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丕這個問題算是真的問住溫小筠了。
她可以根據各種現代科學常識去猜想,去推論。可是她對古代工匠技術與民俗習慣并不是很懂,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對于不知道的事,她怎么可能會有什么想法。
于是她下意識的轉頭望向一旁鄞諾,朝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感覺到溫小筠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鄞諾的心情瞬間大好。
鄞諾抬手掩唇輕咳了一下,盡量調整表情,想要掩飾住臉上根本抑制不住的得意之色。
溫小筠在無助弱小時,第一個向自己求助,只憑這一點,就能看出,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遠比白鶩的高。
終于做好表情管理的鄞諾,這才抬起頭來,直視著佘丕自信說道:“旁的我也不懂,我只記得,在杜氏錢莊院墻外的下水管處檢查時,由于力氣太大,直接轟碎了石磚引發了一波猛烈的爆炸。
不過在拍碎石磚那一瞬,我還是看到了一跟類似竹管的東西。
火氣那東西,我還真從我師父那了解過一些。
諸葛孔明時,對于火井的利用其實還很簡單粗陋,多用于煮鹽。后世很多修道的高人層層精進,發展到現在,已經有人能夠裝起那些火氣來,制作一些爆炸效果出來。
依據當時我看到的黑竹節,我想他們很可能是先把火氣放進一個大的容器里,而后通過竹管之類的管道,一直通到杜氏錢莊地下入水管道中。”
溫小筠聽了不覺雙眼一亮。
原來問題的答案竟然會這么簡單。
真是枉費她特別認真的一番揣測。
佘丕捋著胡子笑著點點頭,“不錯不錯,你們小夫妻倆,果然是最默契,最般配的。一個腦力強,一個相貌好、功夫強。最叫人意難平的是,這個小丈夫不僅比小白臉兒強太多,嘴巴里功夫也是出奇的好,叫老夫看得甚是歡喜。”
鄞諾不自覺的抿抿唇,不知道為什么,一聽到夫妻、般配這樣的字眼,鄞諾的臉上就要笑出花似的笑容。
對于他們活潑有靈動,佘丕表示一點也不在乎。
他略略坐直身子,挑眉望向溫小筠,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問了我那么多問題,也該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溫小筠:“前輩請講。”
佘丕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把田七郎夫婦也弄回衙門去了,到底考慮過他們夫妻的死活沒有?若是最后把罪名都判在了他們身上,不是把他們往火坑里推嗎?”
溫小筠轉目望向鄞諾,科學常識她有,可是古代法律明細,她就真的不知道了。只能求助鄞諾。
鄞諾剛要回答,卻被白鶩搶了先。
“佘前輩,在下是兗州府衙刑房吏,正可以回答您的問題。”
溫小筠聽了不覺重重點頭,“對呢,我家白兄正管著我,是我們刑房真正的管事人,對于鳳鳴律,他一定是非常熟的。”
張口說了個寂寞的鄞諾臉色頓時一黑。
白鶩沒有出現時,他越看溫小筠越可愛。白鶩一出現,他簡直是越看越生氣。
白鶩微微一笑,微微抬眸,目光掠過鄞諾的那一霎,原本溫煦的笑容忽然生出些許挑釁與諷意。
鄞諾胸口頓時一悶,如果不是還在查案,他一定會給面前這氣死人不償命的兩位甩臉子。
看看到底誰怕誰?!
可是現在他不能,現在查案最重要。他不能任性打亂佘丕的節奏。
鄞諾只感覺自己都快要被憋出內傷了。
對于鄞諾的窩火,白鶩淡然一笑,聽外面船夫小哥兒說,鄞諾與溫小筠已在這船上度過一夜,只看船艙里休息區的逼仄狹小,白鶩就覺得灼人的怒火抑制不住的往頭頂竄。
縱使他修養再好,也禁不住這等場面的刺激。
以至于前面會一時失態,當眾說出那般直白粗糙的表白。
不過他并不后悔,對于溫小筠,他勢在必得。
不要說鄞諾是他的朋友,便是親兄弟,他也不會退讓半分。
人這一生,很多事情都可以禮讓。唯獨心愛之人,半分不可讓。
哪怕事后叫他再多多的補償鄞諾都可,只是眼前人,心上人,他勢在必得,不會有半分轉圜余地。
白鶩轉向佘丕,容色淡然的為他解說,“田七郎的事,筠卿都已寫清楚,呈給了兗州府鄞推官,鄞推官派出在下及時走訪當日見證過仇任毅踢館銷金窟的那些人。
經過證實,田七郎的確只是仇任毅手下一名門客。除了幫著他在銷金窟里賭了幾場,被砍掉一條手臂,并沒有做什么違法亂紀的事。
他們既沒有參加進郝掌柜對仇任毅的報復計劃中,也沒有做其他任何加害仇任毅或是其他任何人的事。
請他們夫妻二人回兗州府衙,是去做證人的。提供證言就好,不會有其他能夠追究得上的罪名。哪怕是田七郎身上背著的多年前的沉冤舊案,因為與本案無關,也不會有任何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