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就怕拖累你。”
顧長鳳真的很擔心這個問題。
因為擔心她真的是拼了命的干活，想著多賺點，家里多有點譚宗慶就能少折騰點，有了錢日子總是好過點的。
可還是不行。
“這是什么話，我自己的爸爸我怕什么拖累，在我心里爸媽都是頂頂好的，沒有缺點，媽媽你看我。”
顧長鳳一臉狐疑。
看什么？
臉色挺好的。
二美是越來越順眼了，這人結了婚也是有變化的。
“你看我身心都這么健康，證明我被養的好，其實我可懷念以前的日子了，雖然說錢少了點可幸福，讀高中的時候每天都想畢業工作，可真的畢業了又想過去了，夏天的時候就躺在炕上翹著腿，吃著冰果媽媽給我打扇。”
她是老女兒啊，在家怎么膩都沒人管。
常枕媽媽的大腿，常有特殊待遇。
但結了婚…再也沒枕過媽媽的大腿了。
徐建熹對她也好，可和媽媽的那種好不一樣。
顧長鳳摸二美的臉。
為什么她總是想挑徐建熹點毛病，原因就在這里。
自己含辛茹苦養出來的孩子，不說捧在手心里，那也是百般呵護長大的，就這樣叫人娶走了，好在她不是譚禾，也就心里想想，面上對徐建熹該多好還是得多好。
“傻姑娘。”
多少人想要求你這份好運氣呢，你還懷念農村的生活。
二美抱她媽的腰，臉貼上去。
嗯嗯，都是她媽的味道。
是衣服上的油煙和洗衣粉混合的味道。
念書的時候她極其迷戀徐建熹衣服上的柑橘香，因為那種香讓二美覺得很高級，是她沒接觸過的，可現在她回過頭開始迷戀媽媽身上的普通洗衣粉味道。
“我特別想回家住一段日子，每天早上起來去看看我的菜園子，晚上坐在樹下嘗嘗新進的水果，可我現在哪里都去不了。”
她有徐成黛，徐成黛就是她的責任，她不能任性。
她也沒有辦法帶著女兒回娘家，因為徐家人會害怕孫女有危險，她也沒辦法帶著保鏢回去的。
顧長鳳摸二美的頭。
“你啥都要，啥都有那人生都是你的了，現在也挺好的，別不知足。”
害怕孩子耍脾氣，她和譚宗慶怎么干她不怕，真的要離婚她也不畏懼，但二美不能這樣鬧騰。
誰結了婚能一點委屈都沒有呢。
結婚就是兩個人的委屈慢慢淡化，然后交融，忘掉不好的只留下好的。
“就隨便說說。”
“這話和媽說說就得了。”
“我知道。”
“媽中午給你燉湯，加蘑菇…”
二美笑了。
她打小就不愛吃菌菇，但她媽總給她做，說是女孩子吃這些好，慢慢就養成了愛，幾天不吃就想得慌。
大美在顧長鳳來家里以后，確實也是松快了幾天。
有親媽就是這樣，她總會掛著你點，怕你辛苦什么活兒都搶著替你干完。
幫你接送孩子，給你買菜做飯做衣服，你想得到的她能想，你想不到的她還是能想，變著花樣的給大美做吃的，但有一點，顧長鳳所做的豐富菜色都集中在早餐上，午餐差點，晚餐就更差了。
一開始楊晨吃不慣。
這簡直就是給顛倒了做，楊晨習慣晚飯吃的更豐富點，不過不用自己費力，你跟著吃就好，那還有什么可挑的，顧長鳳照顧自己和譚宗慶就沒那么心細，可一照顧上孩子，她的心細勁頭就來了。
老二家有營養師，吃的都是營養餐，顧長鳳學了一點，所謂合理搭配。
升斗小民就不考慮吃的健康問題了，大多數都是隨心隨遇，吃高興了就好，畢竟每天那樣的累，工作壓力這樣的大，吃再吃不好那活著還剩下什么了？只有有錢人，人家已經脫離了辛苦的圈子，開始需要養生，害怕生病想要活的更健康更長久一些，避開或延緩一些家族遺傳病，那就得從吃上下力氣。
顧長鳳原本是屬于前者，但到了大美身上，她還是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想要把大美的飲食給扭轉過來。
