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宋輕云卻是不懼:“尚鼎,你說。”
陳尚鼎跑了一輩子江湖,也不把宋輕云這個娃娃放在眼里,似笑非笑:“宋書記你找了珍信叔,告了我的狀,說我賄選,好大罪名啊!可惜啊,沒有證據地亂說,最后讓人看輕的卻是你。”
宋輕云:“這種選舉事故在很多地方都發生過,在村主任選舉中,有候選人給村民送米送油送日常用品,雖然價值不大,但性質卻很惡劣。即便將來被選上了,也違反了相關規定,最后不一樣會被免職?想不到尚鼎你這么大手筆,直接送電器,真叫人佩服啊!其實…”
陳尚鼎:“其實什么?”
宋輕云:“其實尚鼎你是村里的能人,如果你來做村長,引進項目,很容易就能帶村里人致富。就表面上看來,你比永華多了一分優勢。選誰不選誰,大家心里都有一稈秤,你何必出此下策?”
“我偏要這么做呢?”陳尚鼎壓低聲音反問。
宋輕云一楞,然后嚴肅地說:“那我就只能向上級匯報了,我希望你不要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陳尚鼎收起笑容,又壓低聲音反問:“你匯報什么,說我賄選,證據呢?我到現在還沒有送東西給大家啊,你憑什么告我?對了,我對村民承諾,如果我當上村長,一家給一臺價值三百快的電器。你也別說我是賄選,到時候我是村長,我看大家日子過得苦寒,幫助他們難道有錯嗎?說起來,我這是在扶貧,把宋書記的工作一并干了,你又該怎么謝我?”
宋輕云怒了:“你好算計。”
“快去告,去告呀,那可是一件價值三百多的電器,就你宋某人一句話攪黃了。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到時候全村八百多老少爺們兒找你宋輕云,一人一拳打不死你。”
宋輕云滿面鐵青,手都氣顫了,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立了半天,突然感覺臉上有幾點涼意,抬頭看去,天上又下起雨來。
最近一段時間天氣都非常不好,不停下雨。
雨不大,下的時間卻長,淅淅瀝瀝,氣溫下降,道路泥濘,讓人心煩。
天氣就好象是宋輕云的心情,很糟糕,很陰霾。
他現在和陳尚鼎徹底翻臉,和龔珍信也相處得極不融洽,竟是有點喪氣。
陳尚鼎現在做事已經有點肆無忌憚了,他和老婆戴容四下游說,挨家挨戶慰問,說“你的的情況我知道,實在是困難。放心好了,我也是從紅石村出去的,不會忘記各位老表弟兄嫂子婆婆。哎,你家的鍋都這么舊了,現在誰還用柴火。下個月我送一臺電飯鍋過來。”
“嬸嬸,洗衣呢?下個月我送你一臺洗衣機。”
他也是精明,就是不提選票的事,大家心照。
據樂意反饋回來的信息,很多人都商量著到時候把票給陳尚鼎。
他這邊在使力,龔竹也慌了神,也到處活動,和婆婆大娘們回憶兒時歲月,暢談姐妹情誼。
劉永華實在有點受不了,對妻子說你別搞這些事,我劉永華做人堂堂正正,大家要選我我就當村長,不選我就去城里開門市當水電工。我想,鄉親們是了解我這個人的,需要我為他們服務的。
竹花大怒,呵斥,了解你個屁,你是誰呀,你能送人洗衣機、電磁爐嗎,財帛動人心,沒錢說啥都不好使。
劉永華說,或許大家會為暫時的利益蒙蔽了眼睛,可冷靜一想,就會明白自己需要一個什么樣的村干部。
竹花繼續罵,需要什么樣的干部,人家需要的是錢,你算什么,我看你就是個笨蛋,什么都不做,等死呀?
兩口子說著說著就起了沖突,已經兩天不說話了。
對于劉永華的品行宋輕云很佩服,心中也是嘆息,群眾都是盲目的,可惜了這么好一個人。是的,黃明父親說得對,陳尚鼎有問題,他好好的一個大老板不當要回村做村長,究竟想干什么?
不行,不能讓他如意。
只有劉永化才是合格的村主任,我應該做點什么呢?
