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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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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羽林衛來到德馨苑,被告之說懷慶剛練劍結束,正在沐浴,讓許七安在外頭等候。

  嘿,是聽說我要來,故意沐浴洗澡的么.......許七安心里口嗨。

  于是在德馨苑外頭等了兩刻鐘,穿著淺黃色的宮裙的小宮女,邁過門檻出來,柔柔道:“許大人,殿下有請。”

  進入雅苑,在會客的前廳見到了洗白白的懷慶,她清麗絕美的臉蛋掛著兩抹紅暈,雙眸燁燁生輝。

  多了幾分女人的嬌媚,少了些高貴冷艷。

  有種玉美人活過來的感覺。

  這樣才有女人味嘛,一dayday的冷艷高貴,端著公主的架子不放,一點都不可愛.......許七安抱拳:

  “卑職見過殿下。”

  懷慶讓宮女奉上茶水,聲音清冷悅耳:“許大人何事找本宮。”

  “卑職的堂弟中了會元,但他出身云鹿書院,卑職擔憂他的前程。”許七安誠懇的請教:

  “不知殿下有沒什么良策?”

  自己想不通的事,請教聰明人是最好的選擇,要學會合理的利用一切工具人。如果長公主沒有主意,他就去問魏淵。

  懷慶眸光閃爍,抿了一口茶水,她立刻明白了許七安的意思。這是不想讓許辭舊打上“閹黨”的烙印。

  狡兔三窟,聰明人永遠不會把籌碼全押在一處。

  許寧宴雖是武夫,卻聰明絕頂.懷慶笑了笑:“你去過青州,對那里了解多少?”

  “吏治清明,紫陽居士把青州治理的井井有條......”

  說到這里,許七安忽然明白懷慶的意思,青州而今是紫陽居士的一言堂,有他坐鎮青州,如果云鹿書院的學子赴青州任職,絕對可以大展拳腳,不被打壓。

  “青州就是云鹿書院為儒家學子們開辟的凈土。”長公主沒賣關子。

  這......我就這么一個世代單傳的弟弟,舍不得他去青州啊。弟行千里哥擔憂!

  許七安吐出一口氣:“卑職明白了。”

  算了,先讓二郎留任京城,后續再想辦法。或許,他自己就能找到靠山呢。

  “對了,不知道殿下對話本、小說有沒有興趣?”許七安圖窮匕見。

  “本宮向來不看那些東西。”

  懷慶公主高傲的語氣,就仿佛一位女博士說:網文小說?呵,我從不看那種玩意!

  “卑職找到一本好書,殿下閑來無事可以看看.......哦,千萬要幫卑職保密。”許七安從懷里摸出《霸道女君愛上我》,放在案上。

  懷慶都沒看,只是禮節性的頷首。

  送走許七安后,她剛想吩咐宮女把小說收起來,自行處理,目光掃過封面時,眸子忽然頓住。

  霸道女君愛上我.......女君?!

  竟然是如此大逆不道的書名懷慶頓時來了興趣,索性手頭無事,看幾眼也無妨。

  于是她重新坐下,放開這本名字大逆不道的小說。

  故事講的是一個誤入魔界的書生,他才華橫溢,滿腹經綸。但魔界的居民要吃書生,架起油鍋準備炸他。

  這時候女君出現了,女君是魔界唯一的讀書人,擁有超高的智慧和文化。她救了書生,將他養在自己的后宮,兩人吟詩作對,談古論今。

  過程中,女君充分展現了自己的霸道冷酷的作風,但她心里很在乎那個書生,只是不懂得表現,最喜歡說的口頭禪是:男人,你在玩火。

  懷慶從來沒見過這么有意思的小說,它沒有任何深度可言,更學不到知識,與她愛看的那些晦澀古籍宛如云泥之別。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只是生活中一些瑣碎的小事,無聊的對話,卻仿佛有特殊的魔力。

  讓懷慶忍不住想看女君的各種.......人前顯圣?!

  對,就是人前顯圣。

  把男人踩在腳下,把男人養在后宮,用霸道和冷酷的態度對待男人,但就算是這樣冷酷的女君,內心也有柔情。

  而那書生,對女君千依百順,處處為她著想。還會因為女君和魔界將軍們喝酒而生氣、吃醋。

  不知不覺,黃昏了,她竟然看了兩個多時辰。

  懷慶又發現這本小說的一個優點,它,它不需要動腦子。

  有趣就完了。

  爽完之后,懷慶忽然涌起了惱怒的情緒,我都干了什么?

