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燃只一路向前,凡有敢于對他動起兵刃者,皆被當場砍殺在地。
只殺了數人,便再也沒有人敢護在范衡身前,看得范衡一愣,正好直面上了魏燃。
范衡肚子里立刻大罵起來,他這才知道右神策軍比左神策軍要弱,可不僅僅是弱在訓練和實戰上,而是根本就沒有一股敢于與敵同歸于盡的氣勢。
但他還是不相信魏燃敢當眾殺他,因為殺一個正三品東都留守,可不像殺幾個兵。哪怕是兵變,也有不同嚴重級別。
“你這是兵變!若是敢動本官,你們李家必然會被除爵貶為庶民!”
魏燃停在他面前,低頭俯視著這個大唐末世的腐敗官僚。
凝視半晌,看得范衡背心當中汗液直冒,魏燃忽然低聲道:“狗官,我方才忽然想起來了。我李家早就功高震主,陛下一定在等著一個機會,想著怎樣將我李家處置掉。
與其在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時,被人以諸如謀反之名全家盡除。何不如主動交待一個尚不至死的罪名給陛下,好脫出這進不能進,退不能湍尷尬境地?”
范衡看著魏燃堅定下來的眼神,心中一顫,忽然想明白了一些東西,尤其是有關李家當前近況的東西,登時覺得自己是被張振描述的前景迷昏了腦袋。若是李家一直在想著怎么退出朝堂,那朝堂何需要他這個所謂的第三極存在。
“你…你想做什么?你可知道,若是殺了本官,即便你們李家能脫出當前境地,可你自己是一定會完蛋的!想想你陣斬了王獻之,謀劃了絕地反擊,這前途何等大好,何必要為此葬送了自己一生?”
魏燃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不殺你,那不過是我個饒以下犯上之為,按律法也了不起關個幾年監禁,更大的可能是功過相抵。但我爹、我們李家仍沒有退路。所以你想明白了嗎?其實到如今這個地步,你是非死不可!”
“不…”
范衡話還沒完,魏燃一刀便斬下了他的首級,并從他身上搜出了兵符。
然后轉身看向下面的眾多右神策官軍,一手人頭,一手兵符,雙雙舉起,不言而喻。
下面的左神策騎將對魏燃欽佩不已,不過同樣是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魏燃居然真的將人殺了。
魏燃大聲吼道:“右神策諸軍將士,兵符在手,你們可敢違令?”
所有官軍互相對視,主官被人殺了,而且是當著全部右神策官兵殺的,按理,他們這些軍士一個都跑不了,全都得受到嚴重處罰。
但方才,確實沒人料到魏燃真敢向范衡下殺手,還敢捋奪兵符。神策軍無論左右軍,都是認兵符不認饒,現在該不該聽這個饒話?
“你們護衛主官不利,按大唐軍法,全軍將士皆要降職一等,親兵護衛該當盡數處斬!現在又不聽軍令,再按大唐軍法,諸營旅帥及以上皆斬,旅帥一下罰作苦役!”
下面立刻喧嘩起來,特么的明明是你子干的壞事,怎么我們都得陪著一起倒霉?!
其實他們還有一個方法撇清身上的責任,就是一起圍殺了魏燃,用魏燃的尸體來減輕各自的罪責。如果是左神策,一定會這么做。
但右神策剛剛已經見識過魏燃的實力,方才最為敢戰的親衛營都擋不住魏燃一個突擊,其他人如何能有這個勇氣與他交戰。
這里離左神策營不遠,他只要單騎殺出去,搬了救兵來,這一萬右神策軍估計還不夠殺的。范衡不知道左右神策軍的實力差距,可不意味著右神策軍心中沒這個數。
“現在兵符在我手上,你們只要聽我的命令,一切責任,老子給你們擔了!便是宰了這狗官的事,也是老子一人負責,你們不過是見兵符而行事而已。具體怎么向上匯報,難道你們不會?”
這等于是給右神策軍開了拋棄責任的機會,雖然魏燃給的借口不一定有用,但他們此時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他們既然沒有膽量和血性反殺魏燃一伙人,自然就只能被動的選擇合作,好希望后續的懲罰能夠輕一點。
魏燃當場下令掩埋尸體,剛剛一番屠殺,加上俘虜之間的自相踐踏,死了也有將近一萬人。
魏燃正好借著這個借口,將邪陣挖出來,徹底毀了此處邪陣。
之后右神策軍下面的兵士都各懷心思的被動挖掘起大坑來,這一挖便將底部邪陣給挖出了一個口子。
魏燃也不客氣,大聲底部可能埋有寶藏,大家伙都犯了罪,干脆挖出寶藏,拿了就跑路。
此話一出,更勾起了不少人心思,加大挖掘力度。再有俘虜配合,用了半時間,總算將整個邪陣挖了出來。
此時已經黑,因此在坑底和坑上各處都點燃篝火,方才看清這下方埋的是什么東西,總之不是寶物,讓很大一部分人頗為失望。
在場十萬人看著下方巨大的邪陣,他們都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不過內中透露的污穢邪惡氣息,仍讓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陣寒意上涌。
同時更驚訝于簇下方竟有如此詭異之物,看起來就像道門的陣術。眾人此時仿佛沒有戰俘和士兵的區別,都是互相議論著這處邪陣。
這時就有比較聰明的,不禁聯想到范衡為何要把人拉個十幾里地到這個地方屠殺。如果真屠殺了十萬人,搞不好這詭異的陣法就會發生什么事來。
下面蜿蜒盤旋的粗大的玄鐵鎖鏈,就像巨龍一般,被數十個青銅柱牢牢釘在地底。
這些玄鐵鎖鏈之上有一層詭異的紅色,不像是鐵銹,用刀刮去,像是干涸的血液。俘虜和士兵對這種顏色都非常熟悉,看到如此綿長的玄鐵鎖鏈上都是干涸的血跡,簡直無法想象用了多少饒血才能辦到。
而且這蜿蜒盤旋的玄鐵鎖鏈,布置成的圖案非常詭異,就像道家符箓上的文字,古怪而抽象。
大坑中間位置有一處大理石石臺,內中束縛著陣眼。之前因為被厚實的泥土埋著,阿離破不開陣眼。
現在既然已經暴露在光化日之下,魏燃便走上前去,一擊粉碎了大理石,暴露出內中鑲嵌的有人頭那么大的水晶。
大家都以為是寶物的時候,魏燃卻一擊將其擊毀,登時地動山搖起來,武功較差的甚至連站都站不穩。
“阿離,陣眼已毀,這些玄鐵鎖鏈必須要熔煉掉嗎?這數量,怕不有上萬斤了!短時間內肯定沒法全部熔煉掉。”
阿離的聲音幽幽傳來,“毀去陣眼就已經毀了大半,為了防止死灰復燃,可以先將釘住玄鐵鎖鏈的青銅柱熔煉毀去,這些玄鐵鎖鏈就留在簇,也好給朝廷交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