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區長的想法,再怎么說,日本人的雇員也是京城人,也是曹建他們替日本人招工找來的。
在這種關鍵的原則性問題上,身為華夏人的他們,總不會數祖忘典,去偏幫日本人吧?
然而卻沒想到曹建卻苦著臉說出來一個讓人震驚的事實。
“領導,您可能有所不知,日方聘用的財務人員是從三十幾個人里他們親自精挑細選的,而且后來不但簽署了許多法律協議,確保這些財務人員必須向著他們,同時給的薪資待遇也很高,和普通人員完全不一樣…”
“法律協議?還能這么干?”
“是啊,誰要是泄密,日本人追究起來是要坐牢的。”
“待遇到底有多高?”
曹建的表情越發顯得尷尬了,臉上歲呈現出的是欲哭無淚的擰巴。
“一千塊,其中五百是人民幣,五百是外匯券。不包括獎金。”
這個回答,不但引發了全場嘩然,而且讓接連發問的章區長登時驚住。
雙重保險!
這些日本人也太精明了!
而且他們肯給財務人員這么多錢,還不包括獎金!
想也知道,做這份工作的人,即使沒有牢獄之災的威懾,也肯定會把日本人當成最親的人,而把自己的祖宗扒拉到一邊去了。
“他們肯給財務人員這么優厚的待遇,那其他的職工怎么看,沒人有意見嗎?”
“誰有意見,也不敢明說。因為日本人把京城游樂園的上崗規定規范的很細,幾乎沒人能完全做到,所以一旦被針對,要被日本人找茬扣錢的話很容易。另外,其他的職工收入也不錯。雖然每個人的具體收入根據崗位和工種不同,不一樣的,但是大體上來看,即使是游樂園撿垃圾的工人也要比京城職工的平均收入高出一半以上。其他人差距就更大了,售貨員的工資是京城職工一倍,有技術的電工和維修工是一倍半到兩倍…”
好嘛,這下問題更明朗了。
日本人這是典型的兩面派,故意在做厚此薄彼的區別對待啊。
一方面,他們對中方公司一毛不拔,黑心吞了所有的經營利潤,克扣下來的是上千萬的大數兒。
但另一方面,他們又給職工豐厚的待遇,以小恩小惠來收買人心,顯示出寬和的一面。
這樣一來,在那些中方職工的眼里,日本人自然都是慈眉善目,慷慨大方的好人。
如果中日雙方在經營上產生矛盾甚至是對立,不用說,日本人才是人心所向的一邊。
出于個人利益的考慮,恐怕游樂園所有的職工,都不會站在區政府的一面,反而會認為區政府找日本人的麻煩是吃飽了撐的。
是沒事兒找事兒,是看不得大家的好,試圖破壞他們的美好的生活和工作。
不得不說,日方這手利用經濟的“挑撥離間”和“綁架民意”玩兒的可謂陰險至極。
為此,就連周區長都忿怒了,他一拍桌子怒斥,“這幫日本人也太壞了,這分明就是在挖我們社會主義的墻角嘛。我敢肯定,他們絕對是從一開始就包藏禍心。”
跟著更忍不住追究起曹建的責任來,“還有你,曹建,你們公司的責任,不就是負責勞資工作和后勤保障的嘛。我記得游樂園剛開業的時候,職工的工資也沒這么高啊。怎么現在和京城職工的工資標準差距這么大了!合著是游樂園在年年虧損,職工的工資反而年年上漲?這么反常的事兒,你都沒有心生警惕嘛?你是干什么吃的?難道你也被日本人收買了?你對得起區政府對你的信任嗎?”
這樣的話,當然是曹建所承受不了的。
他幾乎都快哭著給周副區長跪下了。
“領導。我承認,我還是太年輕了。缺乏相關的經驗,沒能盡早識破日本人的真面目,當初我自己也的確為日本人給出的高薪竊喜過。但我向您保證,我的立場從來沒有動搖過,絕對沒有做過任何違反原則的事兒啊。”
章區長也覺得周副區長這話太過誅心了。
這種事還沒調查清楚,是不能隨便下定語。
而且曹建是他老同學的兒子,以他對這小子的了解,曹建吃點喝點,收點煙酒的膽量大概有。
但要說他毫無原則,輕易就能被日方收買,犯下這種嚴重錯誤可能性不大。
更何況這件事本身也是曹建主動上報的。
他也看得出曹建是真的在替區政府著急,并沒有一點替日本人狡辯,或者試圖掩蓋自己過失的舉動,這應該可以說明他的原則性還在。
因此,章區長皺了皺眉,還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阻止了周副區長針對曹建的質問。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先商量怎么解決實際問題吧。現在來看,找到對我們有利的直接證據可能性不大了,恐怕就連讓游樂園中方職工來出面作證都很難,為了這份工作,他們的一定都不情愿。大家都來想想看,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好辦法?”
