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眾人的跪拜,黑衣教主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目光始終冷冷的盯在手持軟劍的佘丕身上。
佘丕分明感到身后氣場強大的壓迫感,騰著濃重又鋒銳的森寒殺意,叫他攥劍的手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但他并不打算妥協。
“教主大人,”他仍然背對著黑衣教主,啞聲說道,“老朽是歷經三任教主的老人了,不知道有沒有資格跟您說句話?”
“只要你擔得起后果。”殘面教主語聲輕柔而平緩。
粉姐兒眼見佘丕就要闖禍,明面上呵斥,實際上卻是在給佘丕提醒,“火門門主,你久在山上,不知現在的溫香教早已不是以前的蓮卦教,現在的教主大人更是與以往幾任都不同,切不可草率造次!剛才你不是還在勸我們不要因私交爭執而擾了教主大人的要事嗎?怎么這會兒被那毛孩子一氣,自己反倒給忘了呢?”
最遠處的風六安與最近處的棋如意則一句話也沒有說。
風六安是不想跟著去趟這場渾水,即便換成是粉姐兒在教主面前發瘋,他也不會去幫著打什么圓場,更何況這位他都沒怎么見過的糟老頭子了。
棋如意的理由卻很復雜,復雜的多種原因交織在一起,倒叫他做出了最簡單的反應——靜默。
他的靜默,全被佘丕看在眼里。
佘丕微微仰起頭,望著天上半慘白的月亮,無奈的發出了一聲苦笑,“這后果老朽擔不起,”說著他回過身,以最快的速度收起軟劍,依著棋如意的樣子,低下了頭,對黑衣教主行了禮。
粉姐兒這才松了一口氣,她的位置正看得分明,殘面教主的手上已然多了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只要佘丕再多說一句廢話,腦袋上立時會被戳出個大窟窿來。
幾天之前,教里幾個勢力最大的元老都是這個死法。
雖說元老的位置遠沒有他們四大海湖門主重要,但是同時干死好幾個,也抵得上一個佘丕的份量了。
“狼的身上本沒有多少紋路,”殘面教主冷笑了一聲,舉起手中匕首饒有興致的把玩著,“被馴化成狗后,身上的斑點、花紋也就多了起來,想想也真是有趣。”
佘丕的頭雖然低垂著,拳頭卻越攥越緊。
殘面教主單手一翻,明晃晃的匕首便化作了一只黑羽烏鴉,用力的拍打著翅膀,朝著那蒼白的月飛了過去。
“一直以來,都叫諸位隱藏在黑暗之中,不得伸展,實在是委屈你們了。現在便是你們亮出真身的時候,滕縣雖然失手,卻還有兗州府盡在手中。
經此一役,朝廷必然會派重兵圍剿,之后便要看諸位的本事了。”
“得令!”四人齊齊應和。
就在此時,從遠方忽然傳來了一陣飄忽的哨音,殘面教主目光倏地一凜,循著聲音的來源,側眸望去。
棋如意第一時間抬起頭來,望向滕縣縣城的方向,隨口說道:“這哨音好生獨特,斷斷續續的頗有節奏,應是某種信號。”
殘面教主冷笑一聲,“你可是再哪里聽過?”
“屬下曾在溫小筠的脖子上看到一支哨子,”棋如意站起身,用手攏住耳朵仔細的分辨,思量著回答,“雖未聽他吹過,但此時響起,又是在滕縣的方向,很可能是他在招攬援兵相助。”
“此子半點武功也無,”殘面教主抬腳踱步至棋如意近前,俯視著他,“如何能從你手中留得性命,甚至叫你差點折在他手里?如此種種,莫說不夠格做雀門門主,便是巾門門主你也受之有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