宋輕云想兩日,卻想[頂點fo]不出辦法。
眼見著村主任選舉日就要到了,天也放晴了。
出了一天太陽,第二日起來,宋輕云去萬新客家。
他剛接到通知,陳大狗的五保戶辦下來了,下個月就能領錢。錢不重要,重要的時候將來他老了,可以進養老院,有國家管。
得通知萬新客,讓她抽一個時間去接到把所有的手續都辦了。
這算是最近一段時間唯一的好消息。
走到路上,卻見陽光中地面都冒著氤氳水氣,整個平壩都籠罩在變幻的光影中,讓人心懷大暢。
到了地頭,轟鳴的引擎聲震耳欲聾。
抬頭看去,卻見一臺推土機正將泥土推到萬新客家后面的山坡上,幾日不來,這里竟然堆起了一座小山,最高處已經和屋頂齊平。
陳大狗在屋里睡覺,說是這兩日在野地里瘋玩,淋了雨感冒了。
宋輕云的注意力已經被后面那臺推土機給吸引過去了,倒忘記了說五保戶的事,奇問:“這是在做什么,怎么把泥推你家屋后了。”
萬新客道:“陳尚鼎不是說要弄農場,把山上的梯田給平整出來嗎,便在我家屋后修了一條便道,順便把泥堆我這里。”
說話間,陸續有輕卡農用車從山上下來,車廂里滿慢地裝著泥土,然后轟隆一聲倒下坎來。
宋輕云覺得不對,說:“陳尚鼎說是要平整梯田弄農莊,運石頭下來也對。可按說已經把土運上去,怎么反朝下面拉,不合常理?”
萬新客卻警惕地看著宋輕云:“人家將來流轉土地愛怎么弄怎么弄,你管得著嗎?是是是,你是第一書記,哦,還真管得著,可是,你懂怎么搞農場嗎?”
陳尚鼎許諾將來當了村長就送萬新客電磁爐。
萬新客覺得這事不錯,就答應將來把票給他。
另外,陳尚鼎說上山的便道就修在這里,另外,你屋后這快空地也沒什么用,不如用來堆泥巴,我給你補償,就按征地的標準吧!
算下來有兩萬多塊,萬新客自然肯了。
現在宋輕云提出質疑,她有點急了,竟幫著陳尚鼎說話。
“不懂。”宋輕云心中還是不安,搖了搖頭,這才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目的,把陳大狗的事情說了。
萬新客大喜:“謝謝宋書記,等過兩天大狗的病好了,我就帶他進城辦手續。哎,我該怎么感謝你呢?宋書記你自己做飯的,我地里的青菜長大了,這就給你割一背送過去。”
說罷,就背著背兜拿起了鐮刀。
“不用不用,我還得給你錢,不然會犯紀律的,我走了。”宋輕云連連擺手,笑著離開。
宋輕云口頭客氣,萬新客是真的想感謝他,徑直去了地里。
太陽大起來,有點熱,雖然下了幾天小雨,但天一晴,紅石村的空氣又恢復干燥,口竟渴得厲害。
宋輕云決定去竹花的小賣部喝水,想起她冰箱里的可樂,我們的小宋書記竟是按耐不住了。
剛走了一段路,旁邊的野薔薇叢中斜刺里就殺出一個人來:“宋書記,宋書記,我要告密。”
定睛看去,不是黃二娃的父親又是誰。
宋輕云哭笑不得:“老黃,說了多少次了,告密是貶義詞,你這是向組織反映情況,怎么了?”
“我要告陳尚鼎,告他投機倒把,破壞我們紅石村的風水。”
宋輕云又笑:“人家建農莊恢復以前的梯田怎么叫破壞風水了?”
老黃:“不是這樣的,宋書記你聽我說,陳尚鼎把山上的石頭都拉走了,說是進城賣錢。這不是破壞我們的風水又是什么?”
宋輕云嚇了一跳:“把山上的石頭都遠走賣錢,非法采礦,這事是真是假?”
老黃:“不信你問陳中貴,這事是他告訴我的。陳中貴不是天天進城賣菜嗎,他為了節約路費,就蹭拉石頭的車。石頭倒是不多,一天也就兩車,可看起來很奇怪。”
“你等等,我馬上問陳中貴。”宋輕云忙掏出電話給陳中貴打過去,問了問,果然和老黃說的一樣。
小宋書記又抬起頭朝山上看了看,遠處的山腰上已經挖禿了一片。
雖然以前也是禿的,可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陳尚鼎不會無緣無故把山上的石頭拉走。
再結合他竟然把泥堆在萬新客家屋后,事情變得越發奇怪。
難道陳尚鼎的目的不是為了修梯田建農場?
當下宋輕云顧不得和老黃多說,直接去了村口機耕道處守著。
過不了片刻,就看到一輛輕卡開過來,是陳尚鼎叫來的車。
宋輕云伸手把車攔下來。
司機是個叼著煙卷的小年輕,態度蠻橫:“你誰呀,攔我車做什么?”
宋輕云:“車上拉的是什么?”
“你管得著嗎?”
“我是紅石村第一書記,還真管得著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
紅石村一向人多,最近幾日尤其熱鬧。恰好又是給冬小麥施肥澆水的日子,地里都是人。
見這邊起了爭執,農民都提著鋤頭鏟子過來看熱鬧。
宋輕云又打了電話給村兩委:“龔書記,我在村口,出大事了,請你還有全體村委會成員都過來。什么事,私挖濫采,違反水土保持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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