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了,他在蘆葦蕩邊緣停住了!”劉小野捏著手臺頗有些興奮的提醒道。
挖掘現場的眾人此時早已經舉著槍躲在駕駛室里瞄準了劉小野指引的位置,可瞄準鏡里除了不斷搖曳的蘆葦之外,卻根本沒有任何敵人的蹤跡。
“用熱成像”
石泉提醒了一句,可即便如此,因為溫差而形成的色斑視界里,也只能隱約看到一小團紅色的光團在蘆葦蕩的邊緣反復徘徊。
“泉子,我估計是啥藏在蘆葦蕩里的野生動物,要不然我開車過去看看?”
石泉猶豫片刻,“小心點兒。”
“放心吧!”
何天雷收起槍,啟動座駕緩緩開向茂密的蘆葦蕩。
兩者間離著挺老遠,躲在駕駛室里的眾人看便看到雷達上的紅點再次緩緩移動,可沒走多遠就又停了下來。
等到何天雷和對方的距離拉進到不足百米的時候,蘆葦蕩蹣跚著跑出來一只瘦骨嶙峋,體長不到一米五的小駱駝,這小家伙身上掛著一張沾滿了蘆葦葉子的大網,活像穿了一身吉利服的狙擊手。
而在它的兩條后腿上還拴著像是腳鐐一樣的鐵鏈,那鐵鏈上甚至還鏈接著一條延伸進蘆葦蕩的鋼絲繩!更恐怖的是,這駱駝的嘴唇竟然被鐵絲給牢牢的綁住連張嘴都做不到!
“是一頭沒成年的野駱駝!”
何天雷話音未落,那野駱駝身后的鋼絲繩繃直,它也栽倒在了地上,見此情景,何天雷想都沒想的用手臺喊道,“過來幫個忙,這小家伙太慘了。”
“都過去吧!”
石泉補充了一句,四輛太脫拉外加一輛剛剛被思勤擦干凈的面包車呼嘯著沖向了何天雷的方向。
剛一下車,眾人便聞到了一股腥臭味,等離著近了這才發現,這頭臟兮兮的野駱駝嘴上捆綁的鐵絲已經陷進了肉里,嘴角流膿的傷口上落滿了蒼蠅,個別地方甚至都已經生了蛆!這頭看起來還沒成年的野駱駝還能喘氣兒簡直是奇跡!
眼看一群人圍上來,這小家伙禿嚕著厚嘴唇試圖朝踩著鋼絲繩的何天雷吐口水,可惜,嘴巴上的鐵絲不但讓它連牙齒都張不開,連那驚恐的叫聲都被憋在了口腔里。
趁著這小家伙發動口水戰,思勤的父親一把抱住這駱駝的脖子,靠著體重和腳下的絆子直接把它死死壓住。
圍觀的石泉看著眼前的一幕總算是知道蒙古族的國術摔跤是怎么來的了,這把式最開始估計壓根就不是拿人對練的,這特么絕對是控馬摔駱駝殺羊才用得上的手藝!
趁著那頭臉被按在地上的小駱駝掙扎的空檔,思勤何天雷倆人分別用隨身攜帶的皮繩和捆扎帶將這駱駝的四條腿兩兩綁在了一起。這三個蒙古漢子雖然隸屬兩個不同的國家,但手法卻是一脈相承。
沒急著給它解開腳鐐,何天雷返里拿出液壓剪先把那根足有手指頭粗的鋼絲繩剪短,隨后又小心的弄開了野駱駝嘴上的粗鐵絲。
沒了鐵絲的禁錮,這頭還沒成年就出來受罪的小駱駝呼吸都變的順暢了,可還沒等它發出慘叫,思勤的父親已經把卷成卷的氈帽橫著塞進駱駝的嘴里,隨后又不知道從哪抽出條皮繩子將那氈帽和駱駝腦袋捆的穩穩當當。
這倒霉的小家伙半張著嘴,撐開粗大的鼻孔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長睫毛遮住的大眼睛里已經帶上了絕望。
在沙石地上抹了抹手上的口水,思勤的父親指著駱駝嘴上的傷口說了幾句,思勤趕緊翻譯道,“我爸爸說,它的傷口需要處理下,不然過不了幾天肯定會死。”
“交給我吧,雷哥你帶著思勤去給手上身上消毒順便洗洗臉,仔細檢查手上有沒有傷口。”
劉小野一邊囑咐,一邊戴上了口罩和醫用橡膠手套。并非她嫌臟或者有潔癖,作為隊醫,她有責備保證所有人的安全。畢竟誰也不知道這頭駱駝身上是不是帶著什么病毒,而牧區又是鼠疫和職業性炭疽的高發區,實在是由不得她不謹慎。
何天雷本來還不在意,只不過當小野瞪了他一眼之后,立馬老老實實的拉著思勤跑到醫療車側面打開了外置消毒箱。
趁著小野配合思勤的父親救治野駱駝,石泉和艾琳娜抽出佩槍,跟在舉著泵動式獵槍的阿薩克后面,后面還跟著好奇的思勤,四個人順著那截鋼絲繩走進了茂密的蘆葦蕩。
穿過蘆葦蕩,挨著山腳的位置竟然停著一輛牧馬人,只不過那滿地的機油和掀開的引擎蓋卻暗示著這臺車估計這輩子都別想離開了這里了。
而那截鋼絲繩的盡頭,赫然是這臺越野車上的自救絞盤。蹲下來仔細觀察了一番絞盤上沾滿了口水的所思裝置,石泉驚訝不已,那頭小駱駝還挺聰明。
帶上手套在車里翻了翻,除了一本皺巴巴的《花花公子》和半包好彩牌香煙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甚至連這輛車的車牌都被拆走了。
都不用猜,但凡有點兒腦子就知道,當地牧民絕對不會買這種車,更買不到這種牌子的香煙。
“我猜是盜獵的人留下來的。”艾琳娜捏起個啤酒瓶子往外倒了倒,還能滴出了幾滴殘存的酒液,“他們離的時間應該不算太久。”
思勤從車里翻出個一次性打火機揣進兜里,“每年這個時候,這片隔壁上都會有很多打獵和盜獵的外國人。他們不止打野駱駝和更稀少的戈壁熊,連牧民家養的羊、馬、狗還有牛都打,但就是不打狼。”
“為了取樂?”
