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
匆匆追過來一行人中的濮陽懿,見舞傾城與納蘭如墨相攜漸遠,下意識的出言想要挽留。
“珈藍國太子,你還有何事?”
內力高深的納蘭如墨率先停下腳步,轉回身淡淡的看著他,見他目光總有意無意的停滯在舞傾城身上,眉心微蹙,平淡的語氣里透著一絲肅冷。
“我…”
“瑾王殿下,皇兄的思卉雌雄雙蠱,此刻定在你旁邊的姑娘身上,我想…”
濮陽懿欲言又止的言行,濮陽妍妍大膽猜測一定是為了思卉蠱蟲,雖然她此刻見到納蘭如墨依舊對他傾心不已,卻不敢再做任何逾越之舉,實在是被他身邊巧笑嫣然的絕美少女給折騰怕了。
更何況那少女能駕馭四周的數百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的蛇,若是在說錯或是做錯了什么,那條最大的巨蟒會不會…
又一次將她拋著玩?
“你想向我討要回去?”
“正是!”
濮陽妍妍乖巧的點點頭,如此委曲求全的小模樣,令珈藍國一眾侍衛面面相覷,似乎有些不敢確定眼前之人,乃是他們所熟知的公主殿下。
“可是我憑什么將它們給濮陽懿呢?”
“你…”
“呵呵呵…濮陽妍妍,聽聞你飛揚跋扈慣了,本姑娘還還尋思著沒機會見識一番,不想福至心靈當真愿望達成了?真好!”
一個人的性子哪有那么容易還轉,濮陽妍妍被舞傾城一激,立刻露出一副兇殘的跋扈模樣,令納蘭如墨心生不悅,身上氣場全開,一股勁氣直直朝她的頭面部擊去。
“妍妍,小心!”
濮陽懿將濮陽妍妍往自己身邊一拉,這才堪堪躲過納蘭如墨的那一擊,只差寸許的距離,說不定那股勁氣便會毀了她的容貌。
且看二人身后足足被削掉一大片樹皮的那棵樹,便可看出納蘭如墨并未手下留情,似乎初見他時的那份淡然沉著,早已消失無蹤。
“瑾王,你難道就不該給本太子一個解釋?”
“解釋?濮陽妍妍配么?”
“你…好你個瑾王,八皇子,我胞妹乃一國公主,你要在我面前傷她,難道就不該給我和妍妍一個合理的解釋?”
啪啪啪…
“好!好!好!”
兩方人馬正欲拔劍相向,各為其主效力之時,一陣突兀的鼓掌聲響起,連帶著三聲嬌呵直言道好!
“珈藍國太子說得極是,的確該給一個解釋!”
“還是舞小姐深明大義,懿,這廂多謝小姐說了句公道話!”
“公道話?”舞傾城松開納蘭如墨的手,朝前走了又走,在濮陽懿與濮陽妍妍面前站定,又道:“太子殿下別謝得太早,令妹和你倒是提醒我一個遺漏的關鍵問題。”
“什么?”
不知為何濮陽懿覺得此時的舞傾城嘴角雖然擒著一絲笑意,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冰冷,與他說話也不似之前那般隨和,心下不由一慌。
“你,濮陽妍妍,初見墨哥哥時大膽示愛這本沒什么,錯就錯在你千不該萬不該,在他的身上落下歹毒的思卉雄蠱,想要借由雌蠱達到目的,逼他就范是與不是?”
濮陽妍妍畢竟是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當初她對瑾王納蘭如墨當眾示愛求娶之事,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那般厚著臉皮威脅他的。
說到底她作為一國公主,項來有身為太子的濮陽懿撐腰,但凡她想要的都有人自動送上門,何須她前去索要?
瑾王納蘭如墨天人之姿,相遇之際濮陽妍妍霎時芳心萌動,素來養成公主脾氣也沒個收斂,自然覺著若是得不到就威逼利誘,實在不行便毀之。
終究是性子使然,才造成如今這般局面,且怪何人?
“思卉雌雄雙蠱的性子如何,想必身為珈藍國公主,濮陽懿胞妹的你——濮陽妍妍,比誰都清楚它倆一方遭受傷害,另一方又會如何是與不是?”
舞傾城并未因濮陽妍妍躲在濮陽懿身后,低頭不語而放過她,而是一步又一步的走到她身側一丈開外,死死地盯著她,所說的一切讓那些不明白事情關鍵,胡亂猜忌的齷蹉之徒醒醒味。
她此番與光前往珈藍國駐地的目的極其簡單,為的就是找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復仇的。
敢傷她的人,死一百次都不為過!
若不是…
“三日!思卉蠱蟲將折磨宿主整整三日,冰火兩重天的折磨,最終蠱蟲會啃噬臟腑,再從心房破體而出,這些想必之后身中雌蠱的珈藍公主殿下濮陽妍妍,你也深深地體會到了各種美妙的滋味了吧,你說是與不是?”
濮陽妍妍身體索瑟的顫抖了一下,人雖然不說話,但身體卻誠實得很,實在是思卉雌蠱給她身體造成的傷害,不是一時半會能消失得了的。
“墨哥哥能活下來自有本姑娘的辦法,讓你嘗嘗雌蠱的滋味,好好體會恣意妄為的后果,說實話原因有二,一來,想讓你為了自己所做之事,深刻的明白體驗一下帶給他人的后果。二來,當時本姑娘是鐵了心想要你的命。于我而言,你的命算不了什么。”
“饒你一命,不是我愿意放下此事不予追究,而是你的胞兄珈藍太子濮陽懿苦苦相求,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濮陽妍妍,有何資格跟本姑娘索要思卉雌雄雙蠱?”
