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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李云逸鄔羈兩人的交談,熊俊三人真的感覺自己的智商不夠用,一頭霧水。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對李云逸言聽計從。
“你們先退下吧。”
“福公公,請寧武侯進來。”
李云逸一擺手,熊俊三人當即從后門離開,鄔羈卻沒有跟他們一起出來,走到屏障后停下,李云逸看到了也沒在意,反正他也沒想特地瞞著熊俊等人,只是他們在場的話不方便同寧武侯交談而已。
很快,寧武侯在福公公的引導下進來了,福公公徑直走向屏障,氣息籠罩,遮掩住鄔羈的氣機,這一動作行云流水,沒有引起寧武侯的任何起疑。事實上,此時寧武侯也沒有吧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進營帳,他的一雙眼睛已經死死鎖定在了李云逸的身上,略顯蒼白的臉上神色復雜,似乎充滿感慨和驚訝。李云逸看著他這副模樣也不說話,只是在笑。終于,寧武侯似乎忍不住了,長嘆一聲,拱手行禮:“見過逸王殿下。”
“逸王殿下,可是瞞我好苦啊!”
李云逸心頭微微一動,其實就在福公公傳稟寧武侯突然拜見時,他就已經猜到,對方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臉上自然不會露出任何意外,拱手還禮笑道:“寧侯爺客氣了,還是要請寧侯爺不要怪罪李某人隱瞞才是,李某這也是無奈之舉,想必寧侯爺也知道,李某之名姓,實則難以示眾。也是時機不濟,否則李某早就對寧侯爺坦誠布公了,還望寧侯爺原諒則個。”
李云逸這番話姿態已經放的很低了,又是說明原因又是道歉的,寧武侯聞言都是一驚,有些慌亂。
“逸王殿下言重了,寧某只是有感而嘆而已,豈敢責怪逸王殿下?更何況寧某這條命都是逸王殿下救回來的,還未來得及感謝逸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寧武侯深深行禮。他這句話倒是肺腑之言。指責李云逸?他怎敢呢?李云逸是景國攝政王,表面上他的威勢僅次于景國國主,但誰人不知,李云逸才是景國真正的天?他寧武侯不過是寧國的一介駙馬而已,身份雖然尊崇,但永不可能是寧國下一任國主。所以無論是從地位還是實際,他都遠遠不如李云逸,姿態放低的應該是他。至于兩人相見時他的那句感嘆,也是真正的有感而發。
李云逸沒死!
這一猜想不止傳播于楚京各大豪門之間,各大諸侯國也一樣,作為三大神營的真正開辟者和發揚者,李云逸對各大諸侯國的影響可想而知,否則當年也不會發生各大諸侯國齊往景都拜訪之事。雖然他們只是拜訪,不敢像楚京那么強勢,直接擺出殺人掠貨的架勢,但對李云逸和三大神營,他們可從未熄滅求取之心。直到楚京傳來消息說李云逸死了,景國攝政王易位,諸國驚訝的同時也曾懷疑過,李云逸怕只是假死而已,畢竟于景都他們都曾親自領略過李云逸的狡猾奸詐,假死這種事固然有欺君之嫌,但也不是李云逸做不出來的。但寧武侯打死都沒想到,曾帶領他們殺入東齊腹地,帶著他們直闖大周,瞞天過海重回家門的易風就是李云逸!
他就在我身邊,我竟然沒發現?
當從諸葛劍等人口中第一次知道這一消息,寧武侯直接震驚了,轉念一想,才發現,其實在自己被擄之前,李云逸有些做法就已經隱隱透出他的身份了。如果他不是李云逸,熊俊又怎可能對一個軍師如此言聽計從?哪怕他是李云逸的傳人怕也沒這個資格啊。如果易風是李云逸的傳人,因為三大神營都有機密,唯有前者掌控,熊俊等人迫于無奈只能聽從與他這很合理,但絕對不會如此發自靈魂深處的恭敬!
