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邱開的話,數百名幫眾中立刻有人喊道:“所有人都去水稻田里打個滾,去南邊!”
幫眾們如潮水般沖向了小島正中央的那兩畝水稻田,全都跳了進去,在泥水中來回翻滾,一個個將自己滾成了泥人,身上全都是濕淋淋的爛泥。
“去南邊!”
人群剛向南邊移動,立刻飛來了兩顆燃燒彈,正落在稻田里。
“轟!轟!”
整個水稻田立時變成了一片火海。
小島南邊一樣是火光沖天,只是因為這邊沿岸的樹木比較稀少,因此火勢比起其他三面來要小一些,但火苗也有三四米高,根本別想沖得出去。
“排成兩排!沖進去組成人墻!”
一聲令下,無數泥人爭先恐后地沖進了火海!
千余人排成了兩排,以血肉之軀與烈焰搏斗,前赴后繼的沖向了死亡,沒有一個臨陣退縮,個個視死如歸,成片成片的倒了下去,就連蒼天似乎都看不下去了,居然下起了毛毛細雨!
“阿彌陀佛!”
太慧大師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含淚出手,用盡了畢生的功力,雙掌接連不斷的拍出,他先是使出了大愚神掌中的水化冰,漫天細雨瞬間凝結成了冰珠,如同下冰雹一般落進了火海,空中冒起了騰騰水汽,緊接著便被蒸發的干干凈凈。
雨實在是太小了,火焰根本壓不下去,太慧大師又使出了火化風,就見火海之中猛然升起了兩條巨大的火龍,朝著夜空升騰而去,就在火龍升起的一瞬間,火海中出現了一條兩米寬的通道!
那些泥人幫眾們立刻沖了進去,在通道的兩側并排站立,任憑烈焰焚燒著脊背,沒有一個人倒下,就是死也是站著死!熊熊的烈焰之中愣是被他們阻隔出了一條火紅的通道!
雖說是條通道,但頭頂上空烈焰翻滾,人縫之中火舌亂竄,就跟個火爐子差不多少,要是走的慢了,一樣會被燒死在里面。
太慧大師當先而入,雙掌不停地交替推出,一條條火龍直沖天際,邱宗杰和李文欽也手拉著手,兩人真氣互補,施展出了自創的“天陽地陰掌”,上下兩股真氣不停地擠壓著中間的空氣,向著兩側排開,滾滾焰浪如同被劈開的水道般向著兩側不停地翻滾著。
太慧大師帶領著段情、常捷等人快速的消失在了沖天的焰烈之中。
遠遠看去,下方烈焰翻騰,上方火龍騰空,此等奇景,令人嘆為觀止!
湖畔樹林里的群雄們也是死傷慘重,他們大都是些二三流以及不入流的角色,與兵丁單打獨斗還湊合,一旦成建制的對陣,他們就潰不成軍了,近萬人被團團包圍,一點點的向著湖畔壓縮,直殺的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大地一片腥紅與通天的烈焰相映照,令人怵目驚心!
由此又得出一個結論:太大的熱鬧絕對不能看,離遠了也不行!
到了后半夜,樹林里的群雄們基本上傷亡殆盡,凡是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全被殲滅,而對湖中央小島的炮擊突然又變得猛烈了,轟炸整整持續到了第二天中午時分,整座小島變得如同黑炭一般,地面一片漆黑,布滿了裂紋,遍地冒著白煙,別說是人了,就連只耗子也沒剩下,整座小島被大火燒的一干二凈。
“大祭酒”于毒指揮著軍隊乘機席卷了整個江縣,控制了雷月河上下游的交界點。
奪劍大會一戰后,整個江華州地界的武林大傷元氣,“太陰門”直接消失了,河海幫在江華州的分壇也化整為零,深藏在了民間,放棄了對這一段水域的控制權。
由于島上的尸體全都被燒成了焦炭,根本就無法辨認,于是謹慎的鄭乾命令全天下的落草和花種到處尋找郝劍等人的蹤跡,結果一連三個月毫無結果,沒有任何關于郝劍、邱瓊杰、李文欽等這批人的消息,他這才放下了心來,高枕無憂的開始重新整頓金劍盟。
鄭乾將金劍盟徹底換血,那些忠于郝劍的下屬,以火字組令主弘偉為首,全都逃亡在外,藏深山的藏深山,隱于市的隱于市,沒跑掉的一律被格殺,被殘殺迫害者不計其數,就連盟會的名稱都改為了“儒老會”,由暗轉明,在整個大陸重新設了三十六個分社,大張旗鼓的吸收知識份子。
一年…
二年…
三年…
人生無常如白駒過隙,十年光景似過眼云煙,墨湖小島上的奪劍大會對整個江湖而言,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早就為人們所淡忘了。
雷月寺外東南數百米處,有一座齊云塔,塔身為十三層密檐式結構玲瓏挺拔,古雅秀麗,在塔下大聲擊掌,會產生蛙鳴一般的回音,乃是當地的一大景觀。
以齊云塔為中心點,一直延伸到雷月寺的后門,周圍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攤販,人來人往十分的擁擠。
這種情景并非是趕廟會,而是一處熱鬧的市集,已經有七八年了。
肅穆莊嚴的雷月寺旁邊竟然建起了市集,這可是對佛祖的大不敬,然而此乃是當朝“尚父”韓霸跟前紅得發紫的軍師鄭乾出的鬼主意,為的是破壞雷月寺的風水。
不但如此,他還下令在雷月寺的后院直接開了一個山門,聚集了一批三教九流、龍蛇混雜的攤販在此營業,并且強行收回了歷代皇帝的欽命遺詔,基本上霸占了雷月寺一半的產業。
雷月寺后院的毗盧殿、觀音殿、千佛殿被改成了一座豪華的“娉婷書社”,是鄭乾為了紀念已故的大女兒而命名,并且造了一座高墻與前院隔開,僅留一條小道可通往前院,雷月寺只剩下了大雄寶殿、天王殿和正門左右兩座爬滿了青苔的石砌墳冢,那是雷月寺開山祖師摩騰和竺蘭的墓園。
雷月寺被一分為二,形成了兩種極端的環境。
后院“娉婷書社”夜夜笙歌,淫靡之音繞梁不散,就像是對著前院的那些定力不堅的和尚們說道:“快來及時享樂吧!還出什么家啊?”
前院則是一片蕭條的景象,方丈太昌大師帶著了了數名弟子韜光養晦,潛心向佛不為所動。
后院外的市集雖然喧鬧不堪,卻是經過精心規劃的,東邊的飲食區幾乎囊括了整個大陸所有地域的特色小吃,令人贊不絕口流連忘返。
路邊有一座大型的帳篷,賣的是餛飩,帳篷內設有一百多張座椅,大部分的座椅上都坐著顧客,老板正在帳篷前賣力的招攬著生意。
三口大鍋就支在帳篷的東北角,旁邊是一張長條形的案板,案板上整齊的擺放著二十多個瓷盆,里面全是各種各樣的餡料,又大又香的餛飩在鍋里上下翻滾著,冒著騰騰的熱氣,餡料的香味直飄出去數十米,真叫人垂涎三尺,拔不動腿。
最令人駐足不前的,是帳篷前豎著的一塊木牌,只見上面寫道:“吃下十碗,一文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