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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霧蒸騰。
鄒輝緊隨鄔羈趕到南蠻山脈,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李云逸就隨他一起趕來,只不過在楚京城門耽誤了不到一刻鐘,因此,當他們趕到皇威山,日頭剛剛升起不久,整個山脈還籠罩在一片山霧中,清冷環繞,更給當前平添了幾分蕭瑟。
營地就在眼前。
李云逸遠遠就看到了皇旗招展。
“鄒將軍回來了!”
身下傳來高呼,整個營地頓時多了許多人影。
鞠王。
諸葛侯。
云菲公主。
李云逸還未落下,就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人影,兵士林立,把整個營地圍繞的水泄不通。李云逸和鄒輝一起走下飛行靈獸寬敞的后背,迎上一雙雙充滿壓抑和疲倦的眼睛。
顯然他們都是一夜沒睡。
葉向佛遇襲身死!
遇到這樣的事,誰還有心思睡眠?
不僅因為如此——
“李云逸。”
“攝政王?”
他們比李云逸更早知道葉向佛的遺命,因為當鄒輝趕到的時候,葉向佛還沒死,隨后更有人趕到,聽到了他最后的命令。
鄒輝等葉向佛咽下最后一口氣,收拾好他的遺體這才朝南蠻山脈趕去,而李云逸即將成為整個南楚新的攝政王的消息,早就在整個皇威山傳遍了!
這道命令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并不比竟然會有人在皇林秋獵之時襲殺葉向佛少。
李云逸,一飛沖天?!
葉向佛竟選擇了他作為自己的接班人,而不是鄒輝?
驚訝只是一方面,更讓他們感到壓力的是——
李云逸不僅是南楚一品軍侯,更是景國的攝政王,是純正的景國人!
他變成了南楚的攝政王?
那么景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年前,景國得南楚授命,為王朝一等諸侯國,眾人雖然驚訝,但并不例外,只認為這是葉向佛對李云逸的嘉獎而已。
但是現在,這兩件事一對比,差距太遠了!
一等諸侯國,只是代表著景國未來會成為南楚第一諸侯國的潛質,至于什么時候能成那就得看景國成長的有多快了。然而現在,李云逸成為了南楚攝政王,那么景國呢?
天時地利人和!
景國占全了!
想到這里即使是曾和李云逸并肩作戰的諸葛后等人都忍不住心起漣漪大為警惕。
“莫非以后南楚要姓李了?”
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再想到葉青魚和李云逸之間曖昧不清的關系,人人心頭警兆大作。
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當然沒人敢給李云逸使絆子。
“鎮遠侯!”
“侯爺!”
不知是不是已經商量好了人人上前對李云逸的稱呼依然是軍侯之名。鄒輝眼瞳一震,正要發作,卻見李云逸根本不在乎輕輕點頭當做還禮了急匆匆朝軍帳里走去。
直到。
“李侯爺。”
一人拱手行禮李云逸的腳步微微一頓。
魯冠侯!
諸葛侯他們都在魯冠侯肯定也在。只是當李云逸的目光落在他毫無表情的臉上時突然感到體內某處輕輕一震。
命宮寶穴!
命宮寶穴的異動立刻讓李云逸心頭一震,多了些許心思。
敵意?
魯冠侯對我有敵意?
還是說,命宮寶穴認定魯冠侯和葉向佛的死有關系?
李云逸一時間辨別不出。
對于命宮寶穴和自己前一晚才掌握的命運規則,他也沒能摸清其中的規律,不知道此時命宮寶穴的異動到底是因為葉向佛還是因為自己。
但是——
敵意!
這似乎已經說明許多東西了。
起碼魯冠侯對自己的態度絕對不像表面那么簡單!
“嗯。”
李云逸輕輕點頭從魯冠侯身邊擦肩而過不動聲色。
現在不是追查這個的時候。
葉向佛已經死了,正如他路上對鄒輝說的那樣,究竟誰是兇手固然重要但也沒有那么關鍵。起碼同當前震蕩的局勢相比,不算什么。
局勢,最重要!
李云逸一步踏入營帳,鄒輝停在外面駐守等候。
一進去,李云逸就看到一張手足無措的小臉映入眼底,當后者看到他,整個人都是一震,哭著撲了上來。
“逸哥哥!”
溫軟入懷,李云逸身體一顫,卻沒有把懷里的可人兒推開,揮揮手把周圍服侍在旁的侍女全都轟出去,一只手搭在少女肩頭。
葉青魚。
她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肌膚相近,李云逸能清晰感應到她氣息的短促和內心的慌亂,似乎下一刻就能昏厥過去。
她,崩潰了!
葉向佛身死,給整個南楚帶來巨大的震蕩,但影響最大的,又豈止是南楚?
葉青魚。
她才是最無法承受的那一個。
這和葉向佛是為她遮風擋雨的人無關,更因為——葉向佛是她唯一的親人。而現在,這唯一的親人也逝去了,讓年紀輕輕的她如何承受?
承受不了。
親離死別的痛苦,沒有人能夠承受。
說實話,葉青魚能堅持到自己到來,就已經讓李云逸很意外了。只是看到后者因抽咽而不斷顫抖的香肩,感受著后者緊緊抓住自己手臂的玉指冰涼,李云逸暗嘆一口氣,正要安撫,突然。
“逸哥哥,我什么都沒了…”
“只有你了…”
感受到后者抓住自己的五指越來越近,李云逸心頭驀地一震,這句話就像是一柄匕首,深深插入了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只有你了。
這是何等的依戀和大膽的告白?