“原來早有端倪,只是我沒發現而已。”
寧武侯送走了諸葛劍等人,一顆心還沉浸在李云逸的身份上無法自拔,突然,他想起了一事,當時東齊大軍壓境,連破南楚數大郡城,連騰國都覆滅了,羋熊終于走下皇位,親自邀請葉向佛出山主持戰局,葉向佛手握南楚三軍的同時更調動各大諸侯國兵馬,就是那四十二萬騎兵,直接把熊俊定為了大將軍,執掌一切事宜。
后續事實證明,熊俊武力還行,但領兵打仗,他的智商真的不夠,全程都是李云逸在安排,也正是在李云逸的安排下,他們才屢建奇功,得以成功回國。
之前回溯,寧武侯只是慶幸,幸虧有易風指導全軍才有此機緣,跟著熊俊早死了。但是現在,當知道了易風就是李云逸的真實身份…寧武侯突然一驚。
自己等人能事后看出熊俊不擅長領兵打仗,葉向佛大智若愚,又豈會看不出?大將軍之位如此重要,葉向佛肯定提前對熊俊做過調查,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這么定了,豈不是意味著…
“他若不是早就知道李云逸的身份,就是想讓我們去死!”
哪一種更有可能?寧武侯用腳指頭也能猜得出來。
前者!
“葉向佛早就知道李云逸的身份真相!”
“甚至于…李云逸假死出京,也和他有莫大的關系!”
在此之前寧武侯還只是因為李云逸的身份而驚訝,可當這一念心起,他整個人一下子清醒了,一個前所未有地大膽的想法從心間浮起…
李云逸,或者說景國,真的會完么?
不見得!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羋虎一旦繼位,景國必然會在這一場浩蕩的動蕩中分崩離析,慘遭覆滅,在一放王朝的意志下,李云逸手里握著的三大神營和隕星箭非但無法對景國提供任何幫助,反而會成為加速景國覆滅的一大原因。因為大周需要隕星箭的秘密,他們肯定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在虎牙軍和李云逸身上吃了虧,他們肯定會對羋虎施加壓力,而以羋虎的性格…景國必然遭殃!上次李云逸假死,是楚京各大巨頭心中貪念趨勢,這次虎牙軍又在大周身上啃下了一層皮,三大神營的強勢再度展現,羋虎豈會不貪?羋虎不是羋熊,沒有羋熊的昏庸懶散。好東西肯定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所以,一旦羋虎繼位,李云逸和景國的下場恐怕真的很慘。當然有個前提,那就是沒有任何意外的情況下。但是現在,寧武侯突然發現,意外,或許真的存在!那就是葉向佛!
“生死之交…”
“肩負大任…”
寧武侯突然睡不著了,開始在臥室里反復踱步,眉頭緊鎖,思索李云逸和葉向佛之間的關系。李云逸假死逃脫楚京,葉向佛出力不可謂不大!
“聽說葉向佛還讓鄒輝和他的外孫女葉青魚與運載李云逸尸體的車隊同行…治眼?哪是這么簡單?!”
當一個人的心里開始產生猜疑的時候。就像是步入了一方深淵,單單是心里的臆想就足以將他淹沒。寧武侯就是這般,他意識到李云逸和葉向佛關系不俗之時,之前一些被他忽視的支微末節如同潮水般朝他涌來,令他心里的猜想更加堅定了!
“葉向佛執掌兵權,全控三軍,權利固然極大,但竟然把出兵東齊腹地這等極其重要的事敢交給李云逸來做…他們的關系必然不一般!”
李云逸早已攀上了葉向佛這棵大樹?所以羋虎的這道天子令下達,他才會表現得如此淡然?是因為他知道,縱然羋虎對他動手,葉向佛也會全力保他?
“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皇權至上,但兵權一樣是一方王朝的關鍵!如今葉向佛掌控三軍,是南楚的第一軍權巨頭,功無可封,乃臣權之巔!
“如果李云逸真的決定和羋虎死磕,并不如他表現的那么淡然…”
寧武侯越想越是心驚膽戰。他認為自己還是稍微了解李云逸的,后者為了熊俊都敢和大周叫板,若是羋虎真的打算對景國出手,那他今天的反應,必定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正午之前回國…”
寧武侯念叨著李云逸離開軍帳時的最后一句話,越發覺得這是一種暗示,眼瞳越來越亮,終于再也坐不住了。
“不管后續如何,葉向佛究竟是繼續站在皇權一邊還是支持李云逸…這個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寧武侯最終還是決定先去拜訪李云逸,這就是他這次前來的真實想法。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寧國!無論今夜之后南楚局勢如何,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寧武侯來了。
躬身感謝李云逸救他一命的同時,這些思緒又在心頭一閃而過,寧武侯的眼神變得更加堅定了,甚至不等李云逸說話,直言道:“逸王心系寧某與我各大諸侯國,寧某感激不盡,心中欽佩無法言表,寧某只有一個承諾,今后無論逸王殿下與景國有何計劃,寧某人必當赴湯蹈火,馬首是瞻!”
