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鄞諾已經想通了之前一些沒有想通的事。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溫小筠鼻尖沁出的汗珠上,“所以蘇母是故意背著一個很大很顯眼的包袱,在王家別院附近行走。
這段路程中,她忽然撞到王家鄰居夫人的意外,分明就是她故意設計的。為的就是給自己曾經在王家別院附近出現過,找一個證明。”
溫小筠點點頭,直視著鄞諾,目光平靜而專注,“應是如此。不過由于沒有更多過硬的證據,目前只能在骨干上推測出案子應該的走向。很多細節還不能完整填充。
比如蘇雪心先一步將王保延的尸體運回王家別院,用的什么交通工具?是馬車、牛車?抑或是其他工具?
若是大型車馬,通往王家別院那一條路線總會有人能看到。
再比如,王家別院的仆人到底哪里去了?正常來說,那樣倉促的時間內,蘇雪心再要悄無聲息的殺掉一個甚至可能幾個仆人,幾乎不可能做得到。所以那仆人或者早就被買通了?”
說到這里,溫小筠的目光忽然沉了一下,“
除了這些細節,還有一個更大、更重要的點,叫我不能釋懷。”
鄞諾終于忍不住的抬起手,輕輕拂去溫小筠鼻尖上的汗珠,“你是說此案的動機?”
對于鄞諾溫柔又貼心的動作,溫小筠卻是全然未覺。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案情分析上。
她眉心微蹙,目光從鄞諾臉上移開,有些驚疑不定的樣子,“王保延不是一般的紈绔,他雖然是個欺行霸市慣了的人。但能把生意開到外地也很順利,尤其是在滕縣這種四通八達,商貿繁華的地界兒,肯定也有些本事。
這樣的人,肯定是不傻的。如果他真的只是看中蘇雪心的外貌,想要將他收歸于自己的男寵,應該不會叫他四處出去給別人看風水。
雖說很多衣冠禽獸也會把自己的侍妾情婦送給別人做賄賂,但是送出去光明正大的當風水先生,總是有些不合常理。
都說事有反常必為妖,蘇雪心與王保延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其中恐怕另有不能為外人知曉的內情。
這個內情,搞不好會牽連到咱們的兗州府衙的王知府。
第二,蘇雪心如果還活著,他現在究竟會逃到哪里呢?他會不會向王家報復?畢竟王保延與他肯定有仇怨,而王知府又定了他母親的罪。
作為蘇白一族僅余的血脈,此等大仇他一定不會放下。
而他的行蹤與兗州白龍換頭案又有沒有關系?
叔父大人可是在全國都有名望的名推官,雖然當時沒有趕得上蘇白殺人案,但是回來之后肯定會對這個產生極大的好奇心。
再加上有徐仵作這樣一名得力的手下,叔父他老人家對于此案一定有些了解。
而今叔父他故意將咱們兩個調進滕縣來,會不會就與這樁陳年舊案有關?”
鄞諾神色凝重,抬手捏著自己的下巴,思量著說道:“想要弄清這些問題,恐怕還是要調出當初蘇白殺人案的所有卷宗來,仔細查訪上面記載或是遺漏的所有人證物證,一一查對,才能得出答案了。”
溫小筠立時直起身子,拽著鄞諾的胳膊,仰頭盯著他,“咱們的身份沒問題吧?新到了滕縣,我應該還是個刑房小吏,你也仍是個捕頭。回頭咱們到了滕縣,第一時間去查檔案翻閱證據記錄可以嗎?”
“我的身份肯定不會有這么大的權利。不過你的身份應該沒有問題,刑房胥吏其中一項日常工作就是整理各種檔案文書。”鄞諾抿了抿唇,思量著說道。
溫小筠這才算松了一口氣,“這樣就好,那只要進了滕縣衙門,我第一個就去尋找這個案子的檔案。”她表情又有些猶豫起來,“只是舊案難翻,即便找到了破綻,咱們能不能把這個案子翻起來,也是個問題。再者,這個案子到底是不是叔父真正的用意,目前來說,咱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鄞諾立時接口道:“即便咱們猜錯了我爹的用意,能將一樁錯判了陳年舊案翻清,也算是咱們的功勞一件。至少能為咱們早日回到兗州府衙做點功績。至于案子怎么翻,要找什么人替咱們翻,你就別擔心了。你表哥我混跡州府衙門也有幾年,這點手段還是有的。”
說著鄞諾又拿起桌上水壺遞進溫小筠手中,“目前就先分析到這兒吧,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不宜太耗精力。又一氣兒說了這么多話,嗓子都啞了。喝點水,再躺會養養精神,等到了滕縣縣衙,我自會叫醒你。”
溫小筠不假思索的接過水壺喝了一口,等重新蓋上壺蓋,她才注意到一件奇奇怪怪的事。
“等等,”她忽的仰起頭,直視著鄞諾,目光銳利,“你剛才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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