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時光匆匆而過,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之時,琉璃苑內舞傾城已然起身著裝妥當,正拎著那個不知打哪兒搜刮來的碩大葫蘆,準備去馬房向雪柔再勻些奶水來給龍天佑喝。
門剛一開啟,門外站著的一名黑衣男子,將舞傾城嚇得差一點驚聲尖叫,幸虧她反應夠快及時捂住了自己的嘴,否則此時府里護衛一定呼呼啦啦的全往她這兒趕。
此人,她見過!
似乎是納蘭如墨身邊暗衛的首領,叫…暗。
“屬下見過小王妃!”
“暗?”舞傾城試探性的叫了一句。
“勞小王妃還記得屬下!”
“暗,你這么一大早的杵在我房門口做什么?站崗么?”
雖然舞傾城猜不透暗為何要一大早的來此,但是卻并未對他的行為感到不悅,甚至語帶調侃的揶揄他。
“…不是!”
暗聽舞傾城這么一說,不禁背脊不滿冷汗,他若是敢一整晚待在離房門口如此近的地方,主子知道了非把他再丟到暗衛營“回爐重造”一次不可。
“那你來做什么?嗯?什么味道?好香!”
舞傾城睜著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疑惑的盯著暗看,瞧得他耳根子微紅。忽然,她鼻翼輕嗅了兩下,覺得這股香味甚是熟悉,像是…
“小王妃,這是今日一早剛擠下的牛奶,給你!”
暗一邊說著,一邊將腳邊的桶提起抱在懷中,打開蓋子后,一股清甜的奶香味飄散在空中,接著遞給舞傾城。
想什么來什么,及時雨啊,有沒有?有沒有?
“小王妃,主子還吩咐屬下以后日日將牛奶送來,他說多喝些對身體尤其好,若是喝不完可用來凈面或是沐浴,皆可!”
“替我謝謝墨哥哥!”舞傾城笑得明媚接過暗手上的桶,微微愣了愣,道:“暗,你等等!我去取一樣東西,你幫我給墨哥哥送去好不好?”
“屬下遵命!”
“我去去就來!”
舞傾城剛一說完,也不等暗回話,匆匆轉身往房中走去。
片刻之后,舞傾城將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交到暗的手上,小聲的交代了幾句,他縱身一躍,人便從舞傾城的面前失去蹤影。
剛擠來下的牛奶正散發著清甜的醇香,舞傾城蹲在地上揭開桶的蓋子,一臉陶醉的嗅著,不時的咂咂嘴,一副垂涎的小模樣。
墨哥哥,你真好!
接著,舞傾城抬頭看看天色,有些吃力的提著裝滿牛奶的桶往屋里走去,隨即關上門在下一道禁錮術法,除了她主動將門打開,別人無論如何都闖不進去。
“寶寶!寶寶!娘親又來咯!”
一進曦堯空間舞傾城四下張望,語帶興奮的喚起了龍天佑。
“主子!”
“咦?曦堯,是你啊!寶寶呢?”
“天佑此刻…應該守在寶庫庫房外睡覺吧!”
曦堯抬頭看看被他調整后與外界同步無異的天空,給出了一個令舞傾城不禁有些無奈的答案。
“…那小丹呢?”
“也在一塊!”
“它們和好了?”
“算是吧!”曦堯嘴角微彎,道:“之前有些意見不合瞎鬧騰,倒是赤炎將它們給勸好了!”
“哦?赤炎?他說了什么?”
一向高冷的火靈,能想出辦法將龍天佑與小丹勸和好,這一點舞傾城還是較為好奇的,于是連忙追問曦堯他說了些什么。
“赤炎說:單者孤,雙者凝,多者強!然后…”
“然后如何?”
“天佑,拖著小丹、赤炎、水馨、銳逸、瑞德,全都陪著它守在庫房外頭,美其名曰:眾人拾材火焰高,大家伙一起看著那些個財寶一定萬無一失!呵呵呵…”
曦堯回想起之前眾人看赤炎的眼神,極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曦堯,你笑什么?”
“咳咳!想起赤炎一副跟吞了蒼蠅似的模樣,主子,你沒瞧見著實有趣得緊!”
曦堯,你好壞壞!
“主子,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不了!既然如此這桶牛奶你幫我交給它,我去看看幻碧!”
“好!”
