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之內,因為瑾王納蘭如墨中蠱身體每況愈下,不管是一直跟著他的下屬,還是國中對珈藍國蠱術頗有研究的魏景山而言,心中的擔憂與焦急是常人無法相比。
據前來致歉的濮陽懿所言,若是思卉雌雄雙蠱一但被種下,雄蠱或是雌蠱會憑借本能尋找伴侶的氣息,促成中蠱之人身體相合的親密之舉。
無法滿足的情況之下,它便會游走在體內,最終寄宿在心房處,每每爆燥之時狠狠地咬上幾口,三日之期一到,蠱蟲便會啃食宿主臟腑迅速膨脹,直接隨著宿主爆體而亡。
更可氣的是,濮陽妍妍雖垂涎納蘭如墨的男色,初見之時在他身上趁其不備愛落下思卉雄蠱,而她深知思卉的厲害,并沒有將雌蠱吞食下腹,而是將它用特殊器皿鎖了起來。
任由它在器皿里使勁的折騰,這也就是為什么珈藍國太子濮陽懿前來致歉時,臉上并沒有多少焦急手足無措的情緒,因為他的胞妹濮陽妍妍并沒有中蠱,他對此事雖然憤怒憂慮,卻無想要抓瑾王納蘭如墨前去解蠱的迫切。
說到底此事珈藍國的確對不起天啟國,濮陽懿雖知道三日之期一到,思卉雄蠱定會將宿主的臟腑蠶食殆盡,在從心房爆體而出。納蘭如墨作為帝后嫡子一但身死,天啟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兩國交戰也不無可能。
不過,濮陽懿被封為太子多年,對珈藍國的軍事能力多少還是有些自信的,與天啟一戰并不無可能。況且,只要稍作準備之后,他手中的蠱蟲與毒術運用得當,抵得過天啟的千軍萬馬。
固守塵封只能與其他兩國并分天下,何不一一蠶食,將來唯珈藍為尊?
有些事情心中明白便好,面子上還是得做足了戲,故而,濮陽懿在納蘭如墨中蠱的一個時辰之后,假意面帶愧色的前來試圖為他解蠱,一番搗鼓之后,兩手一攤搖頭表示此蠱唯有一種方法可解。理所當然的被瑾王拒絕,讓其再考慮考慮他所言的穩妥方法,留下雄蠱發作時暫時緩解的法子,義憤填膺的表示會給天啟國一個交代,將濮陽妍妍綁到他的面前磕頭認罪!
至于,濮陽懿心里打著什么如意算盤,只有他自己清楚。
物極必反!
這是千古恒久不變的道理!
天啟國瑾王在國內的聲望到底有多高,做為珈藍國太子的濮陽懿焉能不知?
納蘭如墨自小聰慧,詩詞歌賦,排兵布陣,無一不精,年紀小小便投身軍營,從最底層做起,一點點磨礪,他的成就眾所周知,也是有目共睹的,并且令三軍心服口服,惟命是從。
此等驚才絕艷,眾人敬仰的人,被珈藍國的公主濮陽妍妍下蠱而亡,不要說悲痛欲絕的天啟國帝后,或曾與他并肩共戰的三軍將領,連天啟百姓何人不恨毒了珈藍,恨不得滅了它為瑾王報仇。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誰都懂,濮陽懿不怕任何行軍征戰,卻懼怕天啟國上下眾志成城的抵抗。即便將來他攻打下天啟國,日后的治理上定會出現層出不窮的突發異狀,這些可不是他所要的,故而…
戲,需做全套!
濮陽懿探望完納蘭如墨回到休息的住處,命人將濮陽妍妍拖了出來狠狠地鞭打了一番。哪怕她再如何認錯求饒也不手軟,因為他知道隱在暗處的眼睛,正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若想要保住濮陽妍妍唯有此法,否則以現在他身邊守著的這些個人,根本不是瑾王暗衛的對手。哪怕他的手下也是用毒下蠱高手,一但沒了性命什么都是空談,不是嗎?
尾隨濮陽懿的幾名暗衛,回來后向影稟報他的一舉一動,因此心中雖然氣憤異常,卻沒有即刻去找濮陽妍妍的原因,畢竟與納蘭如墨的情況而言,他更加重要身邊離不開人。
“主子!主子!魏軍醫,快來!你快來!”
屋內突然響起影慌亂無措的叫喚,剛剛到藥房著手配藥的魏景山心中一慌,手上的配置好的藥草全灑在地上。他顧不上收拾拎起一邊的藥箱,抬腳準備去看看納蘭如墨的情況,與正要進門的光轉了個滿懷,踉蹌往后退了幾步才堪堪止住。
“光護衛,殿下怎么了?”
“跟我走!得罪了!”
“好!”
時間緊迫光一把提起魏景山的腰帶,縱身一躍直接跳上二樓,停在納蘭如墨的房門前放開了他,推開門與其一前一后進入。
剛剛收拾好的錦被上,噴濺式的血跡到處都是,納蘭如墨嘴角掛著血跡已然陷入昏迷,那柄寶劍發出的嗡鳴越加頻繁,似束手無措的孩子正發出悲鳴的嗚咽聲。
魏景山的心中一緊顧不得其他,上前拉開納蘭如墨的衣襟,只見皮膚之下凸出一個猶如葡萄般大小的物體,正一步步向他的心口靠近。
思卉,雄蠱!
