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了,穿著旅館浴衣,皮膚白里透紅,腦袋上還微微冒著熱氣的花奈側頭朝大廳看了眼,眼眸中略帶疑惑:“剛才好像聽到了誰的聲音。”
結城佑一笑道:“并沒有什么,好了,現在該我洗澡了…”
花奈嗯了聲,打開門,讓出了路。
結城佑一邁步走進去,去取了要換的衣服,目送花奈進了臥室后,才去了浴室…沒辦法,這浴室門稍微有點那么透光。
他洗了個清爽的澡,在浴室中擦干身子,還上浴衣,直接坐在被褥上,拿出了書,刷起了德行值來。
這幾天抓緊刷一些,等走的時候,說不定能再多給蜜柑留下兩個雪果。
臥室里的花奈聽到門開的動靜后,也走了出來,手里同樣拿著本書。
她在旁邊坐下,安靜看著。
時間一點點過去,等結城佑一回過神來時,已經是下午一點三十了,他往旁邊看了看,見花奈已經睡下了。
些許困意涌上心頭,他揉了揉眉心,接著看書。
今天就不午睡了,等到晚上再說吧。
下午兩點四十,結城佑一按下了響起的鬧鈴,放下書,起身去洗了把臉,然后拿著衣服到臥室去換好,再出來時,花奈也醒了。
她正在疊被子,結城佑一看了看,卻是不經意的看到了她手臂上些許猙獰的疤痕,他眉頭不由挑了挑,走過去,疑惑問道:“你手臂上是?”
花奈下意識拽了拽衣袖,瞥了他一眼。
結城佑一意識到似乎問到了不該問的問題,說了聲抱歉。
花奈疊好了被子,然后將其抱進了櫥柜里,背對著他道:“一點舊傷。”
“一點舊傷?”結城佑一忽然想起了很早之前愛乃說過的話…“花奈身上有傷。”
他試探的問道:“是以前練習泰拳時候留下的嗎?”
花奈回頭看了他一眼:“更早之前。”
“更早之前?那該不會是宮子阿姨打的吧?”
花奈搖頭,靜靜道:“快點收拾。”
結城佑一低頭看了看,默默點頭,拿起手機和錢包,直接出了門,去門外等了。
幾分鐘后,花奈走了出來,一道去了療養院,陪著蜜柑度過了下午稍顯漫長的時光。
這兩天里,結城佑一也徹底知道了蜜柑的一天是怎么過的…
每天早上醒來后,等殘余的藥勁兒消退下去,就馬上洗澡,然后進行兩個小時的按摩…吃過早餐,休息一會兒后,就要吃藥,然后一覺睡到下午…等醒來后,再重復早上的事情…
每一天都是這樣,重復的過著無數個日日夜夜。
她才不到九歲…連想活下去都成了一種罪過。
花奈默默跟在他身后,幾次想說話,卻無法開口。
“這不是你的錯…”
“你已經很努力了…”
這些安慰的話,身前這個男生根本不需要…而他需要的,是蜜柑痊愈,可以開開心心,無憂無慮過著每一天…這些她根本給不了…或許也沒人能給得了吧?
結城佑一深深呼吸了口空氣,空氣里彌散著些許燃香的味道,兩旁的住宅門前,家家戶戶都掛著盞迎魂燈。
畢竟是人口密集的東京,只能用燈來代替迎魂火。
他側頭道:“我們也去墓地吧?迎魂火還沒點。”
花奈嗯了一聲,坐著深夜的電車一同去了墓地。
結城佑一蹲在墓碑前,點燃了早就準備好的蠟燭,然后用燈罩罩住。
燭焰忽明忽滅。
結城佑一出神望著,心中默默向原主父親訴說著蜜柑的事情,順便也請他保佑蜜柑…
花奈站在他身后,靜靜看著——麻麻說,這里只是一座衣冠冢,舅舅的遺體在國外就火化了,回來的只有一些骨灰。
這事情佑一應該不知道,因為骨灰現在在外公那里。
舅舅他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意外嗎?
也不知道高橋老師查出了些什么沒有。
這已經快過去四個月了呢。
兩人就這么默默站著,誰也不說話,他們要等到蠟燭燃燒完后才能離開。
小小的蠟燭很耐燒,周圍一片寧靜,只有蛐蛐的叫聲,和風吹樹葉的聲音。
花奈輕聲開口:“不多待幾天嗎?”
結城佑一默默搖頭,盂蘭盆節那天也是個賺錢的好機會,這個節日雖然是個祭奠先人的節日,但并不悲傷,因為這還是個和去世了的親人團聚的節日。
會很高興的舉辦各種活動,舞蹈祭,抬轎游行,還有煙花祭…
來年九月,蜜柑就要做手術了,現在能多賺一點,以后就能多安心一點,到時候真遇到什么意外,也不用只能撓頭跺腳卻沒有絲毫辦法了。
更何況…現在高級廚師帶來的德行值收益很高,所以絕對不能放過那天。
蜜柑也不會有事,蜜柑的病也一定能治好的!
只要德行值足夠,將她的幸運無限提升上去!
甚至或許,在她手術之前,他就已經有了萬全的治療法子了呢?
畢竟德行值雖然坑爹,但沒它,也就不會有他的現在了。
那里有著一切的可能,那是一切的希望所在。
花奈看著他背影,有些明白他在想什么,她沉默片刻,輕聲道:“其實,以你現在的能力,完全可以回來東京生活,這樣可以每天陪著蜜柑。”
結城佑一沉默不言,然后轉身看著她:“我想過這個問題呢,每天都在想…但是,東京的生活成本太高了,我在這邊也什么都沒有,如果一切再從頭開始…時間,現在可是我最寶貴的東西了,它是我現在唯一還能抓住的…”
他沉默了下,聲音中帶著些壓抑:“總要有所取舍的,為了將來長久的幸福,現在、現在…”
燭光照映下,眼前男生的眼眸濕潤著。
是啊,這么簡單的問題,她能想到,他怎么會想不到呢?
每次都在做著選擇,然后每次承受折磨。
“對不起,又說了不負責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