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神思游蕩間,鄞諾忽然開口,打斷了溫小筠和白鶩的談話。
“快到了。”
說完鄞諾轉身就先下了馬車。
溫小筠這才收回思緒,起身也要跟著鄞諾一起下車,可是一回頭,卻見白鶩根本沒動。
溫小筠腳步一滯,目有疑惑,“白兄?”
白鶩仍是沒有起身,抬眸望住她,目色中隱有歉意,“筠卿,從今日起,鶩便不能露面了,刑房小吏雖小,卻是鶩真切向往的一個身份。可若要得持久,人前場合,鶩便不能多現身。”
溫小筠目光微霎。
她明白,憑著白鶩的相貌,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會成為視覺的焦點。
而他的身份又不容許他過多的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盡量避開人多的場合,對于他來說是十分必要的。
想到這點,溫小筠抿唇點了點頭,“好,人前的活,白兄盡管交給我和鄞諾。”
白鶩眸中郁色瞬時融化,漾開一層溫柔又清淺的笑意,“好。”
溫小筠再沒停頓,轉身就下了馬車。
才踩到地面,鞋底便被濡濕了。
溫小筠抬眼一看,這條街上的水雖然沒有事發地多,卻也在地面薄薄的積了一層。
“隔壁街已經被封了,大人們應該已經到了,”鄞諾說著將包裹挎在肩膀上,上前攙扶住溫小筠,“一會干起活來,怕又顧不到你手上的傷,我現在幫你把藥換了吧。”
一旁秦奇聽到,立刻從馬車后面拿過來一個干凈銅盆和一囊清水。
鄞諾轉眸一笑,“有勞了。”
說著他倒了清水先洗了手,又捏起水囊,流動著給溫小筠清理了傷口。
溫小筠看著鄞諾神奇的從懷里掏出各種繃帶、藥瓶、擦手的干凈毛巾,小小的眼睛里瞬時閃出大大的疑惑。
這不就是人形小叮當嗎?
其中最讓人驚訝的就是,即便是裝了這么多東西,鄞諾的外觀沒有任何臃腫之感。
身材依舊維持著穿衣顯瘦,脫下有又的完美狀態。
這個家伙的身材也太能打了吧?
沒等溫小筠這邊回過神兒來,鄞諾就利落的包扎完畢,“好了。”
說完他才注意到白鶩沒有下車,他疑惑的望著車簾,“白兄呢?”
“那邊人太多,因著白兄的身份,還是露面好一些。”溫小筠一面說著,一面舉著兩只手,嘗試著活動手指,滿意的笑了。
鄞諾包扎的技術實在是非常高明,不松不緊,不妨礙活動,又完美的保護了患處,完美得簡直能稱得上是一件藝術品了。
鄞諾抿唇點點頭,“也對,那咱們先走。”
說著他將替換下的繃帶和臟了的毛巾收好,朝秦奇拱手揖了一禮,就拉著溫小筠朝著事發地大步而去。
才拐過一個彎,就走回了事發地的街道。
與之前的噪雜混亂相比,現在的街道冷清多了。
街道兩端都有持刀捕快把守,街道兩側一些衙役正用掃把努力把水掃進兩側并不深的水渠中,街道中央混亂的車馬都被清掉,只剩下一圈身著官服的人在左右查看。
雖然大水基本都已經被疏通干凈,但是濕漉漉的地面還是叫官吏們在行走間不自覺的撩起袍子。
鄞諾一眼看到父親鄞乾化,趕緊松開溫小筠扶著腰間佩刀大步走了過去。
鄞乾化蹲在眾人中央,正打量著趴伏在地上的尸體,皺眉不語。
而站在他旁邊的王知府則一眼就看到了趕回來的鄞諾和溫小筠。
他立時板正了身子,雙手背后,擺出知府大人的威儀,等待鄞諾和溫小筠上前回話。
事實上,殺人兇案的現場,又鄞乾化這個主管官員勘察就行。
可是這幾次案子不是牽連甚廣,就是對治安環境有著極大的破壞。
就比如這次的飛龍現世換頭案,不僅死了一個人,更差點淹了大片店鋪人家。
本來他好不容易可以按時放衙,可以仔細把玩最新收房的妾室,不想就在正要入港的關鍵時刻,一騎快馬急報就沖進了他家府邸,急報鬧市街區發生混亂,店鋪行人被淹,更嚇人的是,其中騰起一條巨大飛龍,在眾目睽睽之下咬下了一個路人的腦袋。
死個把人沒關系,那是鄞乾化的正差,但是涉及到兗州府眾多百姓和房屋,再加上大逆不道的真龍現世,就叫王知府不得不停下所有動作。
當時的王知府真是氣得差點吐血,他上任這么些年,從沒有過這么倉皇忙碌的時候。
氣得他直接掀翻了床上小桌板,黑著臉的就換上了官服,繼續爆肝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