章區長的話音落下,會議室里又是一陣死寂,比之前更甚。
剛才還群情激憤的議論聲,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掐斷了喉嚨。
周副區長臉上的怒氣還沒散去,卻也沒再繼續指責曹建。
他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靠在椅背上。
然而那“吱扭”的一聲輕響,卻在這安靜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旅游局的那位年輕科長,先前攥得發白的鋼筆終于松開了,筆尖在筆記本上“日方違約”四個字上洇開一小團墨漬。
他看著那團墨跡,眉頭皺得更緊了。
原本以為周副區長建議打官司是條明路,誰料到日本人早就在財務上布下了天羅地網,連賬本都摸不到,談何勝訴?
一腔血氣翻涌上來,又被現實澆得透心涼。
角落里的園林局女同志,頭埋得更低了,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她聽著這些盤根錯節的算計,只覺得頭皮發麻。
她原本以為,游樂園的問題無非是經營不善,卻沒想到背后藏著這么多陰私手段。
只恨自己不懂商業,不懂法律,在這滿屋子的焦灼里,連一句有用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個時候主管商業口的許副區長,終于抬起頭來,開口發言了。
他除了眉頭依舊擰成疙瘩,聲音也異常沙啞。
“不是我潑冷水啊,現在看來,日方的財務證據很難搜集,職工那邊也指望不上,也就是說走法律途徑的結果難。那在這種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我們和日方對薄公堂是否還有意義?”
他頓了頓,看向趙書記和章區長,“我可不是故意和大家唱反調啊。也不是想要和日方茍合。我主要是擔心,如果和日方徹底撕破臉,又沒能取得法律的支持,在日本人認為徹底掐住咱們的七寸的情況下,那我們會不會面對更加被動的局面?所以…”
這話像是一顆石子投進死水,立刻激起了一片附和的嘆息。
“可不是嘛,他們算準了咱們沒技術沒經驗,接不了這個爛攤子。”
“這游樂園是咱們區的臉面,真要是停擺了,市里問責下來,咱們誰都擔不起。”
“那也不能答應啊!答應了就是無底洞,以后還不知道要被訛詐多少次!”
議論聲四起,然而卻沒了剛才的底氣,滿是無可奈何的憋屈。
因為許副區長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一切反擊都建立在實力對等的基礎上,如果沒有實力還要硬剛,那就成了以卵擊石的愚蠢,只會輸得更慘。
曹建站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是中方經理,卻被日本人架空得徹底,連一點反擊的余地都沒有。
此刻只覺得胸口堵得厲害,像是壓著一塊千斤重的石頭。
趙書記沉默著,手指在桌面上一下下敲擊著,節奏越來越快。
而他眼神里的怒火漸漸沉下去,變成了一種壓抑的凝重。
他忽然抬起頭,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沉得像淬了冰,“都別吵了。”
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
“看來,這件事是不能純粹硬碰硬的了。對日方還是得考慮通過談判的問題解決問題才行。”
趙書記一字一頓地說,“不過,他們想要敲詐咱們,白白沾咱們的便宜,也沒那么容易。”
他看向章區長,眼神里帶著一絲狠勁,“再怎么說,這也是咱們的地盤。老章,他們不是耍無賴,跟咱們玩兒收鐵公雞一毛不拔嗎?那咱們就另辟蹊徑,好好給他們拿開水燙燙,退退毛。怎么著,我也要從這只鐵公雞的身上弄出個雞毛撣子來…”
章區長一愣,隨即眼睛微微一亮,像是抓到了什么頭緒。
他身子往前傾了傾,沉吟道。“你的意思是,從行政上找他們的軟肋?”
