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日思夜念的符郎就在眼前,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將自己的怯懦與驚懼表現出半分來。
符云朗也知道事態緊急,容不得他半點矯情和遲疑。
于是一下子松了攏著衣衫的手。
殘破的層層衣衫倏然滑落,直至腳底。
他動作急切的抖開蔓蔓拿來的衣裙,內衣、中衣、外衣一件件開始穿起來。
雖然他已經將動作盡可能的加快到最極限,但就這樣在人家姑娘面前,毫無保留的“赤誠相見”,還是叫他從腳后跟紅到了腦瓜頂。
終于穿到最后的外衣,他的手顫抖得幾乎不聽使喚了,簡單的盤扣扣了好幾次,就是扣不上。
蔓蔓這才放下了張開的手,上前幫他一粒粒扣好。
“符郎,就是穿了衣,怕也最后逃不過檢查你的那山賊的毒手。一會兒你出去,就跑出去混進人群里。”蔓蔓低頭囑咐著,將聲音壓的極低。
“那你呢?”符云朗立時有些急了。
蔓蔓不過一個尋常弱女子,這般幫他,已經是大不易。他又怎么能躲在女孩的后面,眼睜睜的看著她們沖到最前面去冒險?
蔓蔓猛地抬起頭,直直的望住符云朗,目光堅定異常,“符郎,搜身時臨時加的,除了蔓蔓,沒人能將那山賊指認出來。他不死,咱們就都得死。”
“我也認得他!”符云朗的語氣卻更加堅定了,“你一個女孩子,即便追上他,也很難能弄死他。我去,我可以。”
“符郎!”蔓蔓頓時沉下臉來,“你上去只有死路一條!樓上環境我熟悉,我還能跑。大事要緊,你的命能救很多人的命。蔓蔓命賤,賤命反倒不會那么容易死。”
符云朗眼眶一下就澀了,他緊緊抓住蔓蔓的手,“你不賤,你是我的蔓蔓,最貴重的蔓蔓。”
蔓蔓眼眶也紅了,便是為這一句,死也值了。
但是她不能明說,只能自信滿滿的對他說,“符郎,你放心,因為你這句話,蔓蔓也不會犯險。如果不好下手,蔓蔓就跑回來,跟你一起跑,不叫任何人抓住咱們。”
說完她猛地的甩開符云朗的手,轉頭奔出了屋子。
符云朗心下仍是不甘,提著裙子急急追了上去。可是出了門口后,連蔓蔓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此時的花樓外,曾經搜過符云朗車子的黑臉胡子祥與那個小頭頭,也在往花樓里沖。
人頭的情況,他們在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正在維持花樓外圍的秩序時,一個娼妓突然指著花樓,發出了一聲萬分驚恐的慘叫,“人頭!”
所有人順著她指向的方向齊齊抬頭,卻見一顆血淋漓的人頭,突然浮現在花樓四樓位置的半空中!
眾人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他們看得清清楚楚,那顆人頭的確是飄飄忽忽的飛在半空中,上面沒有任何繩子拉拽,下面被砍斷的脖子斷面,血肉模糊。
它后面是花樓特制的粉色的窗簾,淡粉色的純凈,映襯著那顆頭發披散,滿是鮮血的頭顱,簡直詭異到了恐怖的程度。
有人認出,那正是溫小筠的人頭。
眾人被嚇得一哄而散,山賊們雖然并不怕人頭尸塊什么的,卻也被這靈異的一幕嚇了個夠嗆。
窯姐們驚慌失措的四散奔逃,三五一群的各自分散,山賊小頭頭一看這個情況,立時罵斥著周圍山賊小嘍啰們,去把那些驚慌逃命的女人們圍堵回來。
之后他指著樓上那顆飄舞的人頭,扯著嗓子喊道:“快去給俺把人頭拽下來!老子倒要看看是誰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