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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為君解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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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濡。

  鄒輝麾下第一大將,同樣也是現在楚玉閣的第一暗碟。他能成為鄒輝當前最得力的手下,天賦固然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本就是鄒輝的人,也是葉向佛的麾下。在進入楚玉閣之前,他聲名不顯,只是一個普通的牙將,雖然有九品的實力,但是在葉向佛人才濟濟的諸多手下中,著實算不了什么。直到他主動加入楚玉閣,鄒輝收下他也多半是因為當年??背叛,楚玉閣當是用人之際,他更需要自己人支撐臺面,所以才應下了,卻沒想到,這次他算是撿了個寶。進入楚玉閣的冉濡充分發揮出了他貌不驚人聲名不顯的優勢,連創其功,正當其紅,因此才被鄒輝安排在了四方館,探查各大諸侯國的各種行動。

  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才剛來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李云逸發現了。不僅發現了,還被以性命相逼了!

  送信?

  冉濡抬頭望向李云逸手上的信箋,眼瞳一震,本能感覺到了不祥。于李云逸口中,送信竟然可以同生死掛鉤,這絕對不是一封普通的信!

  和內薦有關?

  冉濡雖不是南楚三品以上大員,可身為楚玉閣第一暗碟,自然沒道理不知道如今京都的內薦震蕩,心頭又是一沉。

  “他認定哪怕我把信送去,也可能會死?”

  不是死于路上,而是這封信的內容!

  冉濡驚了。

  何等內容能如此重要?

  李云逸給出的兩個選擇,怕是都和生死相關!

  冉濡能混到這個位置肯定機警,洞察秋毫,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李云逸給出的第二個選擇。

  “我去!”

  這句話像罵人,但李云逸根本不在乎,似乎也不怕冉濡路上私拆信箋或者棄信而逃,直接把手中信箋遞給后者,笑道:“去吧。”

  冉濡走了。當福公公示意江小嬋跟上,沒想到李云逸竟然阻止了她。

  “算了,他不敢壞事。”

  “再說…”

  李云逸瞥了一眼身后的臥房,笑意更深:“你即便讓她去了,她也不放心。”

  不放心?

  福公公茫然,聽不懂李云逸話里的啞謎玄機,江小嬋的小臉卻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直蔓延到脖子根,梗著脖子,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貓,惡狠狠地瞪著李云逸。李云逸卻不惱怒,哈哈一笑,大手在江小嬋的頭上摩挲了一把,轉身朝另外一個房間大步走去。

  “鄒輝來了,讓他去這個房間見我。”

  鄒輝會來?

  福公公等人聞言大驚,連鄔羈都似乎忘了李云逸答應他告訴他所有計劃的事,心頭震動不已。

  鄒輝現在可是在城外,更在葉向佛身邊。局勢如此焦灼壓抑的情況下,他又豈會放任葉向佛的安危不管,冒險進入皇城?

  可事實證明,鄒輝不僅來了,甚至來的比福公公鄔羈想象的還要快,月明星稀,驟然,一聲低吼響徹整個景秀苑。

  “李云逸!”

  “出來見我!”

  鄒輝把聲音控制的很好,恰恰只有景秀苑能聽到,仆從都被福公公他們驅逐出去了,否則定又是一場麻煩。

  “殿下不是早就想到這一點,才會把所有仆從驅逐吧?”

  福公公鄔羈眼底閃過一抹驚訝,顧不得思索這種可能,福公公已經拔地而起,攔在了氣機狂放的鄒輝身前。

  “鄒首尊,這邊請。”

  “殿下在等你。”

  鄒輝真的快氣炸了,就在福公公出現的一瞬間,他甚至差點直接出手,直到福公公后一句話傳來,他整個人才猛地一頓,望向后者所指的房門,大步流星地闖了進去。

  幸好鄒輝并沒有動用罡氣,否則這門肯定要換了。福公公心驚肉跳忌憚無比,驚訝看到,暴怒的鄒輝一腳踏入房門,竟然沒有立刻對李云逸出手,而是虎目圓睜橫掃了一記,氣勢再度暴漲:“李云逸,他在哪?!”

  和鄒輝的暴躁不同,李云逸淡定的很,只是在鄒輝闖進來的一瞬站了起來,一手搭在懷里一方玉砌小壺上,見鄒輝還有理智,笑了。

  “鄒首尊稍安勿躁。人,肯定是安全的,不如我們關上門再說話?”