曦堯點頭應予之后,舞傾城轉身便往靈蘭依的園子走去。
神界古鑒圖冊記載著靈蘭依,有詳細的圖案極其特殊之處,可再詳細的記載又如何,因萬萬年前身為龍神至尊的龍傾城任性妄為,神界的靈蘭依少之又少,不過區區數株,長勢不知為何無故停滯了下去,孤零零的萎靡不振。
曾經神界的藥翁煉制丹藥的主要原材料,任是被龍傾城挖得幾乎絕跡。
后來,他們煉藥之時,不得不采用其他藥材代替靈蘭依,所煉制出來的丹藥其功效大大降低,根本不能達到原由的標準。
而神界之中因神尊與龍神至尊的雙雙隕落,大部分的神修為無法再精進,皆因當年被梵天法陣所傷,傷勢一直反反復復,無論他們服用多少丹藥都無法被身體所吸收,著實令眾神費解。
紫薇星君獲悉神尊如墨與龍傾城有難,身在外的他一路疾馳卻終未能趕回來,助他們二人一臂之力,他悔恨了萬萬年,甚至看著一大群傷重難愈的神仙滿面痛苦之色,依舊神情淡漠,不肯施與援手,怒而拂袖轉身離去。
直到后來紫薇星君的一句話,令眾神猶如醍醐灌頂這才醒過味來。
龍神至尊乃世間五行唯一宿主,五界之中的五行她可以隨意調動,她與如墨被你們逼得雙雙身隕,你們還想著窺見天機一舉突破修為禁錮?
別傻了好不好?
被上古梵天陣法之力擊中,五界之中五行之力逸散減弱,又無靈蘭依為主要原材料的丹藥滋養身體,不死已實屬萬幸,想痊愈…休想!
于是乎,神界對神尊夫婦身隕之事,漸漸分離了兩個派別,一邊說對曾經聽信讒言之事悔恨不已,一邊則是抵死不肯承認心底打的小算盤。
雙方為此吵鬧了數萬年,但無論是悔恨也好,抵死不承認也罷,迎接他們的懲戒豈會輕得了?
萬萬年前,龍傾城幾乎搬空了神界藥園,除了靈蘭依之外,旁的仙植她也挖了不少,故而曦堯的空間之中,空氣里總是飄著一股股藥草的清香。
園子里,靈蘭依早已不似當初舞傾城見到的那般,每一株長勢極其旺盛,猶如蒼松翠柏一般高聳挺立。
起初,被舞傾城收入曦堯空間的數百條蛇,一直心心念盼望木靈能早日轉醒,可續赤炎之后,水馨、銳逸、瑞德,四人相續蘇醒過來,唯獨慕華還在龍鱗印記中蘊養。
結果,當它們的主人舞傾城,從曦堯處聽說靈蘭依的凝結花骨朵可助蛇類幻化人身,便為園子里的靈蘭依先后兩次施以強盛的木靈力,凝結出花朵的那一刻整個空間清香撲鼻,沁人心脾。
數百條蛇吞噬了靈蘭依的花骨朵之后,全都不負眾望的退去蛇身幻化為人形,只是…
由綿軟柔韌的蛇形動物轉化成為人形模樣,蛇族各個皆欣喜異常,花了一整個晚上才適應以人類的方式勉強修行打坐,雖然新奇,卻不如蛇類的狀態,讓他們感到輕松自在。
故而,當舞傾城來到靈蘭依的園子之時,看到的卻是人與蛇混雜在一起,各自或盤踞或盤腿而坐的,在高大的靈蘭依之下修行吐納的場景。
“幻碧!”
這人滿為患的一幕,讓舞傾城一時間不禁覺得有些眼花,分辨不出哪一個是曾經青翠欲滴的小蛇,猜不到它會變幻成什么模樣,只好出聲輕喚了一句。
“主人?”
一身著青色紗衣的妙齡女子,疑惑的轉過頭,只見她明眸皓齒,膚白似雪,櫻桃唇,令人一見眼前一亮,忍不住生出一種強烈的保護欲。
“幻碧,小心!”
一名魁梧眉目俊朗的男子,伸出手接住還未適應雙腿站立的幻碧,他的話也印證了舞傾城心中的猜測,那女子正是她收的那條青翠欲滴的竹葉青。
“興邦,我沒事!是主人,主人來了,快扶我起來!”
