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溫小筠沒有行動,而是站在原地,透過層層疊疊的紗幔暗暗向里關瞧。
白鶩知道,溫小筠這是又動了惻隱之心。
雖然他并不完全贊成對菱藕香的娼妓輕易產生憐憫之情,但還是十分配合的站在了她的身后,任由她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旁邊五娘很快注意到了帷幔里不同尋常的動靜,隨后也發現了溫小筠與白鶩的停步。
她趕緊轉身走到溫小筠近前,彎著腰小聲的陪著笑的說道:“叫兩位公子見笑了,這邊五娘會馬上處理,還請兩位公子先去二樓雅間稍等片刻。五娘這就為您二位請來二樓最美的姑娘。”
溫小筠冷著臉,擺了擺手,“不必,我看這個姑娘就很好,我們排個隊,就等她了。”
五娘看了看隔間里面有些混亂的情況,有些為難的說道:“不是五娘要駁公子您的面子,實在是后面還有預定這位琴娘的恩客,這隊怕是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排不上呢。”
聽到這句話,白鶩倏然上前一步,面無表情的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抬手舉到五娘面前,“誠意,我們有。”
五娘看著忽然出現在眼前的銀錠,不覺眨了眨眼。
剛才是十兩,現在又是十兩,還沒見到姑娘呢,這就拿出了二十兩,若是一會兒跟姑娘談起來,那銀子更是少不了的。
不過面上,多少有些為難的笑了笑,“既如此,又趕上這房客人不動禮,那五娘就去里面替公子知會一下。”
溫小筠點點頭,“有勞五娘。”
五娘擺手指向前面通往二層的樓梯,微笑著答道:“公子哪里話,這都是五娘該做的,兩位公子暫且先上二樓梧桐月房間,上面有婢女引路。五娘安頓好這一房,就帶著桐兒姑娘過來。”
說著五娘一轉身,撩開紗幔就進了隔間。
溫小筠與白鶩對視一眼,兩個人默契一笑,隨后往邊上走了走,卻沒有離開,只是尋了一個更加隱蔽的地方向里觀望。
說話間的功夫,里面的情況又變了一些。
里面的胖男人一手捏著桐兒姑娘的下巴,一手使勁的拍著她嬌嫩的臉蛋,目光猥瑣的笑道:“你這個小浪蹄子,裝什么貞潔烈婦?爺爺們進了窯子,褲子都拖了,小表子你就給爺爺們看這個?”
桐兒一側臉頰已然被扇得又紅又腫,可是懷里的琵琶卻仍緊緊的抱在懷里。
她拼命的別過頭,掙扎的解釋道:“妾身不陪酒,妾身是不賣笑的琴姬。”
“呦”胖男人彎腰探前著脖子湊近桐兒的臉蛋,“爺爺我可不信,陪酒不能陪,笑模樣兒沒有一個,除了彈琴,你們這菱藕香就沒破過你的身子,叫你些身段兒”
后面的同伴看見這一幕,起哄似的笑聲更大了。
剛剛走進屋子的五娘一看這景象,立時變了個人似的,掏出懷里手絹,搖曳著纖細的腰肢就笑著迎了上去。
“呦王公子,瞧瞧這是個怎么話兒說的?咱們家桐兒姑娘怎地就惹您老人家生氣了?”
門外的溫小筠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感慨這五娘真是千人千面。
明明剛才接待她和白鶩時,還顯得不卑不亢,進退有據的溫雅模樣。
這會對上了純流氓一樣的胖男人,立刻就變了方式,終于變得與溫小筠腦子里那些影視作品中俗不可耐的老鴇們有些像了。
這就是典型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
聽到五娘的聲音,胖男人這才直起腰,轉頭望著五娘,陰沉著臉的責備道:“五娘,這就是你們菱藕香調教好的姑娘?連笑都不會,你們到底是怎么調教的?”
五娘抬起手絹掩唇一笑,“哎呀!王公子有所不知,咱們這菱藕香和北地的青樓都不大一樣。
咱們菱藕香一直走的都是金陵十二樓的特色,姑娘有笑的,也有情的。而這位桐兒姑娘就是有情的那一款。雖然不會賠笑賣身,卻是個出口成章的小才女呢。”
說著五娘又娉娉婷婷的走到胖男人近前,雙手捧住他的胖胳膊,甜甜的笑著說道:“五娘這就讓桐兒為您作詩一首,權當解悶兒了”
胖男人知道,這個五娘畢竟是這里管事兒的,不能上來就打臉,索性先后退半步,坐回擺著美酒美食的長桌前,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喝了個干干凈凈。
最后他抬袖一抹嘴,沒耐心的用酒杯敲著桌面,“行,你五娘的面子,我得給,”說著他雙眼一斜,擺著譜兒的橫道:“可要是沒讓爺爺我解悶,今個老子就非得要在這兒辦了那個小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