思勤還沒來得及回答石泉的問題,手臺里傳來何天雷的聲音,“泉子,快回來看看,這是一頭白毛的駱駝!”
“我們回去。”石泉擺擺手,帶著眾人鉆出了蘆葦蕩。
此時,劉小野正拿著半瓶生理鹽水清洗傷口,傷口四周被沖洗干凈的區域,可以清晰的看到一縷縷牙黃色的駝絨。
何天雷走上來看了一眼解釋道,“這種白化駱駝比較少見,如果被抓到賣給動物園估計能值不少錢。”
“怪不得想活捉這小家伙”石泉恍然大悟,可隨后又陷入了疑惑,“可那些盜獵的人去哪了?”
“肯定是去抓別的動物了唄。”
劉小野將倒光了生理鹽水的玻璃瓶子丟到一邊,接過艾琳娜遞過來的碘伏一邊繼續忙活一邊說道,“我去趕海都知道帶個小桶,畢竟只抓到一個螃蟹可不夠吃。唉!好想吃海鮮啊...”
石泉哭笑不得,“你這小丫頭片子,我還虧待你了咋的?”
“那不能夠!我們石老板對員工最好了!”
劉小野頓時換了個態度,隨后小聲嘟囔了一句,“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既然錢是個好東西,等下你跟著挖大骨頭棒子去。”小心眼兒的石泉享受著壓榨員工的樂趣,隨后快步跑里。
如果他們的猜測是真的,那伙盜獵者肯定沒走遠,不然的話沒有理由把那頭小駱駝丟在那不管不問。
果不其然,還不等劉小野那邊清理完傷口,雷達屏幕的最邊緣便出現了兩個緩緩移動的光點。
石泉毫不猶豫的抄起了手臺,“小野,動作快點兒,周圍好像有車過來了。”
“馬上就好!”劉小野三下五除二的縫合了最后一處傷口,最后給這頭駱駝打了一針原本是給冰糖準備的消炎藥。壯漢阿薩克將這皮包骨頭的小家伙抱進了貨柜。
隨著貨柜門從外面關死,五輛車火速開回挖掘現場圍成圈子,眾人合力用帆布將挖掘點蓋的嚴嚴實實。
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兩輛銀白色繪制著奔馬圖案的奔馳房車碾壓著滿地的沙石,遠遠的停在了俱樂部的營地附。
“朋友,你們也是來蒙古打獵的嗎”
一個帶著美式口音,腰間槍套插著一支銀白色轉輪手槍的白人胖子,雙手扶著腰帶走過來問道,“盜竊可不是我們這些文明人該做的事,請把你們偷走的那頭駱駝還給我們。”
這胖子說話的同時,那雙賊兮兮的眼睛還透過兩輛太脫拉之間的夾縫打量著俱樂部的營地。
“阿薩克,讓他們滾遠點兒。”
石泉捏著手臺說了一句。文明人?老子文明的時,候你們還在英國人的移民船上排隊等著挨鞭子呢。
“我的老板讓你們滾遠點兒”
身高超過兩米的阿薩克宛如人形巨獸,沙啞的俄語自帶的危險讓眼前的胖子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他雖然聽不懂這個俄國人說的什么,但卻下意識的將左手伸向了腰間的轉輪手槍。
“砰!”
還沒等他摸到槍,一顆子彈精準的打在了黑胖子的雙腳之間,將上半身鉆出車頂的艾琳娜用她那渣一樣的俄式英語發出了威脅,“如果你的手指頭碰到槍,我的子彈也會碰到你的腦袋。”
這黑胖子咽了口唾沫,重新舉起雙手緩緩后退,“別緊張我的朋友,我們馬上離開。不過能不能把我們的駱駝...”
“砰!”
第二發子彈再次擊中了這胖子腳邊的沙石地,強行打斷了他帶著饒舌節奏的請求。
“別激動,我們馬上離開!”
這胖子終于不再廢話,后退著回到車邊,隨后連滾帶爬的鉆進駕駛室踩下了油門開進了荒涼的戈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