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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威逼利誘

熊貓書庫    諸天之霸體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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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衡從東都洛陽接到皇帝的調令時,幾乎同時接到了張振通過私人手段寄給他的一封信。

  由于事涉機密,范衡事獨自一人在書房中觀看。

  開頭敘述了兩人過去的一番交情,看得范衡直露冷笑,不以為然。他知道張振作戰不利,險些喪師失地,現如今遭了災,被關在了天牢當中。

  不過從他還能與外界聯系來看,張振這死太監應該只是在天牢當中避避風頭,皇帝并沒有想整死他的打算,這令張振收到書信后,依然不敢有任何怠慢。

  信的中間部分,則肆無忌憚的將范衡的一些小辮子和陰私全部清清白白的寫在了上面。范衡氣得面紅耳赤,又心驚膽戰,根本不知道張振是如何收集到自己平日里干下的那些齷齪事的。

  不僅每樣都把過程描述得很清晰,還將證據的存在都羅列了清楚,讓他深知自己的把柄已經被人抓住,將來還待如何,就得看張振的心情了。

  利用權柄強占田地,索受賄賂,家族經商遇到競爭對手軟硬不吃,便收買江湖匪類將對方全族滅盡,這些只是常規操作,整個官場稍有些權柄的官僚,沒少人干這樣的事。

  以上倒還罷了,最重的一條是勾連鹽梟販賣私鹽。

  別忘了王獻之就是鹽梟出身,這勾連鹽梟一條,七拐八繞搞不好就能和王獻之這些反賊扯上關系。

  雖然他一家老小都被作反的當地村民盡數屠殺,族誅是沒法族誅的,但并不意味著他自己就想受那梟首一刀。他今年不到五十歲,真要繁衍幾個后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范衡腦門冒汗,雙手顫抖的繼續看下去。

  張振的字里行間的語氣由嚴厲轉為溫和,七拐八繞的終于說出了他想要自己干的事。這事可不算小事,他居然讓自己將武牢關那十萬俘虜盡數屠殺,而且屠殺的地點都專門指定了。

  雖然他自己也與這幫農民起義軍有巨大的仇恨,殺人倒是不懼。但他只想殺家鄉附近的幾處州縣的反賊,對于其他地方的反賊,雖說有恨意,但還稱不上仇恨。

  況且殺這么多人,又沒接到朝廷指令,那可是要冒很大風險的。一旦有政敵以此為據,將其彈劾,那十有八九是要倒大霉的。

  但他知道自己敢不這么干,以張振這閹賊的狹隘心性,一定會往死里整治自己。所以當下就是猶豫不決,左右為難。

  然而看到了信件的最后,上面卻是張振對朝堂形勢,還有以后政治走向的預測。這個閹賊雖然可惡,不過政治嗅覺一向靈敏。

  而且內容分析得頭頭是道,比如李承業功高難賞,皇帝必然需要一個人幫忙出頭打壓李家的風頭。

  這個時候誰能出這個頭,誰自然就是朝中制衡勛臣武將的領袖的。他張振至今仍未被處死,小日子過得還算不錯,便算是內廷當中制衡的一角。文臣當中自然也需要一角,三方制衡才能令朝局穩定。

  但是李承業與朝中文官的關系不錯,其中一個平妻又是太原王氏的人。尋常豈有文官敢去捋他的虎須,這個時候有人敢站出來與李承業作對,絕對是皇帝心目中的首選。

  而李承業對待反賊,是希望只誅賊首,從者放過的。這十萬俘虜戰后,他希望能夠組織屯田,恢復生產。

  這一舉動其實與許多士紳門閥意見都相左,他們雖然未必喜歡殺俘,但肯定不喜歡看到從者不究的情況。所以范衡真動手屠殺,實際上動不了士紳門閥的利益,唯一眼紅他的不過是政敵而已。

  這個時候他能做出與李承業相反的舉動,便可以被皇帝視為敵視李承業的文官之一,再加上范衡本身的優勢,要成為朝中的第三極也未必沒有可能。

  說到優勢,范衡想起了自身的地位。他本是京畿道寒門出身,科舉為官之后家族發展迅猛。很快就成了朝中寒門士大夫集團的代表人物,這令他有資本成為東都留守,作為朝中重臣的預備。

  然后他又休了原配,娶了五姓七望中清河崔氏門閥的一名庶女,成為寒門與士族聯系的一道樞紐,地位在士大夫集團中十分特殊。

  雖然此時他那清河崔氏的妻子,還有一族之人都喪命于反賊之手,但這個政治上的地位依然不可動搖,如此優勢在整個文官集團中,都是獨一份的。

  因此令貪圖權位的范衡心動不已,這個政治投機似乎有賭一把的價值。猶豫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終于下定了決心。一收到旨意,就率領一萬洛陽右神策軍前往武牢關。

  由于報著成為朝中未來政治第三極的欲望,他一到武牢關,便對左神策軍展現了相當的敵意。

  只是沒想到李承業那個長子倒是沉得住氣,沒有像那些沒腦子的驕兵悍將一般,給他找點事情。

  當然那時范衡自以為憑他手上一萬裝備精良的右神策軍,肯定能壓得過魏燃手下的一群傷兵殘將,反而還期望魏燃給他來個兵變,他就順勢鎮壓。

  既然魏燃識趣,范衡也就找不到糾纏的理由,整頓完武牢關的防務后,才開始決定向那十萬俘虜下手。

  雖然很奇怪張振為什么指定一定要在滎陽城郊那個地方行刑,遠是稍微遠了點,不過也就多一道麻煩的手續而已,就是弄不清楚張振執意要殺俘的目的。

  難道這閹賊是慘敗在反賊手上,想尋機報復?這心眼可真夠小的,心思也真夠毒的,老子有把柄在他手上,可不能輕易得罪了。

  當日一早,范衡早就組織好了兵力,用繩子將這些俘虜串到一起,紛紛驅趕往關外。給俘虜的消息是,讓他們進駐滎陽城,修繕滎陽城城防。

  但十萬俘虜數量太多,范衡也是忙活了很久才將他們分好了隊列,領一萬右神策軍催促著他們向東南方向而去。

  路上,他看著這些一臉麻木的俘虜,心中莫名其妙想起了被屠盡的一族。

  那個戴家村里的有名武夫戴光,趁著河南道眾匪起事,先是響應著率領全村,將他祖宅莊園攻破,族內男女老幼盡數殺光。再又攻破縣城,繼續殺盡了躲在縣城中的一家老小。

  范衡也是事后才得知的此事,去祖宅和縣城看過家內的慘狀后,他心中深悔沒有早接家人一同前往東都洛陽,以至于一夜白頭。

  同時也升起由衷的恨意,事后趁著左神策盡滅吳俊熙二十萬賊寇時,趁機領兵將戴家村所有人盡數圍困。

  男子以血腥殘暴的方式全部虐殺殆盡,老人少兒則當眾縱馬踏成肉泥,女子現在還留在軍中充作營女支,已經被粗暴的軍漢玩死了不少,剩下的也都生不如死。

  但范衡的恨意仍舊沒有發泄完,戴家村的人敢于作反,還是因為河南道反賊的事。所以,眼前這些反賊俘虜,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他們合該被屠!

  范衡握緊馬鞭,臉色越發猙獰,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本心,就是希望殺盡這群賤民匪類,根本無關張振的威逼利誘。

  路程不算長,卻也走了半日,過了中午,不少俘虜餓得幾乎沒有力氣,才到達張振指定的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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