  這么一本沒營養沒知識的書,我竟然看了兩個時辰?!這和浪費生命有什么區別,怎么能把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種毫無營養的東西上。

  她為此產生了深深的罪惡感。

  “一本閑書罷了......”

  懷慶不屑的把書丟在一旁,起身離開會客廳,幾分鐘后,她又折返回來,把書藏在袖子里帶走了。

  絕不是為了夜里睡覺時再回顧一遍,而是這書不能被其他人看見,便如那些閨中秘本一樣,見不得光。

  同一時間,韶音苑,臨安沉浸在《情天大圣》里不可自拔。

  “原,原來男歡女愛是這么一回事.......啊啊啊,狗奴才怎么可以給本宮看這種東西。”

  臨安躺在床上打滾,面紅耳赤,看到紫霞仙子和龍傲天滾床單的5000字內容,她一邊嚷嚷著:討厭討厭。

  一邊逐字逐句的看完,順帶腦補出了畫面。

  然后她感覺自己身子滾燙,雙腿時不時的摩擦一下,圓潤的臉蛋紅的像熟透的蘋果,桃花眸子本就嫵媚,蒙上一層水霧后,越顯得媚眼如絲,勾人的很。

  不過男歡女愛之事故事的點綴,故事的內核是紫霞仙子和龍傲天的愛情故事。

  前面三分之二都是高甜的戀愛,后面三分之一就是刀子。

  看到龍傲天被撥皮抽骨,打入輪回永世為畜,而紫霞仙子則永遠囚禁在廣寒宮,臨安就發現枕頭濕了。

  她抽著鼻子,氣惱道:“下面怎么沒了?狗奴才,下面怎么沒了。”

  憤憤不平的罵完,她招呼宮女進來,說:“本宮要沐浴,準備熱水。”

  宮女詫異道:“馬上用膳了,這個點兒沐浴?”

  裱裱忽然惱羞成怒:“讓你去就去。”

  很快,熱水燒好,宮女調好水溫后,服侍臨安沐浴。

  她白花花的胴體泡在水里,水面漂浮花瓣,露出圓潤瘦削的玉肩,一對精致的鎖骨。

  “你們說,我身邊的侍衛里,哪個最英俊,最有才華,最有趣,對本宮最忠心耿耿?”臨安忽然問道。

  “都挺忠心的呀,至于有趣和才華,奴婢也不知道。不過,如果不是侍衛的話,奴婢心里就有人選啦。”

  “是誰!”裱裱立刻問。

  “是許大人呀,許大人模樣俊俏,有才華又有趣,經常逗殿下您開心。他雖然不是侍衛,卻是您招攬的心腹,而且不是讀書人,是打更人,勉強也算侍衛吧。”

  臨安咬著唇,輕輕撥動花瓣,花瓣散開,她看見蕩漾的水波里,模糊的映出自己的臉,容貌嬌美,臉蛋酡紅,似乎有些害羞。

  皇城,王府!

  首輔王貞文的書房,金紅色的夕陽從格子窗外照射進來,年過五旬的王首輔批完折子,把它們通通掃到角落。

  然而鋪開一張宣紙,壓上鎮紙,提筆書寫這時,王大小姐捧著一碗枸杞參湯進來。

  王首輔沒理會,趁著一股意氣養在胸膛,落筆書寫。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

  王小姐把參湯放下,湊過來一看,久久無法挪開視線,喃喃道:“爹,您寫出一首傳世名作。

  “您這首詩問世,必定滿朝震驚。”

  作為一個女文青,鑒賞能力還是有的。王大小姐被這首詩里的氣概折服。

  王首輔搖頭,端起參茶喝了一口,舒暢的吐息:“這可不是我寫的,是那位新任會元寫的。你今日不是去過貢院么,沒見到?