  鄒輝狠狠地瞪了一眼李云逸,在這一刻,福公公都以為鄒輝要出手了,直到…

  咣當!

  大門緊閉,鴉雀無聲。

  門外福公公鄔羈皺眉不安,但最終誰也沒有上前叩門。他們能看得出來,鄒輝此番前來固然怒氣沖沖,否則也不會上來直接道出李云逸的名姓。更明顯的是,鄒輝顯然有些投鼠忌器,否則不可能連李云逸讓他關門這等小事都照做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李云逸沒讓他們這么做。鄒輝,一代宗師,更是楚玉閣首尊,無論在什么場上都絕對可以算得上頂尖身份,但是…在李云逸面前,身份有用么?君不見,連風無塵都在李云逸手上吃癟了?

  李云逸,從不吃虧!

  正是因為這一點,福公公鄔羈才忍住了上前叩門的沖動,在門外耐心等待。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即使對李云逸充滿自信,福公公還是抽出了鐵釬,暗藏衣袖,如潛伏在荒野中的一條毒蛇!

  房內。

  鄒輝關上了門,更用罡氣封禁四周,似乎仍然忌憚,隱晦低吼:“人呢?!”

  “李云逸,你可知道你在干什么?!”

  鄒輝聲音越來越大,隱隱有無法控制的沖動,正如他在得到冉濡送去的那封信之時,打開信箋,他真的差點暴走,若不是理智尚存一息,只怕冉濡早就死了。之后,他更馬不停蹄地來了,連葉向佛都沒來得及通稟,因為,這件事太大了!

  而面對他的暴怒,李云逸卻像沒聽見一般,輕輕一笑,指向對面的茶盞,道:“首尊莫急,既然來了,那就慢慢說,李某就在你面前,你還怕李某跑了不成?”

  “至于干什么嘛…”

  在鄒輝惱怒的注視下,李云逸竟然還施施然喝了一口茶,輕吐白霧,道:“自然是為葉公解憂。”

  為葉公解憂?

  鄒輝眼瞳一縮,煞氣依舊:“說人話!”

  “我知道你有三寸不爛之舌,別人或許會信,我可不信!”

  李云逸聞言也不惱怒,笑道:“首尊謬贊了,李某人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此次邀請首尊前來,李某確實是為葉公解憂的。至于事成于否,就看首尊的決定了。”

  李云逸說的是真的?

  看著李云逸不緊不慢的樣子,鄒輝即便嘴上說著不信,心里還是泛起了嘀咕,但很快他就臉色一整,沉聲道:“你不會告訴我,你已經說動諸葛侯他們選擇葉公了吧?”

  李云逸說到為葉向佛解憂,鄒輝瞬間想到的就是這個,張口就問,一點也不拖沓。

  還不等他激動,李云逸笑著搖頭道:“首尊真是太高估我李云逸的手段了,勸說其他諸侯國?我哪有這等能耐?更何況…”

  李云逸眼底精芒一閃:“就是有這個手段,我也不會選葉公。”

  什么?

  鄒輝聞言大吃一驚,就像是第一次認識李云逸一樣,眼底怒起,煞氣如潮:“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要選擇楚賢王?!”

  這一刻,鄒輝真的有出手的沖動了,不只是因為李云逸的回答,更因為,那個人就在李云逸的手中!各大諸侯國一共三十多名額,對于內薦來說,堪稱關鍵,無論選擇哪一邊,另外一邊注定要失敗,功敗垂成。楚賢王是如此,葉向佛也是。聽到李云逸這么說,鄒輝怎能不急?

  只見李云逸再次搖頭:“賢王那邊,更不可能了。”

  “看來首尊還是不相信我李云逸啊,葉公對我恩重如山,當年把虎嘯軍的指揮權都交給了我,我又豈會恩將仇報,落井下石?”

  鄒輝聞言眉頭皺起,無法理解了。李云逸什么意思,他不選擇葉公,也不選擇楚賢王,難道是…

  “你要棄權?”

  鄒輝言語里帶著不可置信,事實上,棄權的確是一個最蠢的選擇。這場關于南楚皇權的實質爭奪到了這個份上,葉向佛楚賢王針尖對麥芒,無法調和,選擇其中一方,如果輸了,固然有可能賠了全部身家,但還有可能取勝。但若是棄權,不僅會同時得罪兩家,之后的日子也絕對不會比輸了的一方好過多少。

  關鍵時刻你不選我,我還要你何用?