舞傾城掃了一眼濮陽懿,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忍不住的冷哼起來,暗道:本姑娘不找濮陽妍妍的麻煩,你們就該謝天謝地了,竟然還敢厚著臉皮湊上來索要思卉?真當本姑娘心氣好,隨你們兄妹倆揉圓搓扁呢?
“本姑娘給又如何?不給又如何?濮陽妍妍,你…管得著么?”
濮陽妍妍低著頭,面上盡是羞愧及尷尬,她以為…
她以為眼前的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多少會顧及身份將思卉歸還給兄長,誰知…
少女竟然當眾翻舊賬!
“興邦!”
舞傾城冷冷的直視濮陽妍妍,淡淡的喚了一句,當下蛇群中那條最大的巨蟒,動了!
嘶嘶嘶…
興邦從樹林間迅速有了出來,停在一眾珈藍國之人面前,居高臨下的沖著他們吐著信子,做出一副準備攻擊的架勢,嚇得人群索瑟的求饒起來。
“別!別咬我!我的肉不好吃!”
一侍衛慌忙丟下手中的兵器,雙手高舉過頭,額際冷汗淋淋,連連往后退去。
“對!對!對!我們都是糙老爺們,肉是酸的,臭的,巨蟒大人千萬不要吃了我們!”
“巨蟒大人,我家中上有七十歲兩鬢斑白的老母親需要供養,下有善在襁褓中的幼子需要呵護,請巨蟒大人行行好,千萬放過在下,求求你!求求你!”
一年約四十上下的侍衛,見面前二人的討饒并未能阻止興邦的靠近,靈光一閃打起感情牌,將家中老小需要他照顧的事情,撿些緊要的來說,希望借此巨蟒能發發善心放過他。
他的此言一出,眾人紛紛效仿,畢竟誰能受得了被一雙猶如海碗那么大的蛇眼,涼颼颼的盯著不是?
有時候從善如流,未必是壞事!
“巨蟒大人,在下剛剛新婚,家中嬌妻可盼著我平安回去,你、你、你…能不能不要吃我?拜托!我舍不得她!”
“還有我!還有我!”
“求你了,巨蟒大人,放過我們吧!”
人一旦面臨危險之際,自保則是人的本能,雖然珈藍國的一眾侍衛看起來有些貪生怕死,但誰不是爹娘生,父母養的?
人活在世,總是有諸多牽絆,不為自己,也為了家人,能活著總是好的,不是么?
嘶嘶嘶…
興邦直接越過珈藍國的數名侍衛,低著頭,直視濮陽懿與濮陽妍妍,片刻后作出一個令人意外動作:蛇尾抵在濮陽妍妍的肩頭,將其推了個仰倒,然后將其反過來四平八穩的壓在尾巴下,無論她如何掙扎也動彈不得。
“城兒,咳咳!巨蟒…”
納蘭如墨輕咳兩聲,真不知該怎么形容興邦的舉止,總覺得…
不太妥當!
“墨哥哥,他名喚興邦,是水蟒一族的族長,目前蛇群皆聽命于他。”舞傾城指了指腦門上盤著一條竹葉青的水蟒,向納蘭如墨介紹,末了又補充道:“至于他如此待濮陽妍妍,則是因為他不想看到她的臉,嗯…臉皮太厚!惹他生厭!”
“…”納蘭如墨眸光微閃,默!
臉皮太厚?惹他生厭?
好么,珈藍國的濮陽妍妍混得實在太沒人緣,竟到了連蛇都厭棄的地步?
“舞小姐,能否請你在巨蟒面前美言幾句?放過妍妍?”
濮陽懿試了幾次都無法移動興邦的尾巴,又怕他勁使大了會惹怒巨蟒,一眾侍衛各個抖得跟篩糠似的,哪里能幫上忙?
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系鈴人,巨蟒聽命于舞傾城,求得她的諒解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太子殿下,本姑娘自認不欠你們兄妹什么,找上門來也不過是向二位討回公道,于情于理她,濮陽妍妍,有何資格管我要思卉雌雄雙蠱?”
“懿代妍妍向你道歉,是她思慮不周冒犯了舞小姐,還望你看在珈藍與天啟一項交好的情分上,放過她,可好?”
“我似乎告訴過你,約束好濮陽妍妍的言行,不該是她的不要總是惦記,更不要露出一副極具侵略性的垂涎模樣,否則…”
舞傾城前一秒還笑面如花,下一刻表情盡收酷似霜雪,猶似一蓄勢待發的獵豹一般,緊緊的鎖住濮陽妍妍,她正側頭頻頻看向納蘭如墨乞憐求救。
可她卻忘了隱藏好自己的情緒,太過露骨的貪婪眼神,著實令人看了心情不太美麗。
“…是!懿,記下了!”
濮陽懿也不知為何會弄成如今這般局面,明明是他想出言挽留住舞傾城,卻被濮陽妍妍將事情弄得一團糟。
不但令她對自己疏遠了許多,話里話外還讓好好約束皇妹的言行,想來她真的惱了!
妍妍管不住自己的心,那么他呢?
能管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