這一發現驚得魏景山心中一抖,按理說有了濮陽懿的壓制之法,雄蠱不應該如此快蔓延逼近心口才對,這…會是哪里出了差錯?
“嘶!哎呦!你個廢物!上個藥不會輕一點嗎?想疼死本公主?來人!”
濮陽妍妍趴在床上退去衣裳,后背縱橫交錯的鞭痕,可見濮陽懿下手之時并未留情呵斥她的言行后,命人將其關在房內嚴加看管。
終究是一母同胞,隔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命人給她送來上好的傷藥,于女子而言身上留下疤痕終究不太好。
只不過再好的膏藥,碰觸到破損的肌膚,終歸有幾分刺痛感,濮陽妍妍借此大發雷霆怒罵為她上藥的婢女。
“公主,有何吩咐?”門外的侍衛隔著屏障問道。
“將這個賤婢拖下去,給本公主狠狠地打!”
“公主饒命!公主饒命!饒了奴婢這一回吧,望公主開開恩!放過奴婢吧!”
婢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頻頻朝著濮陽妍妍求饒,她本想借此隨軍能伺候公主的機會得到重用,豈料公主被太子殿下責罰,竟然遷怒到她的身上。
“你們幾個還站著做什么?還不快將這個賤婢拖下去,打!狠狠地打!本公主不說停,誰敢停手與這個賤婢一同論處!”
背后的鞭痕隱隱作痛,時時刻刻提醒著濮陽妍妍因何被鞭打,滿腹的不滿與委屈,引燃了她心中的怒焰,遷怒便會她的拿手好戲。
一直以來,濮陽妍妍在濮陽懿的庇護下,養成了飛揚跋扈的性子,脾氣又刁鉆古怪,國內一般的男子對其敬而遠之,以至于到了適婚年齡卻久久嫁不出去。此次,隨著濮陽懿前往天啟國也是存了份心思,想要為自己覓得佳偶。
初見瑾王納蘭如墨的時候,恍若謫仙的容貌瞬間俘獲濮陽妍妍的芳心,珈藍國民風項來大膽,她居然主動跑到瑾王的面前大膽示愛。
豈料納蘭如墨看都不看一眼轉身就走,濮陽妍妍剛想要追上去,便被暗衛攔了下來不許她再靠近半分。眼見心儀的男子對她不削一顧,即將要走遠之際不顧一切沖到他的身側,悄悄在他身上種下思卉雄蠱,妄圖逼他就范。
誰知天啟國的瑾王納蘭如墨只是掃了濮陽妍妍一眼,目光深深地鎖住隨之趕來的濮陽懿,然后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幸好她留了個心眼,并未將雌蠱即刻種下,想著磨一磨他的性子,誰知…
納蘭如墨寧愿死,也不要與濮陽妍妍交合,這一點深深地刺痛了她。再加上被濮陽懿一頓鞭笞,回到暫住的房中,便將雌蠱拿出來好一番折騰。
這就是為何明明平靜下來的雄蠱,突然躁動想要噬心的原因。
“屬下遵命!”
當床簾垂下,侍衛才敢入內,將犯錯的婢女拖出去,執行刑罰。
“你,給本公主上藥,輕著點,當心你的項上人頭!”
“…是!奴、奴、奴婢一定謹記!”
被濮陽妍妍指到的女子,心中已經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不自然的咽咽口水,認命的拿起膏藥,作勢要為公主敷藥。
“嗯!還不快點!”
“遵、遵命!”
濮陽妍妍不知道因為她的一時泄憤,與雌蠱緊密相連的雄蠱,在納蘭如墨的身體里好一番折騰,令其直接吐血昏迷,而那躁動的雄蠱,竟然違反常態往他的心口處一點點的逼近。
當魏景山看到納蘭如墨皮膚下漸漸逼近心口的凸起,整個人如遭雷擊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雙眼老淚縱橫,不住的捶著地面。
“魏軍醫,主子,他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說話呀!”影從地上將魏景山扶起道。
“你、你哭什么?說!主子,他到底如何了?蠱蟲不是已經平靜下來了嗎?剛才主子怎么會又吐血?”
流掰過魏景山的身軀,低頭一看,見他滿臉淚水,心中騰然一緊,一連拋出好幾個問題,可見他心底已經亂了分寸。
不是說蠱蟲暫時不會發作了嗎?
怎么還接二連三的吐血,主子甚至又一次昏迷?
“對!魏軍醫,你告訴我等,主子他身體如何?要不要緊,為什么會又昏迷?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
一時間納蘭如墨的房內圍滿了人,眾人七嘴八舌將心中的疑惑問出,等著軍醫魏景山給他們一個準確的答復。
“你們看!若是雄蠱在殿下的體內爬到心房,頃刻間便可要了他的性命。而它此刻就在殿下心臟處不到三寸許的地方,危矣!”
魏景山指著納蘭如墨心臟附近,那葡萄般大小的皮下凸出的部分,淌著淚哽咽的解釋道。
不到三寸許,性命岌岌可危!
瑾王殿下,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