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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夜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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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彎彎照在高墻,五花馬的馬蹄噠噠,穩健又緩慢地走在街上。

  鐘野牽著韁繩走在前頭,馬背上的人用一領斗篷兜頭罩住,裹嚴了全身。

  二人一馬來到擎西王府后門附近,鐘野勒住了馬,輕輕攙扶下馬背上的人。

  “五姑娘,令弟的事須得從長計議,目下他在我那里,先請幾位良醫來治一治,相信會想起來的。”

  衛宜寧略微頷首,神情并沒有太多憂慮凄愴,聲音一如往常平靜和緩:“他還在人世就已經是萬幸了,余下的也不必苛求。只是這些日子要有勞鐘公爺多加照拂了,宜寧感激不盡。”

  說著又深深道了萬福。

  鐘野忙說:“五姑娘不嫌棄寒舍簡陋怠慢了令弟就好,能盡一份力實是鐘某的福分。姑娘大可不必言謝,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鐘公爺俠義心腸,宜寧早有所見,多余的話就不說了。只是宏安看病的診金須得我來付,這才是長久之計,否則我心下實在難安。”衛宜寧道:“只是我今晚出來的匆忙身上并沒有帶銀兩,待明日叫丫鬟送到府上去,還請公爺萬不要推辭。”

  鐘野有心不受她的,可真如此衛宜寧只怕不會讓弟弟長久待在自己家里,因此就應道:“一切但聽姑娘的。”

  說完拱了拱手,牽著馬退了回去。

  衛宜寧知道他是怕擎西王府的人誤會,才在自己敲門之前退回去。

  鐘野退到拐角勒住了馬,看著衛宜寧輕輕叫了門進去,這才放下心轉身回去了。

  看守后門的人是提前就安排好了的,專門接應衛宜寧。

  “宜寧,你可回來了!”韋蘭珥一把拉住衛宜寧心有余悸的說:“我這可是頭一回替人遮掩,偏偏四姐姐和五姐姐非要來找你玩兒,真是嚇死我了!”

  衛宜寧一邊換衣服一邊說:“我其實還是有些心急了,應該晚些再動身的。”

  韋蘭珥低聲問:“那孩子到底是不是觀音保?”

  衛宜寧點頭:“是他,他身上的胎記還有字跡都對應得上。”

  韋蘭珥奇道:“那他應該能認得出你才對,難道一年多就全然把你忘了么?”

  衛宜寧嘆息一聲道:“他如今根本不記得以前的事了,當初在那么冷的天氣里他掉下懸崖,本來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據他自己講,自己曾經大病過一場,高燒不退,是被金陵的一對好心老夫婦收養了。”

  “我的天!”韋蘭珥聽了深感意外:“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樣的事居然叫你碰上了。那是不是請名醫診治,就有可能讓他記起以前的事來?”

  “這個我也說不好,只能盡力了。”衛宜寧道。

  兩個人卸了簪環躺下,韋蘭珥又悄聲道:“宜寧,在河邊你是不是一眼就認出你弟弟來了?”

  衛宜寧嗯了一聲。

  韋蘭珥咋舌道:“我當時就在你旁邊沒察覺,有絲毫的異樣啊!若是換了我,只怕當時就撲過去了。”

  “當時周圍的人實在太多了,”衛宜寧道:“我如果不顧一切的上前,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許多麻煩勢必會接踵而來。”

  不說別人,張氏等人勢必會有所舉動,那樣衛宜寧姐弟只怕會陷于被動。

  “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我也懂,”韋蘭珥細細嘆息一聲說:“但真像你這般做到絲毫不行于色也真是太難了。宜寧,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你面對失散的弟弟尚能如此自持,哪像我,一點點事也要驚慌失措。”

  “六姐姐,你有心事?”衛宜寧問。

  “宜寧,有件事我不該瞞你的。”韋蘭珥聲音轉低:“其實也不是我故意隱瞞不說,而是一來這件事實在有些難以開口,二來也沒有什么合適的機會。”

  “六姐姐,你若想說就對我說,要是為難就不必說。”衛宜寧拍拍她的手道:“就像觀音保這件事,我只對你說了,并沒和其他姐妹說,并不是因為信不過她們,而是因為這件事現在不好叫太多人知道。”

  “宜寧,這件事我現在也只想對你一個人說。”韋蘭珥道:“你知道有時候秘密憋在心里實在太痛苦了。”

  “六姐姐若是想找個人傾訴我是愿意的,且絕對會保密就是了。”衛宜寧也覺得近來韋蘭珥不像以前那么活潑開朗了,似乎存著心事。

  只是她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且韋蘭珥一向也是個聰明人,若是想要說自然會對自己講的。

  “其實這件事發生在你進敬王府救人的時候,”韋蘭珥語聲幽幽:“當時,端王爺不相信世子在敬王府,為了讓他能去敬王府要人,二姐姐和我就想去求世子妃幫忙。我見到世子妃后和她講明來意,她卻說只有我答應嫁給世子,她才會去向王爺求情。”

  “你答應了她?”衛宜寧雖然說的是問句,但心里卻清楚,韋蘭珥一定是應下了世子妃的要求,否則她不會這般心事重重。

  “當時情況緊急,又何況世子的確是因為和我家有關的事才身陷險境。”韋蘭珥道:“我們家雖然多數女流之輩,但也不能在節義上又虧。所以我就答應了。”

  “世子妃不是去世了嗎?”衛宜寧道:“想來她和世子的夫妻之情還是很深的,否則不會在自己臨去之前為她安排親事。可我并沒有聽說世子向咱們家提親啊!”

  “他應該不知道我和世子妃的這個約定。”韋蘭珥語氣有些遲疑道:“我當時答應世子妃時說了,只要世子提親我就會答應。不過我今天看世子,他應該并不知情。”

  “難道世子妃竟沒留下遺言嗎?”衛宜寧奇道:“她既然已經逼迫你答應,又怎么會不讓世子知情?”

  “所以我也很疑惑。”韋蘭珥嘆息道:“世子不知情,我反倒覺得自己成了小人。知而不言,分明是投機取巧。可要我說出口,我是絕對做不到的。”

  衛宜寧聽了也沉默,這件事關乎韋蘭珥的終身,別人是無權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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