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鄞諾心中想法,甚至是腦電波里窺屏溫竹筠,溫小筠都毫無察覺。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楊之拓身上。
要想撬動這塊石頭,怕是很不容易。
實際上,正和鄞諾猜想的一樣,面對楊之拓的提議,她并沒有給出直接的回應,就是再抻著楊之拓的耐心。
他若是心虛,多少會露出點破綻出來。
而現在他的反問,便是一處明顯的漏洞。
“楊大人的提議,怕是連你自己都不相信,溫某又怎么可能會相信?”她輕笑著說道,語氣里充滿嘲弄之意。
“事實擺在眼前,”楊之拓瞇細了眼睛,有些生氣的回答,“溫書吏,你又何必自欺欺人的跟我這打馬虎眼?
“事實?”就像聽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笑話,溫小筠下巴微揚,呵呵的笑了兩聲,“那就讓溫某人,給您講講什么才是真正的事實吧。”
說著溫小筠話風陡然一變,整個人的氣場都開始變得凌厲起來。
她抬手比量著,四根手指,語速極快卻又十分清晰的說道,“溫某人這里關于楊大人的事實有四:
第一件要說的是,楊大人已然中了我們的攝魂奪魄大法,在昏迷中將接下來的計劃與關于山賊所有的信息都說得清清楚楚。
可以說,現在的我們就是你肚子里的蛔蟲,知曉你所有的心思與秘密。”
楊之拓臉都白了,可是依然勉強維持著冷靜的表象。
他也順著溫小筠的語氣笑了起來,“攝魂奪魄大法?你當本官是三歲孩童嗎?”
一旁的鄞諾與劉馮漢也有些暗暗的滴汗。
雖說神仙鬼怪很多人都相信,但是其中一定不包括楊之拓。
這種人連父親的頭顱都能親手給縫上,可見心力之強大。
尋常忽悠人的鬼神之說,在他這不僅起不到效果,更會加重他的懷疑。
對此,溫小筠表現的很從容。
楊之拓的反應完全在她預判的情況之中。
“楊大人,我勸你不要那么自信。這個世界從來都很大,大到遠遠超出你我的想象。這個世界從來都很久遠,久遠到沒有出現人類這個物種之前就存在。咱們人生這短短幾十年,于這世界來說,怕是連眨眼的功夫都沒有。
只憑咱們幾十年的見識,又怎敢去否定那么許多玄而又玄的東西?
楊大人,你不妨想一想,在為楊老大人縫制頭顱的過程中,劉醫師遞給您清洗雙手與聞嗅的藥水里,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味道?
特別到竟叫您恍惚間看到了身首異處的楊老大人睜開了眼,張開了嘴的跟您對話?”
楊之拓的心咯噔一下,倏然揪緊起來。他的臉色也在同一時間慘白一片,半點血色也無。
對于這個反應,溫小筠十分滿意。
她沒有給他任何喘息猶疑的時間,緊接著繼續逼問了下去,“你之所以會產生這樣的幻覺,就是中了我們特制的秘藥。
這藥就連醫術高明的劉醫師都配制不出,破解不了。乃是鄞諾離家出走時,拜訪的世外高人所賜。
僅僅三年,鄞諾就跟他習得了被人稱為萬人敵的超強武功。這其中若是沒有點仙法妖術,又怎能做得到?”
一顆碩大的汗珠立時從楊之拓額頭淌下。
對于鄞諾的背景,楊之拓早就打聽的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這段傳奇經歷,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相傳鄞諾下山之時,他的老仙師一共贈予了他十瓶神丹妙藥。
經溫小筠這么一提醒,竟然全部都對上了。
鄞諾心情復雜的添了下后槽牙,如果他不是本人,對于溫小筠這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說辭,也就相信了。
溫小筠微笑著繼續說道:“事實上,這還只是開胃菜。劉醫師放在那些藥水里的藥只是個開頭。攝魂大法真正開啟,是在工房胥吏楊永進來之時。
表面上他進來是在報信,實際上卻在將楊之拓你一步一步帶進淪陷的深淵!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被嵌進暗語關鍵詞的,跟在他身后的隨從,壓根不是衙門里的人,更不是外來的山賊。楊大人您不妨仔細回憶一下那名侍從的臉,想一想事實是否如我所說。”
經這么一提醒,楊之拓眼前頓時出現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他后脊背霎時出了一層冷汗。
那張臉他的確從沒有見過,當時還覺得也許是山賊那邊派來的幫手,可是現在仔細一回憶,才想起來,那人身上穿的分明是衙役制服!
鄞諾與劉馮漢聽到這里,也是一驚。
按道理來說,溫小筠只是聽到了楊之拓在半夢半醒間說過的那些話而已。
對于當時衙門里的背景事情,她應該不知道才對。
可是現在她分明就如實的還原了當時一個非常重要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