  “據說是一表人才,罕見的美男子。”

  “女兒沒見到,女兒就是瞎湊熱鬧而已。”王大小姐矢口否認,目光頻頻望向桌面。

  “當年把詩詞重新搬上科舉,為師是花了一番心血的,阻力重重啊。”

  王首輔指頭點在紙張,篤篤作用,笑容暢快:“而今出了這么一首佳作,為父揚眉吐氣了,也算對得起天下讀書人,對得起先輩,沒讓詩詞瑰寶徹底沒落。”

  杏榜出來后,許新年的這首《行路難》在閱卷官們傳揚出去,聞者擊節叫好,熱血沸騰。

  再過幾天的醞釀,這首詩就會傳遍京城,廣為傳唱。

  “聽說那位會元是云鹿書院的學子呢。”王大小姐“不經意”的說道。

  王首輔沉吟片刻,感慨道:“可惜了。”

  朝廷文官排斥云鹿書院的讀書人,他作為首輔,文官表率,在這方面是不容退步的。

  許新年越有才華,王首輔越警惕,越不會用他。

  “爹!”

  王小姐一邊幫忙收拾折子,一邊說道:“女兒想在府上舉辦文會,邀請京中有名的士子參加,得以您的名義召集。”

  文會發起人必定是德高望重之輩,王大小姐沒這個資格。不過,她在府上舉辦過許多次文會,都是以王首輔的名義召集的。

  春闈剛過,舉辦一次文會,合情合理。

  王首輔頷首道:“好。”

  清云山,云鹿書院。

  夕陽的余暉中,官道上,一騎飛奔而來,揚起塵埃漫漫。

  馬匹在山腳停下,穿著儒衫的學子躍下馬背,手里拿著一份名單,飛快的奔向山頂。

  “喜報喜報.......”

  他一邊高呼,一邊狂奔,很快進入書院。

  沿途不斷有學子聞聲出來查看,出口詢問,報信的學子一概不理,直奔大儒張慎的書屋。

  聽聞動靜的張慎早已等待在書屋外,臉色鎮定的看著報信學子。

  “讀書人要有靜氣,大喜大悲都不能動搖心志。”

  提點了一句后,張慎露出笑容:“看你神色,想來這批參加春闈的學子,都中貢士了。”

  “先生,何止是中貢士。”報信的學子興奮的高呼:“許辭舊中了會元。”

  張慎以為自己聽錯了,沉聲道:“會元?!”

  報信學子用力點頭,“這是杏榜提名的書院學子名單,許辭舊確實是會元,千真萬確。”

  張慎激動的奪過名單,上面寫著本次參加春闈的書院學子的名字,以及排名。

  最前頭的是許辭舊,第一名,會元。

  張慎看著名單,半天,突然“嗷嘮”一嗓子,吼道:“院長、陳泰、李慕白......我學生中會元了,我學生中會元了。”

  報信的學子目瞪口呆。

  很快,院子趙守,以及兩位大儒被驚動了,以吹牛逼大法,無視距離,出現在張慎的書屋外。

  頭發花白,邋里邋遢的院長趙守,率先問道:“當真?那位學子中了會元?”

  “許辭舊!”

  張慎自豪道。

  趙守皺著眉頭,想了想,恍然道:“是那個吵架沒輸過的學子?”

  “這說明他口才無雙。”張慎說。

  “恭喜恭喜!”

  李慕白和陳泰既高興,又酸溜溜的。

  云鹿書院的學子中了會元,自然是高興的,書院里每一位先生都會高興,甚至手舞足蹈,大醉一場。

  但不妨礙他們酸溜溜,因為許辭舊是張慎的學生。

  院長趙守皺眉道:“按理說,不應該是會元啊,辭舊做了什么文章?”

  以往年會試的情況,這一屆肯定存在舞弊,許辭舊是云鹿書院的學子,作弊沒他的份兒。

  可要是說全靠實力,似乎有些牽強。

  張慎收斂了喜色,“嗯”了一聲:“辭舊的策問經義都是上上之選,但要說驚才絕艷,還差了些。”

  但不是驚才絕艷的話,又如何讓三位主管官中,至少兩位力挺他?

  剛才聽到學子報信,他自己都懷疑聽錯了。

  李慕白見報信的學子還在,招招手,喚他過來,問道:“京城那邊還有什么消息?”

  原本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報信學子立刻點頭,“有的,學生抄錄杏榜后,也覺得許辭舊的會元有些不同尋常,便請一位閱卷官吃了一頓。

  “‘飯錢’十五兩,正要找書院報銷呢。”

  幾位大儒頷首,云鹿書院培養出來的學子,辦事能力都是極強的,更不是迂腐刻板之輩。

  報信學子說完,又從懷里摸出一張紙,道:“聽那位大人說,許辭舊第三場作了一首詩,深受東閣大學士贊譽。其他考官也很服氣,再加上他前兩場考試成績極好,這才成了會元。”

  幾位大儒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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