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循聲望去,端詳了半天,都不敢認。最后還是韋蘭珊期期艾艾地問道:“你是宜寧?”
小丫鬟點點頭,開口道:“諸位覺得我這樣子封玉超還會認出來嗎?”
衛宜寧出去后跟春嬌換了衣裳,重新梳了頭發,更是用黑油彩把露在外面的皮膚涂上了薄薄的一層,遮住了白膩的膚色。
她的長相本就不是讓人一見就驚艷的類型,最突出的就是膚色白皙細膩,只要遮住這一點看上去就會顯得極為普通。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如果不是特別熟悉她的人還真是認不出來。
“原來真的是一白遮百丑啊!”燕云堂慨嘆道。
韋蘭珊忍不住沖他呲了呲牙。
“宜寧,敬王府是龍潭虎穴,你孤身一人進去…”韋蘭珊依舊不放心。
“二姐姐,別擔心,我去是最合適不過的,”衛宜寧篤定道:“我干過粗活,裝成粗使丫鬟不會被人瞧出來。”
其他的人也知道衛宜寧說的有道理,只是還忍不住擔心就是了。
可話說回來總是要有人去的,無論是誰去,其他人都免不掉擔心。
“敬王府怎么會突然大量買進下人呢?”燕云堂覺得奇怪:“要知道敬王爺可是一個妻室都沒有。”
這一點盡人皆知,敬王爺一向不問俗事,甚至自從原配病故后就未再續弦納妾,連子嗣也無。
“這敬王府還真是神秘難測啊!”邵楠若有所思。
衛宜寧想要進敬王府,先得回智勇公府去,對朱太夫人和包氏謊稱要去韋家住上幾天,這兩個人并未起疑。
衛宜寧到了韋家后先是喬裝一番,打扮成個窮丫頭。
鐘野這邊已經打聽好了,叫衛宜寧去了指定的牙行。
昭邑人家大多富庶,差不多的都要呼奴使婢,再加上今年年景還不錯,沒鬧大的災荒,賣兒賣女的也不多。
所以牙行的買賣一般,壓不下價來。
如今敬王府大批要人,可以說是一宗大買賣了,就有牙行跟王府的管家和買辦套上了關系,想從中漁利。
衛宜寧扮作小丫頭,年紀小又相貌平平,到了那里直接就說要做粗使丫頭。
牙行的人牙子就說:“如今敬王府正招人,不過只用半年的短工,你做不做?”
衛宜寧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半年也好,時間長的我還怕自己熬不住呢!”
人牙子看她這樣只當是個不諳事的小丫頭,反正現在人也不夠,就叫她在文書上簽字畫押。
衛宜寧就說自己不識字,那人聽了就說:“我當然知道你不識字,只要在這上面畫個圈摁個手印就好了。”
按過了手印之后就叫她先到一旁候著,此時那里已經站了十幾個人,有和她年紀差不多的也有半大的老婆子。
直到過了午才湊齊了五十個人,敬王府的二管家過來領人,一共套了三輛大馬車,把這些人都接上,直接進了敬王府。
進了府之后有管事過來訓話,一個個分派了活計,由老媽子們把新來的領走,告訴各項活計該怎么干。
衛宜寧一直低眉順目地站在人群里,她被分派去了中院收拾花草,跟著一個姓張的婆子。
張婆子五十出頭,算是王府里的老人,身材矮矮胖胖的,眼神不大好。
衛宜寧自稱王杏兒,裝出一副笨手笨腳的樣子。
張婆子不待見她,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道:“劉禿子不安好心的,分派給我的就是這么個黃毛丫頭!早就知道他跟孫疤眼有一腿!”
衛宜寧知道她說的那個劉禿子就是二管家,孫疤眼則是管漿洗的婆子。
上頭分給漿洗房兩個十七八歲的粗壯丫頭,給張婆子就一個衛宜寧。
“告訴你,”張婆子回身對衛宜寧說:“以后我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要是敢躲懶兒我可饒不了你!”
衛宜寧趕緊嚇得瑟縮道:“我記住了張媽媽。”
張婆子帶著衛宜寧來到了下人住的廂房里,屋里頭南北墻邊各靠著一張床,其中有一個上頭還沒有鋪蓋。
“一會兒你到后頭去領一床鋪蓋,先把你的包袱放下來吧!”張婆子說。
衛宜寧胳膊上挽著一個小小的藍布包袱,包袱皮都洗得發白了。
她把包袱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問明了張婆子該去哪里領行李,然后就出去了。
見她走出了小院兒,張婆子從椅子上跳起來,飛快的打開衛宜寧放在桌子上的藍布包袱,翻了翻,里面有兩件粗布衣裳,還有一雙厚底燈芯絨的鞋子。
張婆子把這雙鞋拿起來在自己的腳上比了比,明顯有些小,可她還是掖在了自己的褲腰里。這雙鞋她穿不了,但可以拿給自己的女兒穿。
包袱底下還有十幾個銅子,她也揣了幾個,打算給孫子買零嘴兒吃。
衛宜寧抱了一床舊行李回來,老舊的棉花和粗布的氣味很是難聞,但衛宜寧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進屋來就看見張婆子正在桌邊站著,她的藍布包袱被扯開了攤在桌子上。
衛宜寧走過去看了看,那里頭的鞋子沒了,銅錢也少了。
“張媽媽,你怎地拿我的東西?”衛宜寧一臉委屈地問。
張婆子不認賬,啐了一口罵道:“瞎了心的東西!混賴你的娘!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拿你的東西了?!”
“這屋子里就有你我,不是你拿去了還能是誰?”衛宜寧拖著哭腔道:“我剛才還見你站在桌子邊上,包袱也打開了。”
“扯你娘的臊!”張婆子跳起來給了衛宜寧一巴掌:“剛進來就咬群尥蹶子,不治治你還反了天了!”
衛宜寧一副又怕又氣的樣子,想哭又不敢。
這邊吵嚷的聲大,旁邊幾個屋子里的下人也走過來看熱鬧,張婆子見人多越發耍起了威風,拿過立在墻角的藤條,往衛宜寧身上不輕不重地抽了幾下。
嘴里罵道:“沒規矩的野丫頭!老娘得好好教你懂規矩才行。”
有人過來勸住了,知道這張婆子從來就潑辣,便叫衛宜寧跟她認了錯,作好作歹平息了這件事。
衛宜寧忍著淚去鋪床,眾人見無事也就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