  所以鄒輝才對李云逸的說法驚訝,因為以他對李云逸的了解,哪怕所有人都選擇棄權,李云逸也不會犯這么大的錯誤。

  果然。

  李云逸搖頭了。

  但接下來他并沒有回答鄒輝的問題,反而話音一轉,道:“我等選擇,稍后再說。只是入了皇城,不便回去,敢問首尊,葉公身體安好?”

  李云逸怎么會突然關心葉向佛的身體?

  鄒輝下意識點頭回答,只是在他點頭的一瞬間,李云逸敏銳地觀察到,后者的臉上明顯出現了一絲不自然,一閃而過。

  “葉公的身體當然沒問題。”

  李云逸聞言笑了,眼瞳瞇起:“是么?”

  “但據我所知,楚賢王大人可是好幾天沒睡覺了,今夜恐怕又是徹夜難眠,葉公他…”

  鄒輝聞言一震,雖然李云逸說的是楚賢王而不是葉向佛,但話里話外的意思他豈能聽不懂?

  “你…”

  鄒輝正要辯解,卻被李云逸再次打斷:“或許如鄒首尊所言,葉公吃的好睡得好,狀態不錯,但是,我們可沒有葉公這般淡泊啊。不信鄒首尊可以去四方館各苑瞧瞧,李某是否所言不實?”

  鄒輝聞言皺眉,李云逸說話字字珠璣,真讓他有點聽不懂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

  這次,李云逸依然沒有正面回答,斜眼笑道:“難道,首尊大人這幾日也睡的安穩?”

  鄒輝聞言臉色大變,就像是受到了侮辱一樣,聲調一下子拔高了八度,低吼道:“我絕對不會對葉公不忠!”

  李云逸聞言擺手道:“首尊過慮了,我肯定不會懷疑首尊對葉公的忠誠。我相信,倘若葉公有難,第一個沖上去的定是鄒首尊,更不懷疑葉公麾下其他將領。”

  不懷疑?

  聽到李云逸這么說,鄒輝臉上的表情這才舒緩了一些,但依然嚴肅:“那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李云逸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很清楚,只是首尊沒聽出來而已。事已至此,大勢震蕩,葉公與楚賢王之爭畢現,可以說大勢所趨。但是,葉公手底下的名額,真的夠么?人心,真的穩么?”

  名額!

  人心!

  李云逸一言點破核心,鄒輝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甚至不需要他的回答,也足以李云逸知道答案了。

  “寧為葉公赴死!”

  鄒輝霸氣凌云,或者說在李云逸眼中…像個憨批,令他忍不住搖頭。

  “死志堅定固然可敬,但是鄒首尊難道真的愿意看到葉公在這條道路上慨然赴死么?”

  “哪怕鄒首尊忠義坦蕩,也忍心看身后諸多兄弟隨葉公共赴黃泉么?早知道,死了,可什么都沒了。”

  死亡!

  世間最恐懼的事情!

  李云逸顯然是要用大義來勸說鄒輝,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鄒輝聞言不怒反笑,道:“哈哈哈,是逸王殿下太小看我等了。殿下認為,在我等做出選擇之際,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后果么?死不可怕,只要有價值!今生能得到葉公青睞,我輩足以!”

  望著鄒輝如若癡狂的狂信徒的模樣,李云逸眼瞳一縮,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葉向佛在鄒輝心里的地位,暗暗一嘆,有些無奈。

  其實按照他原來的想法,設計引來鄒輝,就是為了動搖鄒輝的道心,為接下來的勸說做準備,但很明顯,他失敗了。但,這絕對不是徹底的失敗。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直接上硬菜了。”

  望著滿臉虔誠的鄒輝,李云逸眼底精芒一閃,道:“為國家大義慨然赴死,的確可歌可泣,李某人也沒什么好說的,只有敬意。”

  鄒輝聞言驚訝。

  李云逸這是…妥協了?

  只是,還沒等他思索李云逸這話里的深意,只聽后者突然話鋒一轉,道:“但倘若他們知道,南楚之所以會有今天的震蕩,完全是因為葉公的一己私心,為當年之事的報復呢?!”

  當年之事?

  報復!

  鄒輝聞言,一張臉登時變了,瞠目結舌地望著臉色嚴肅的李云逸,心底駭然宛若狂潮一波接著一波,再也無法停歇。

  李云逸,竟然知道當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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