不缺錢,也不會在乎你們的那點油水,只要落個休閑就好,另外他這人可一點都不小氣,以后跟他處好了,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好處呢!”
這最后一句真是一針見血,秦壽的眼中立馬露出了貪婪的色彩,連連點頭道:“好說!好說!正所謂光棍不擋人財路,有福大家一起享,有樂子大家一起玩!”
“什么樂子?這鬼地方陰森恐怖的,能有什么樂子?”東方杰端訝異不解道。
秦壽嘿嘿一笑道:“沒什么啦,就是拷打女犯人的時候…反正時間多的是,慢慢兒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