幻碧在興邦的幫助之下,努力的適應綿軟的雙腿,這才終于顫顫巍巍的站立了起來。
“好!好!好!依你!依你!”
不出水蟒一族的族人猜測的那樣,幻碧所提之事興邦哪有不應予之理?
“幻碧!你不必如此,我就是過來看看你而已,不必太過緊張!”
“幻碧,見過主人!”幻碧說完,微微側過頭,撇了一眼興邦,道:“興邦,你還杵著做什么,還不快來見過主人?”
“興邦見過主人!”
興邦的話音還未落,四周紛紛響起蛇族之人的聲音。
“興平見過主人!”
“興慶見過主人!”
“興文見過主人!”
“興德見過主人!”
“大家都起來吧!大家都剛剛化形,你們這副人類的身軀,需要一段時間慢慢的去適應,無須如此多禮!”
“我等謝過主人!”
整齊劃一的聲音,在曦堯的空間里回蕩著,豪情萬丈且震撼心靈。
與此同時,守在寶庫庫房外的龍天佑也被其吵醒,睡眼惺忪的睜開眼,有些犯迷糊,鼻自輕嗅,這味道…
耳中且聽聞主人一詞,它便知道定是它的娘親來了,當下四足落地稍稍舒展身子,后退一蹬,身子像離弦的箭一般飛射而去。
“娘親!娘親!”
“寶寶!”
舞傾城將龍天佑穩穩地接在懷里,親昵的蹭蹭它的身子,低聲的呢喃著。
“娘親,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來了!”
龍天佑一臉寶寶很聰明,快點夸夸我的表情,讓舞傾城有些忍笑不禁。
“寶寶真聰明!對了!聽曦堯說你昨晚睡在寶庫的庫房外面?”
“嗯!寶寶要守住庫房里的寶貝!”
龍族天生對顏色絢麗且璀璨奪目的珠寶沒有抵抗力,但凡被它們瞧見一定會將其據為己有,故而,龍天佑的舉止也就解釋得通了。
“寶寶,在曦堯的空間里東西是不會丟的,真沒必要親自去守著,何不帶著你的小伙伴在空間里頭好好逛逛?”
“…娘親說得有道理!”龍天佑沉思了一會,肯定了舞傾城的說法。
“所以…寶寶,你確定不去空間里探探險?”
她就不信搞不定自家小龍崽子!
“娘親,寶寶要去!要去!”
“那去之前寶寶一定要告訴曦堯哥哥他們,大家一起去才有趣不是么?”
舞傾城眉眼微亮,暗自夸贊了自己個,卻也擔心龍天佑會磕著碰著,特地囑咐它一定要跟眾人在一起,既能護著它,又可對培養他們之間的感情。
“嗯!等會兒寶寶就跟他們說!”
“還有,娘親帶來了好大一桶剛擠的牛奶,寶寶若是餓了,可以去找你的曦堯哥哥,好不好?”
“好!”
“娘親外邊還有事情需要處理,寶寶去找你的小伙伴玩吧!”
“嗯!”
乖巧的龍天佑點點頭,隨即騰空而去。
“幻碧,興邦,你們且安心帶著大家在此地潛心修煉,好好吸納靈蘭依的靈力,以期實力更上一層樓,可懂?”
“幻碧,領命!”
“興邦,領命!”
相互依偎的幻碧與興邦二人,神情嚴肅且堅定的對舞傾城許下承諾。
“好!大家好好修煉,我先走了!”
相較于興邦與幻碧的嚴肅認真,舞傾城滿含欣慰,又對幻化成人形歪七扭八勉強站直身子的蛇族眾人,親切的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我等恭送主人!”
恭敬洪亮的聲音回蕩在曦堯的空間里,落在誰的耳朵里,皆令其渾身熱血沸騰,恨不得扯著嗓子嚎上幾句。
瑾王府,納蘭如墨的寢室外,門被輕輕地叩響,接著里面傳來一聲低醇的男子問話:“何人?”
“主子,是屬下!”
“暗?”
“正是屬下!”
“可有何事?”
“小王妃讓屬下一物給主子送來!”
暗的聲音剛落,屋里傳來細碎的穿衣聲,緊接著門被人從里面打開,納蘭如墨掃了眼眼神情恭敬的暗,道:“進來吧!”
“屬下遵命!”
暗說罷便隨著納蘭如墨走進屋里,順手將門關上,隔絕了外面數雙好奇打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