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偌大的圓桌中間,只擺了四個白瓷盤子,每一個盤子上都用鮮血抹出了一片紅底色。有的底色已經干涸,現出血跡獨有的血腥質感。
四個盤子中間,各擺了一樣蔬果。
從右到左依次為紅棗、雪花梨、生姜塊、芥菜。那紅棗應該是進貢的珍品,幾乎和杏子一般大;
那雪梨圓潤飽滿,皮薄肉厚,被干涸的鮮血襯托出一種詭異的美來;
生姜塊則十分新鮮,上面甚至還沾著些許泥土;
只有那芥菜,半干不干,綠葉泛黃,無精打采的癱在盤子上。
看到此宴,鄞乾化的臉色立時陰沉下來。
皇甫漣漪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魯王這試探簡直不要太明顯。
四個血盤子上的食物連起來念,正是“早離疆界”。
只從字義上看,魯王似乎是在勸他們早離疆界,早早離開。
事實上,自從她的丈夫,鄞乾化答應暫停剿匪行動,只身進入兗州府時起,他的性命就全交到魯王手上了。
魯王會有這么好心,放他們離開疆界嗎?
抑或是說,之前她和乾化哥哥的障眼法依然在起作用,叫魯王感覺她的乾化哥哥也只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只要乾化哥哥棄兵逃了,自然不會主動回朝廷交代魯王反叛的事情。
畢竟這一次乾化哥哥是以剿滅滕縣東山山賊的名義調來的兵,并非為剿叛軍而來。
這其中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就是魯王幾乎將朝廷里有權有勢的高管全部買通,就連皇帝本人對魯王的印象也極好,從來都想不到魯王這樣的閑散王爺也有造反的可能。
如此看來,只要不與她的乾化哥哥交手,惹得天下皆知,魯地造反的人就能爭取到盡可能多的籌備時間。
皇甫漣漪不覺與鄞乾化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與自己同樣的猜想。
于是面對這么一桌異常血腥的宴席,兩人都停住了步子,冷冷望著前方,不肯輕易松動半分。
忽然聽的前方傳來一陣熟悉的小聲。
鄞乾化夫妻抬頭前望,卻見四名女子侍者一人拎著一個食盒,正從對面走來。而跟在最后一位,正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魯王。
“鄞推官…”魯王大聲叫了一句,卻又似感覺不對勁似的改了稱呼,“哦呀,現在可不是鄞推官了呢,現在可是州府衙門的第一把交椅,鄞知府了!恭喜恭喜,本王這里先一步給鄞大人道喜了。”
說著他朝兩人擺了擺手,示意著說道,“快請鄞知府入戲,知府夫人入席!”
可是等到魯王先一步坐了下去,鄞乾化夫婦還是動都未動。
魯王的臉色登時沉了下來,望向兩人的目光也變得邪惡起來,“怎么?這才剛剛高升,眼里就看不到本王了?”
皇甫漣漪說笑了笑,上前一步說道:“這四種水果,恰巧都是我們夫妻二人平素最愛吃的,但魯王這宴,沾了血腥,便是再香甜的水果,再濃重的調味,也都失了味道。
茹毛飲血,非是君子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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