做媽的不怕死，也不覺得亂吃就能生病，可到了女兒身上，她又覺得這話有道理了。
大美二美陪著她逛街，顧長鳳也是想著兩個外孫女，自己舍不得。
給大美二美買了不少衣服，都是她掏的錢。
太貴的那顧長鳳舍不得，但一般千八百的她還是舍得的，親生的女兒呢。
給二美買了個金鎖頭。
以前她小，那時候條件也不好，后頭條件好了顧不上了。
其實小二美什么都不缺，徐建熹能讓她缺什么呢，可顧長鳳還是堅持要買，這是做媽媽的心思。
她希望女兒能健健康康的。
“大美就不給買了，等孩子生出來媽再給買。”
大美肯定不挑這個。
逛街逛著，撞上張萱和她媽了。
說來也是巧，這里又不是冰城，未免巧了點吧。
張萱她媽過來看病，人上年紀了都會添點病的，好在不是什么大病，母女倆就到處轉轉，想著玩兩天再回冰城，結果商場里撞上顧長鳳母女仨了。
張萱別開臉。
她才不愿意打招呼呢。
她這婆婆有跟沒有也沒什么差別。
張萱她媽笑呵呵就迎了過來：“你說這就是緣分，這么老遠都能碰上。”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可顧長鳳那脾氣和張萱也沒差哪去。
她多恨張平軍兩口子啊。
能打招呼？
不抓頭發就不錯了。
“大美這是又懷孕了？大美還是好看啊。”
平心而論，大美比張萱長得好，只是張萱化妝，大美從來不化妝。
大美笑呵呵打了招呼：“阿姨過來買東西嗎？”
張萱媽媽笑瞇瞇道：“過來檢查身體，人歲數大了身體就不太行了。”看二美，哎呦這譚小二不像了。
簡直就和整容了似的。
她記得二美以前除了嘴巴甜也沒有太多的優點，這孩子長這么好了嗎？
五官和她姐沒辦法比，但打扮的好，面相叫人看著特別舒服。
“二美吧，可真是認不出來了，走在路上哪里敢認呢。”
這是真話。
女人這日子一旦好過了，各方面都順，臉都能變好看了。
二美對著張萱她媽笑了笑。
“一起吃個飯吧，好不容易遇上了。”
顧長鳳：“沒什么好吃的。”
大美：…
張萱她媽還是一個勁兒熱情的邀請。
現在讓她舔顧長鳳的臭腳也沒什么，不要命不掉肉的，講幾句恭維的話算什么啊。
大樓這是越來越本事，張家是徹底壓不住了，張平軍現在都放任不管了，譚元樓外面干凈？都知道不干不凈，可有什么辦法，人也沒提離婚，至于說他私底下弄多少錢，那你管不到啊，那是人家的本事。
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靠一些所謂的恩情綁住譚元樓，你對著他好點，總是沒錯的。
看自己女兒和木頭棍子一樣的站著，笑呵呵推張萱：“你說這孩子，怎么就那么愣呢，看見婆婆不打招呼啊，天天在家里念叨想回去看看婆婆，見到人屁都放不出來了。”
二美笑了。
好嘴！
張萱真的是她媽的親女兒嗎？
二美對這點表示懷疑。
大美在中間勸和，這沒辦法，大哥和張萱是兩口子。
再討厭能怎么樣？
找了餐廳，打算一起吃午飯。
張萱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己媽有病。
前兩年還打過架呢，現在就…
二美嫁的再好，她不屑去抱二美的大腿。
張萱她媽自從坐下來就時不時夾帶兩句表揚元樓。
“元樓這孩子啊，真是太好了，我就恨啊這要是我的親生兒子就好了，一表人才的又有能力，爸爸媽媽給生的好。”
顧長鳳心里冷笑。
生得好？
她可不敢啊。
能生出來這種敗家子，她都想去祖墳看看了，是不是冒帶顏色的氣了。
不然怎么能養出來這樣的孩子呢？