“對”,趙書記毫不掩飾的說,“游樂園的土地是咱們的,水電是咱們的,消防、衛生、治安,哪一樣離得開咱們區里的管理?他們日本人想找職工的毛病容易,難道我們作為基層政府,找他們的毛病就不容易嗎?讓咱們的人去,罰他們的款,沒有利潤,也能見著錢…”
這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愣住了,隨即,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可是…”
章區長卻頗有顧慮,“那日本人要是不樂意,真撂挑子了呢?咱們可沒有人能兜得住啊,誰懂得怎么經營這樣的游樂園啊。真要鬧到影響游樂園正常運營的程度,老百姓也會有意見的。到時候,咱們都沒辦法跟市里交待啊。”
“所以說,這事需要注意分寸。既得讓他們感覺到疼,但又不能真的傷筋動骨。”
趙書記解釋道,“日本人也不是傻瓜,他們來這兒是為了賺錢的。他們不是還要給日本總公司輸血嗎?怎么可能輕易放棄賺錢的買賣。說白了,只要他們賺得比罰的多,他們就不會關門。”
趙書記這番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眾人心里的死結。
剛才還彌漫在會議室里的憋屈和茫然,多少散去了一些。
章區長猛地從椅背上直起身子,抬手拍了下桌子,聲音都比剛才洪亮了幾分,“書記說得對!日本人是來賺錢的,不是來跟咱們賭氣的!只要他們還能撈著好處,就絕不可能真撂挑子。咱們抓著他們的經營漏洞罰,既不跟他們硬剛撕破臉,又能讓他們疼,還能出了這口惡氣,這個辦法我看可以試試!”
他這話一出口,立刻引來一片附和聲。
一二把手既然都是這個意思,剛才還緊鎖眉頭的眾人,臉上紛紛露出了釋然的神色。
“可不是嘛!行政監管這塊本來就是咱們的職權范圍,師出有名!他們挑咱們的毛病一套一套的,什么帽子都敢扣咱們頭上。那咱們查他們的消防、衛生,還能找不到問題?”
“罰,先罰他們一圈兒再說!他們既然不給,那我們就自己來拿了。最起碼,折騰折騰他們,也能先出一口氣!”
現場在座的人,似乎都松了口氣,眼神里的火氣換成了興奮。
主管商業口的許副區長也緩緩舒了眉,先前的擔憂消散了不少。
他指尖的香煙已經燃到了煙蒂,隨手按在煙灰缸里,開口贊成道,“書記的指示太好了,這個分寸感確實很重要!既不把他們逼急了,又能壓著他們不敢再漫天要價。日本人想賺錢,咱們就用規矩卡著他們的利潤,讓他們知道,在咱們的地盤上,想占便宜就得守咱們的規矩。”
曹建站在原地,額角的汗水還沒干,臉上卻終于褪去了先前的紅一陣白一陣,多了幾分如釋重負。
他往前湊了半步,聲音帶著點激動,“各位領導,要是按這個思路來,我這邊也能配合!游樂園里不少經營細節,比如特種設備的維護記錄、食品攤位的衛生資質,日本人平時仗著咱們不插手管理,多少有點敷衍。我可以安排人悄悄整理一份清單,給咱們去檢查的同志提供線索,保證一查一個準!”
章區長看向曹建,微微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不少。“你能想到這點就好。后續你那邊要多上點心,摸清他們的經營底細,咱們的監管才能精準發力,不打無準備之仗。”
然而盡管現場的氣氛好轉了不少,不過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趙書記雖然是定調子出主意的人,可也知道這純屬是治標不治本的無奈之舉。
獠牙亮出來并不真的嚇人,連他自己都有點泄氣。
因為他清楚,這只能給日本人找點不痛快,但絕對不可能讓日本人屈服。
非但解決不了關鍵的問題,弄不好還會讓日本人恥笑區政府黔驢技窮,小家子氣。
所以他個人的情緒這個時候反而是最低落的。
他沒有心情聽下屬們如何歌功頌德,自吹自擂,反而語氣鄭重的叮囑,“千萬記住,咱們的目的不是罰款,是逼著日本人坐回談判桌,放棄那些無理要求,好好解決虧損問題。檢查的時候,態度要堅決,但話要留有余地,讓他們知道,只要他們愿意好好談,咱們的監管也可以‘靈活’一些。”
大家似乎也體會到了他復雜的心情,于是現場剛才還高漲的議論聲瞬間低了下去。
剛才興起的那股子興奮勁兒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迅速消退。
先前的附和與叫好戛然而止,只剩下幾聲尷尬的干咳,原本松動的氣氛又重新繃緊,只是這一次,不再是憤怒與焦灼,而是一種心知肚明的窘迫。
誰都不傻,趙書記話里的沉重感藏不住,那“靈活一些”的背后,分明是無奈的妥協。眾人臉上的釋然僵住了,先前亮起來的眼神又暗了下去——是啊,靠罰款施壓終究是旁門左道,治標不治本。
日本人要是真鐵了心硬抗,這招未必能奏效,到時候區政府還是得回到原點,甚至更被動。
所謂的“出惡氣”,其實更像是一種變相的自我安慰,聊勝于無而已。
周副區長張了張嘴,原本想再說幾句打氣的話,可看著趙書記沉郁的臉色,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重新靠回椅背上,沒了剛才的精氣神。
旅游局的年輕科長也蔫了下去,握著鋼筆的手沒了力氣,筆尖在筆記本上懸著,半天沒落下一個字。
連最想證明自己的曹建,也收起了先前的激動,低著頭,眼神里滿是茫然——他知道自己能配合查漏洞,卻也清楚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種外強中干的尷尬沉默,每個人都低著頭,不敢去看趙書記的臉。
大家都看出了領導的沒信心,也瞬間認清了現實——這看似可行的辦法,不過是外強中干的反抗,虛張聲勢的反撲,根本沒法徹底擺脫眼下的困境。
就在這股低落的情緒快要把人淹沒時,坐在最末排、一直沒怎么說話的服務局代表喬萬林,忽然舉起了手。
他的動作不算大,卻在死寂的會議室里格外顯眼。
“趙書記,章區長,各位領導,我個人還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想跟大家說說。”
喬萬林的聲音不高,卻很沉穩,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他。趙書記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疲憊,明顯不認識他,“你是…哪個部門的同志?”