李云逸低頭望著似乎終于找到依靠,無力堅持,昏昏睡去的葉青魚,眼神復雜之極。足足許久——
“放心。”
“有我。”
誓言如風,輕盈平淡。
但當它傳入葉青魚的耳中,陷入半昏半睡中的葉青魚似乎這才終于徹底安定下來,歪著頭沉沉睡去。
李云逸又坐在她的身邊良久。
直到。
一刻鐘后。
李云逸走出了葉青魚的營帳,看到在外等待,低著頭不敢說話的侍女,冷冷道:
“照顧好皇帝陛下,讓她睡個好覺,不得任何人打擾。”
“是!”
一干侍女紛紛領命,諸葛劍等人立刻舉目望來,等待李云逸的命令,后者卻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頭也不抬道。
“國師大人呢?”
“帶我去見他。”
國師?
風無塵昏迷了啊!
鄒輝驚訝,但并沒有說什么,連忙引路。
“王爺,這邊。”
王爺!
自從李云逸從飛行靈獸上下來,還是鄒輝第一次改變了對李云逸的稱呼,諸葛劍等人身體一震,只來得及看到李云逸被鄒輝引入旁邊另一個營帳。
一如剛才,鄒輝在外等待。
李云逸看到了臉色慘白的風無塵,氣息微弱,肌膚泛灰,就像是一個半截身子已經埋進黃土的將死之人,只是感受到后者的神魂氣息,李云逸暗暗松了一口氣,走上前去一指點出,與此同時,兩枚色彩不一的丹丸塞入風無塵的唇齒之間。
咕咚!
天靈丹天魂丹入口即化,藥力澎湃灌入風無塵的體內,當即。
風無塵整個人一顫,眼瞳驀地睜開,一團血氣噴出,看到近在咫尺的李云逸,正要驚訝開口,突然——
“噤聲!”
李云逸嚴肅的聲音響起,風無塵下意識一滯,緊閉嘴巴,只是下一刻,他似乎終于回想到自己昏迷前的那一幕,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同樣神念傳音,急促道:
“王爺呢?”
“王爺他…”
風無塵腦子里還殘留著自己失去意識前的那一刻,一柄鋒銳的圓刀從后方狠狠刺向葉向佛,只是來不及出手,甚至連示警都做不到,他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那時候,自己身邊只剩下了兩個護衛,雖然都是宗師,但對方的實力…
風無塵越想心里越涼,面無血色。
李云逸又豈能猜不出他心底所想?
“王爺,殯天了。”
“留下遺命,我是新的攝政王。”
“鄒輝就在外面,他帶我來的,如果國師大人心有疑惑,可以向他詢問。”
葉向佛,死了?
就仿佛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風無塵的頭頂,讓他心生震蕩的同時,瞬間暴怒。
在我的面前,葉向佛竟然被人殺死了?
不可饒恕!
風無塵暴怒,恐怖的氣息正要爆發,突然。
一股更加強大的神念爆發,一下子把他壓制住了,風無塵一震,驚訝地望向身前的李云逸。李云逸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晚了。”
“兇手只怕早就死了。”
“但也許還在這里。”
“我需要確定,你在昏迷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是因為什么昏迷的!”
李云逸目光冷酷,甚至有幾分咄咄逼人的架勢。以風無塵的身份,這些年來什么人敢以這樣的態度對他?
但他知道,當前局勢的緊迫,根本不在意,連忙神魂傳音道:
“是一尊骷髏!”
“它拿著一把圓月彎刀,是血色的!”
“它突然從叢林竄出來,之前竟然連半點征兆都沒有,就像是…”
風無塵絞盡腦汁正在想如何準確的形容,好讓李云逸能更快速的抓住對方。雖然對方展現出了圣境的實力,但是現在李云逸來了,他們兩人聯手,完全有可能把對方抓住,為葉向佛報仇!
當然前提是——
兇手還沒走!
而正當他要繼續往下描述之時,突然。
“骷髏?”
“是那種身上只有一層皮的骷髏?”
感受到風無塵驚訝的注視,李云逸如確認了什么,繼續描述:
“不止是手上的兵刃,他身上的服飾也是一樣,有圓月形狀的標志,血霧縈繞…”
“它的動作很快,除了出刀的那一剎那,神念根本捕捉不到它的絲毫氣息,就仿佛他不是生命…”
隨著李云逸一句話接著一句話的傳來,風無塵驚呆了,突然眼瞳猛地一縮,駭然驚恐。
“你在?”
“不對,你不在!”
“可你又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風無塵大為震驚,完全無法遮掩,看向李云逸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因為,李云逸描述的實在是太準確了,就像是親眼見證了那一幕一樣!
李云逸卻沒有因為風無塵得震驚解釋太多,只是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臉色比風無塵描述這些之前更加陰冷冰寒了,同時眼底寒芒頻出,似有幾分忌憚!
東神州,還有讓李云逸忌憚的東西么?
沒有。
或許只有圣境方有一絲可能。
既然他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如此忌憚,自是因為——
令他忌憚的東西,并非源自東神州!
“魔教!”
“血月魔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