大美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全程都靠二美緩和氣氛。
到底是二美能說，她又是笑面，什么事情考慮的周到，明明就是點個菜，她就能弄的好像特意為嫂子和嫂子的媽點的，這種本事大美羨慕不來。
她學不會。
“要不給元樓打個電話，問問元樓吃沒吃呢。”
大美一臉狐疑。
“我大哥不是在冰城？”
張萱媽媽笑：“沒有，大樓最近有些生意在這邊，二美應該知道。”
譚元樓以前就和這個妹妹關系特別好，現在是和徐家的關系好。
張平軍在 家里說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得意洋洋，看看他找的這個女婿。
世上再無譚元樓了。
太優秀了！
譚元樓可不是只和徐建熹玩的好，他和徐建熹的父輩們玩的都好。
這是本事！
天大的本事！
張萱她媽能不溜著顧長鳳？
捧二美那是下策，捧著二美她媽那就是上策了。
你對我什么態度那不要緊，我對你什么態度那很重要。
大美還真不知道。
她和元樓之間幾乎是沒來往。
兄妹倆從來不會主動通電話，除非是二美攢局，見到也就見到了。
大美不關心大樓，大樓也不關心大美。
兄妹感情表面上過得去而已。
張萱她媽踢踢女兒的腳，可張萱就是一個字都不說。
吃過飯散了，張萱媽媽和女兒繼續逛。
張萱抱怨；“媽，你用得著去拍她馬屁嗎？丟不丟人。”
張萱媽媽拉了臉，臉上的笑容是一點都不剩了。
“丟人？你這樣的不丟人？難怪你爸說我把你慣壞了，你這么大的年齡了該懂的也得懂了吧，你當自己是太陽呢，所有人都得圍著你轉？拉臉玩傲氣不是高貴的體現。”
后悔！
就這么一個女兒，她沒給教好。
越來越后悔，那個時候不應該圍著丈夫轉，她要是好好帶張萱，也不至于弄成今天這樣。
萬分后悔！
元樓在外面有女人，這都是明擺著的事兒了，但張萱不知道。
父母誰能和她講這個？
和女婿講？
張平軍現在的態度就是隨譚元樓去了，只要不離婚，愛咋咋地吧。
“那是你婆婆。”
“她算是哪門子的婆婆，她不是不待見我嘛，那我就當沒有她這個人。”
張萱她媽腦袋又開始疼了。
“那是元樓的親媽，他就是再不關心那也是親的，你對著他媽好點他總能看得見的，你得把元樓給哄住了，你哄都不哄，還指望他對你好？”
張萱冷笑。
“我哄他？他靠我混上來的，我又不是那些沒錢的女的，得靠哄男人才能活，我不高興我就讓他不高興。”
張萱她媽已經無語了。
這叫強勢？
這叫傻！
可任憑你說什么，張萱就是不聽啊，她不聽你能弄死她啊。
心中第一千零一次后悔。
生了孩子一定得教，只生不養不教那沒資格做父母，她就沒有這種資格，現在遭報應了。
“我媽還生氣呢？”二美笑嘻嘻抱著她媽胳膊下樓。
大美也跟著笑，她覺得她媽沒生氣，真的生氣就不會吃那頓飯，她細心觀察她媽還吃的挺好的。
“有什么可生氣的，和這種人生氣折壽犯不上。”
“看見沒，我媽可不是一般人，就是嘛現在過不好的是他們也不是我們家對不對。”二美扭頭看自己大姐道。
大美抿著嘴笑。
是這個道理。
二美拉她媽的手，兩個人走在前面，大美落后一丟丟。
“姐，咱們找個地方歇會吧，剛才沒歇好。”
是怕大美累，又怕大美不講。
二美太了解她姐了，她姐不愧是她媽親生的，脾氣不像，但優點都像，總是為別人考慮。
顧長鳳皺眉：“這剛坐起來，又累了？”
二美這看著也不虛啊。
二美笑著點頭：“歇會唄，挺累的。”
她也沒說她是怕她姐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