馬首是瞻?
寧武侯突出此言,李云逸眼瞳微微一亮。從寧武侯踏入這方營帳的一瞬間,他就在觀察著后者的任何一絲神色變化,后者眼底的復雜和堅定自然也在其中,李云逸不是神,他猜不到寧武侯心里的復雜思緒,但只是他的這一句話,李云逸知道…
魚兒,上鉤了!
“寧侯爺言重了,快快請起。”
李云逸上前扶起寧武侯,臉上笑意更濃,嘴上還在謙虛:“一樁小事,寧侯爺何必說的如此嚴重。至于我景國,家小業小,能有什么計劃,不過是隨波逐流,聽候楚京差遣罷了。寧侯爺行此大禮,才是折煞李某人呢。”
隨波逐流?
聽候楚京差遣?
寧武侯堅定自我,對李云逸的這些話當然不信,順著李云逸的攙扶起身,神色依然肅穆:“殿下之能天下人盡識,能得到逸王殿下的認可才是寧某人的幸運,還請逸王殿下接受我寧國的這番好意,無論逸王殿下有何差遣,我必當竭力請示父王,為殿下鋪平道路!”
李云逸聞言驚訝。
這家伙不會是熊俊未曾相認的兄弟,真以為我要揭竿而起抗衡南楚吧?什么樣的腦子才能開出這么大的腦洞?
李云逸不知道,如果按照習武之人常說的話來論,此時的寧武侯真的有點入魔了。腦洞不在于大,關鍵是他為這個腦洞找到了各種理由填充,自然就堅定的一塌糊涂了。不過,寧武侯的這番表態也著實正中了李云逸的下懷。
“寧侯爺的心意李某人明白了,還是要多謝侯爺的這番認可,至于幫助嘛,我這里確實有點小事…”
李云逸輕蹙眉頭,話語微頓,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還在擔心李云逸持續拒絕的寧武侯立刻眼瞳一亮,連忙道:“逸王殿下盡管說,只有我能做到的,必然不是問題!”
在寧武侯看來,李云逸聽見他這番話,似乎才終于動心,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借貴國飛行靈獸一用,送一個人去楚京。這樣的小事,對寧侯爺來說,應當不難吧?”
送人?
去楚京?
寧武侯聞言精神一震,眼瞳驀地一縮。
還說你沒計劃?!
沒計劃你送人去楚京干嘛?!
寧武侯突然更加確信李云逸心有計劃了,在他看來,李云逸這次派人去楚京是假,但同葉向佛接觸必然是真!
“他們要準備聯手了?”
寧武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風暴里激動的無以復加,手腳都在發顫,以為自己發現了李云逸要抗兵南楚的確切證據,一時失神,直到。
“寧侯爺?”
李云逸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整個人差點從地上跳起來,連忙點頭道:“沒問題!這當然沒問題!別說是一個,就是十個八個也不是問題!”
“請逸王殿下稍作等待,我這就去準備!”
寧武侯風風火火的走了,看著他匆忙的背影,李云逸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這家伙,這么積極?
他不是真的魔障了吧?
但一會兒功夫,李云逸望著從屏障后走出的鄔羈,笑了。
不管寧武侯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不過同李云逸的開心不同,鄔羈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總有些幽怨,因為他知道,自己臉上的這面具,短時間內可能真的摘不下來咯…
寧武侯的動作真的很快,只是一刻鐘就帶著寧國的飛行靈獸回來了。李云逸目送鄔羈的背影離開,有被寧武侯扯著說了一通,好不容易送他回去,這是已經是清晨時分了,距離他之前說的虎牙軍回國的正午只剩三個時辰,李云逸整夜沒睡,已經很疲憊了,送走寧武侯后卻沒有休息,因為他知道,寧武侯只是一個開始。
果不其然,他剛送走寧武侯回到營帳,福公公就一臉無奈的迎了上來,看著李云逸通紅的雙眼掩不住心疼,道:“殿下,云菲公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