許副區長趕緊介紹,“這是服務局的小喬,喬萬林,級別是副處。”
服務局?
好像和這件事關系不是很大啊。
趙書記聽了心里有點奇怪喬萬林明明事不關己,為什么要當這個出頭鳥。
畢竟說了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不說至少無過,這是官場的潛規則。
不過他畢竟懂得兼聽則明的道理,還是點點頭,示意喬萬林可以開口。
于是喬萬林站起身,腰板挺得筆直,語氣篤定地說道。“剛才書記說的行政施壓,我覺得是必要的,能給日本人敲敲警鐘。但正如書記擔心的,這終究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日本人之所以敢這么囂張,說白了就是覺得咱們離了他們不行,攥著經營主導權拿捏咱們。那咱們要是反過來,不依賴他們了呢?”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一愣。
章區長皺了皺眉,“小喬,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咱們沒技術沒經驗,不依賴他們,游樂園怎么運營?”
“我的意思是,可以找替代者。日本人即使撂挑子了,那也不見得非得咱們來管,換個合作方不就行了?”
喬萬林一字一頓地說,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會議室里炸開,“沒了張屠戶,難道就必須要吃帶毛豬?既然日本人漫天要價、耍無賴,那咱們就別跟他們耗了,直接找能替代他們的投資商,把他們踢出局!這天底下的外商多了,不是必須非得用他們日本人才行。”
“找替代者?”許副區長猛地坐直了身子,滿臉驚愕,“小喬,你這說的也太輕松了。談何容易?游樂園這種項目,投資大、技術要求高,不是隨便找個投資商就能接的。咱們之前找日本人合作,不就是他們是這方面的專業企業嗎?”
“您說的沒錯,這些我都承認。”
喬萬林迎著滿場質疑的目光,語氣依舊沉穩,“可現在不是日本人已經把咱們逼到這份上了嗎?我認為咱們只要找到一個替代者,哪怕只是讓日本人意識到有這種可能性,也會讓咱們不至于這么被動。再說了,我要推薦的這個人,他不但實力雄厚,手里有足夠的資金,而且一直就愛搞跨行業經營,哪怕沒有相關的資源和經驗。他也勇于投入,能把企業搞得紅紅火火。至今他還沒有做不好的企業。如果能促成他和咱們合作,接手日方的股份,我相信不僅能解決眼下的資金缺口,還能徹底把經營主導權拿回來,很有可能從根上解決問題!最關鍵是他值得我們信任,而且他有去日本經商的經驗,很了解日本人。退一萬步講,我認為這件事把他找來商量商量,對我們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舉座皆驚!
剛才還死氣沉沉的會議室,瞬間像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所有人都忘了先前的尷尬和低落,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亮,齊刷刷地盯著喬萬林,滿臉的難以置信。
曹建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嘴唇翕動著,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只能怔怔地看著喬萬林。
許副區長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激動地問道,“小喬,你說的是真的?你要推薦的這個人是誰?真的這么靠譜嗎?”
趙書記原本沉郁的臉色瞬間變了,疲憊一掃而空,眼神里充滿了急切和審視,死死盯著喬萬林,“小喬同志,你說的這話,可不能開玩笑啊!”
一時間,滿場的目光都聚焦在喬萬林身上,有質疑,有急切,更有難以置信的期盼。剛才那股外強中干的尷尬氛圍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臨絕望時突然看到曙光的振奮與焦灼。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喬萬林微笑著開了口,“各位領導,我推薦的人是皮爾卡頓公司的海外部經理寧衛民,他曾經一手創辦了壇宮飯莊,并且成功把飯莊擴展到了海外。現在,他也是我們區里重要投資商之一,正在和龍潭湖公園合作一個重大的龍宮水族館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