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佘前輩您的居所,并且將您說服下山去兗州府衙作證。與找到溫香教的老巢,并將他們一舉拿下,在他們開啟煽動人心,伺機反叛作亂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哪一個的難度更大?”溫小筠語聲冰冷,字字鏗鏘,抬眼直直迎住佘丕投來的探究目光,帶著一種昂揚的迫人氣勢。
鄞諾和白鶩聽了這話都是一怔。
他們沒想到溫小筠會采取這樣一個危險到不能再危險的激將法。
更沒想到溫小筠當著佘丕的面,就直接撂下溫香教必會叛亂的狠話。
佘丕也被溫小筠這尖銳的問題嚇得一愣。
他之前的問題,已經完全拿住了幾個人的主動權。
順利的話,就能逼出他們幾個人更大的破綻。
但是他沒有想到,溫小筠根本沒有接招,反而還給他甩出一波更猛烈的轟炸。
短暫的怔愣之后,佘丕嘴角不覺彎出一抹興奮的弧度。
這種感覺可是太好玩,太刺激了,他喜歡。
佘丕不覺環抱雙臂,端著姿態抬眼輕蔑的將溫小筠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番,“你有自信找到溫香教?你又怎知他們此番不是為斂財而是轉一造反?”
溫小筠聳肩一笑,“我們早就找到了溫香教,甚至一舉抓住了他們三大門主。妖門粉姐兒、巾門棋如意、風門鳩瑯。只剩下一個火門門主,和一個總堂主。
至于他們的目的,我想明眼人都應該能看得出來。如果真的只是想要制造一些神鬼手段嚇唬住平民百姓,叫他們交錢買平安,甚至是信教入教,他們隨便整點小把戲就足夠了。比如什么童子逆水行尸啦,幾個人上門算命全部應驗,再不然就是什么富戶遭受了什么妖孽纏身,他們一一平定。
可是仔細看看,他們現在辦的案子又是怎么樣的?逼得首富傾家蕩產,整得第一錢莊家毀人亡,最后甚至殺到了魯地巡撫的頭上。
每一個案子都精心設計,連串起來,甚至要籌謀數年。且無一不針對官府或是頂級富人。這般絕戶的手段,要的根本不是讓人心生敬畏,卻破財免災,信教入教。他們根本就是給官府權貴們致命打擊。
這樣大的風險,這樣大的成本,周期這樣長的布局謀劃,處處針對達官顯貴。他們真正的用意,我想再不用多說了吧。”
佘丕越聽臉色越陰沉,打量著溫小筠的目光也越發陰寒。
對他這番反應溫小筠似乎早有預料,她微微揚起下巴,回視著佘丕的目光越發堅定坦蕩。
“還請前輩回答,找到前輩您的住所并且說服您下山的難度,比照找到溫香教的老巢又如何?”
佘丕捻著白色胡須仰頭大笑,“到底是老夫小看你們。能夠一舉拿下了溫香教三門門主,你們幾個娃娃的能耐的確夠大。
不過也不是老夫吹牛,找到老夫住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田七郎的性子,老夫最清楚,若不是取得了他絕對的信任,他絕不會將老夫的住所講給你們。
能夠成功說服老夫下山自投羅網,自投死路的難度更是不知比抓住溫香教那幫子小賊要難上多少倍。”
溫小筠臉上冰雪也漸漸消融,漾出一抹淺淡而自信的微笑。
她微微探身向前,繼續說道:“佘前輩之前問,面對溫香教可能的報復,我們該如何應對。晚輩想說的是,只要前輩與七郎夫婦能夠指認溫香教,兗州府衙一定能將溫香教揪出來繩之以法。
晚輩愿以性命擔保,無論遭遇什么阻攔,晚輩都會輔佐兗州推官鄞大人將溫香教一案徹查到底,并將其一網打盡。因為如果不這樣做,日后溫香教必然會成為魯地大患,危及無數無辜百姓。”
聽到這里,鄞諾也坐直了身子,朝著佘丕鄭重說道:“前輩,別的我不敢說,唯獨家父的能力與操守,鄞諾最有自信。”
佘丕單手敲著桌面,沉吟著說道,“兗州鄞推官的聲名,的確是魯地一寶。”
鄞諾進一步勸說,“對于溫香教,家父籌謀已久,也隱忍已久,為的就是一擊必中。”
聽到這里,白鶩已經將溫小筠與鄞諾說服佘丕的節奏盡數摸清楚。
他默不作聲的端坐其位,靜靜看著佘丕臉上所有表情。
他知道,溫小筠這一番話下來,佘丕的戒心與擔憂已經基本消除。
想到這里,他不覺轉眸望了眼溫小筠。
筠卿果然不愧是他白鶩看中的人,機敏聰慧,超然不俗,千峰翠色望盡,唯卿如冰勝玉。
他默默的望著,放在桌下的手悄然伸出,無聲的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忽然有一種感覺,覺得他剛才的表白,她半點也沒有當真。
覺得此時若不真正表明自己的心意,她就會被旁邊的鄞諾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