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劍,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灘鐵水?
細思極恐!
藥神山的師兄弟倆霎時收起陰邪玩鬧的神情,謹慎的背靠著背張望起來。
“誰?是誰?出來!”
少年嚇得臉色發白,隱在袖中手不住地顫抖著,卻依舊強撐著裝出一副兇悍的模樣,一邊朝退,一邊嚷嚷道。
“在下藥神山元明大師坐下首席弟子修平,今日路過妖族境地只是前來采幾株藥草,不想與這幾個半獸人因瑣事爭吵,師弟一時氣不過這才多他們出手,還望前輩明察!”
修平能做到藥神山元明的首席弟子,一來全靠他懂得察言觀色投其所好,深得元明的器重。二則,自身對草藥的敏感度,在煉丹一事上頗有建樹。三則手底下有一幫子忠心追隨他的師弟師妹。
前一刻修平還指使修文將面前的半獸人,當做練手的牲畜斬殺干凈不要留下后患。下一秒竟然想用幾句輕描淡寫的話搪塞隱在暗處的神秘人,可見其卻又詭辯之能。
“師兄,何必跟只會藏頭縮尾的人浪費口舌?不管你是誰?給小爺滾出來!”
“住嘴!師弟,你…”
修平沖著修文大聲呵斥,正想與他道明隱在暗處的人,絕對不是他們幾個能對付得了的,可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卻被鮮血濺了一臉。
一只染血的耳朵,呈拋物線的幅度飛出一丈開外,空氣中涌動這一股腥甜的香氣。
“啊…耳朵!師兄,我的耳朵!”
后知后覺的修文,直到那只耳朵飛出去掉落在地上滾了滾,他才驚覺臉側傳來的劇痛,方醒過味來自己失去了什么。
壓制在半獸人身上的禁錮也在這一刻解除了,優劣勢一調換,場中的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鶴族飛昂(飛宇),在此謝前輩救命之恩!”
“豹族博易,謝前輩救命之恩!”
“狐族彬文,跪謝前輩活命之恩!”
一時間被救下的妖族族眾紛紛跪地叩拜起來,心里對施以援手的神秘人好奇得緊。
“混蛋!哪里有什么前輩?那個龜孫子削了小爺的耳朵?出來!出來!有本事出來,咱們真刀真槍的打一場,生死各安天命,你敢是不敢?
修文竭斯底里的沖著空無一人的曠野咆哮,削耳之痛令他的表情看上去略顯猙獰,不知為何耳根處的傷口即便服下止血丹藥,卻依舊往外突突突的直冒鮮血。
殷紅的血液,一滴滴的濺在修文的錦袍上,平添幾分詭異的色彩。
“師弟,別沖動!如今敵在暗我在明,隱身在暗處的人法力不俗,你可千萬不要沖動!”
“沖動?師兄,你看看我少了一只耳朵,焉能讓我不沖動?”
“這…”
修文竭斯底里的咆哮,令修平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規勸。
“出來啊!龜孫子,你爺爺我等著你呢!出,啊…”
一只斷耳再次呈現拋物狀飛了出去,吧的一聲掉落在地,與另一只耳朵一左一右的停在離修文不足一丈的距離。
修文的一而再的出言不遜,為此付出了兩只耳朵作為代價,不管是被施救的幾名半獸人,還是修平一行人而言,皆明白一個道理:來人正在附近,只是不愿意現身而已。
“啊…耳朵…我的耳朵…”
血,流得更歡了!
“嗚嗚嗚…耳朵…耳朵…”
許是被削耳的劇痛刺激得委實怕了,修文撿起兩只殘耳,竟然如孩童般嚶嚶嚶的哭了起來,可他不知道的是,他此時臉色慘白的模樣更為滲人。
“師、師弟,你的傷處…你的止血丹呢?快趕緊服下一粒!”
“我服了止血丹了!”修文不明所以的伸手一抹,頓時驚慌失措的叫嚷起來:“師兄,師兄,怎么回事?我明明服了止血丹,可這血怎么止也止不住似的?師兄救我!師兄救我!”
“快!快再服下一粒止血丹,不!兩粒!先把血止住了再說!”
修平說罷,拿出隨身攜帶的瓷瓶,倒出兩枚丹藥塞進修文的嘴里。
說實話此時的他也意識到,他們的言行已然開罪隱身在暗處的神秘人,看樣子似乎不想放過,哪怕一開始他已經亮明身份,也無濟于事一般。
“血、血,止住了么?師兄,你…告訴我怎么樣了?”
“沒有!止血丹似乎無法止住你體內的血液,若是再這么流下去,你會…”
修平咽下那個字,他知道修文懂得的!
“不!不會的!不會的!師兄,一定有辦法的,一定還有辦法的,修文求你!想想辦法,師兄,求你了!我不想死!不想死!”
“修文!修文!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冷靜?師兄,你叫我怎么冷靜?少了兩只耳朵,至少性命還在。可斷耳處血一直這么突突突的往外冒,不出一盞茶的時間,我必死無疑!必死無疑啊!”
修文近乎竭斯底里的沖著修平吼叫,若是以往他是斷斷不敢如此對待敬仰的師兄,也許是對死亡的恐懼令其沒了估計。
“修文,那你要我如何?止血丹也給你喂了,你周身大穴也被我定住了,可你體內的血液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我還能怎么做?你倒是來教一教我!”
“…”修文語塞,方才緩過神,軟下語氣道:“師、師兄,我剛才那是被嚇到了,才那般慌不擇言,師兄莫怪!師兄莫怪!”
“…算了!不與你計較!”
“多謝師兄!還望師兄想個活命之法!”
“為今之計只能求藏在暗處的神秘人放過,否則你的性命只怕要折在妖族里了!”
“這…”
求那藏頭縮尾的惡人?
這個…著實拉不下那個臉!
“想死還是想活,全看你的意思!”
修平的話說得很明白,修文若不肯低著個頭,是死是活與人無尤。
修文跪在地上,頻頻叩首,朝空無一人的曠野伏低討饒。
“前輩!前輩!修文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原諒我吧?”
“前輩,修文知錯了,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不想死,求求您!求求您了!”
“前輩,修文好不容易才能拜在藥神山門下,做夢都想成為一名合格的煉丹師,求求您大發慈悲放過我,好不好?”
“前輩!前輩…”
藥神山隨著修平和修文外出采藥的藥徒,平日里沒少被修文擠兌,如今見他為活命恬不知恥的跪在地上求饒,當真沒有一絲身為男子的傲骨,面上雖是不顯,心里對其言行卻是嗤之以鼻。
“藥神山?好個藥神山!不過是些幾個采藥制藥的藥翁,豈配得起藥神二字么?”
空無一人的曠野上,突然傳來幾句空靈的質問,似遠似近根本不知說話的人身在何處。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說話之人乃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