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成里杜氏錢莊內的一眾官差對于城外東山山頂的森然殺意半分都沒有察覺到。
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被死死的釘在溫小筠的臉上。
尤其是貓耳朵,錢流案的秘密已經折磨得他好幾天睡不踏實了。
要知道他以前可也是混跡江湖的飛賊一名。
可是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樣巧奪天工的大局來。
這對他曾經的江湖生涯,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侮辱。
聽到溫小筠終于要揭開其中奧秘,他饞的哈喇子都要淌下來。
卻見溫小筠目光凝肅的環視著眾人說道:“河道錢流的機關,我并沒有參透。”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聽了溫小筠這句話,貓耳朵原地一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眼淚兒都快掉下來了。
不帶這么涮人玩兒的 鄞諾最知道自己兄弟們的脾性想法,看著貓耳朵一腳天上一腳地下的狼狽模樣,忍不住的輕笑出聲,“捕快就要有點捕快的樣子,別沒出息的。”
白鶩卻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側步走開兩步繞開鄞諾再度望住溫小筠,“筠卿,此話應該別有用意吧?”
溫小筠點點頭,鄭重回答,“不錯,我之所以沒有參透錢流的機關,是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想去參透它。
之前我已經說過,河道錢流就是轉移人們注意力的障眼法。雖然花哨引人注意,卻只是這個案子盜寶機關的邊緣機關。
如果先被它吸引而順著它那一條線查下去,無異于繞了一個大圈子。
更何況現在我們只有一天的時間去破案,一點岔路都不能走。所以我根本就沒有費腦子去琢磨著火錢流的機關。
現在咱們的全部精力都必須要放在銀庫底下,仔細去尋找其中有無重要線索。”
溫小筠說完,鄞諾便抬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扶著腰間佩刀,昂然環視眾捕快,“說歸到底,你們隨著白刑房,溫書吏一起獨立查案,這還是剛開始。
我鄞諾今個兒把話放在這,從現在開始,你們對溫書吏的命令都要令行禁止。
如果有什么疑問也都先壓在肚子里,等把溫書吏分配的任務做完了,回頭再去問人家。
如果日后還有這般看人家長得清瘦弱小,就沒大沒小的纏問個沒完,我鄞諾可是不答應!”
聽了鄞諾的話,眾捕快齊齊直起腰板,朝著溫小筠與鄞諾揖手回道:“屬下領命。”
鄞諾擺擺手,臉上又現出些許笑模樣,“好了,廢話就說到這里,開始干活!”
說完他回身走到溫小筠近前,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再度將她拉出白鶩的視線。
“那咱們現在就去印證你腦子里的猜想吧。”
受到剛才鄞諾干勁滿滿的氣勢影響,溫小筠瞬間也燃起了高昂的斗志。沒有任何多想的跟著鄞諾就開始埋頭找起線索來。
看著鄞諾囂張的動作,白鶩眸底不覺滑過一抹微寒的顏色。不過卻是一閃即逝,很快他就恢復了正常,也幫著溫小筠一起在廢墟中仔細尋找起來。
而溫小筠此時的大腦已經完全被各種能夠制造假象的魔術手法給占據。
鏡子折射的方法被云南十號推翻了,那么棋如意用的就應該是別的法子。
可到底怎么做,才能把屋子里的貨架藏得一點都看不到呢?
溫小筠一片碎片一片的仔細甄別著。
有人說,人多力量大。
實際操作起來,辦事效率果然成倍的往上翻翻。
不一會兒捕快們就將找到的房屋各種碎片分類規整著總結了出來。
這邊一堆是木頭貨架的碎片;那邊一堆又是厚布塊兒,其中有燒焦的布料,還有碎成大塊的油布氈;最多的還是房子本身的木料和磚頭瓦塊。
貓耳朵找的速度最快,效率最高,心思也最細,連一些繩索渣渣都找出來單獨歸納在一起。
他還找到一些由大塊木板鏈接而成的奇怪東西。看樣子很像是超級大號的竹簡。
他遞到溫小筠面前,疑惑的問,“溫刑房,這種奇怪的木板是不是也是杜家的防盜措施?俺看著很像是擋窗戶用的。”
溫小筠拿在手中撣去了表面的灰燼浮土,看到那的確是大塊木板,前后左右仔細端詳了,“說不準,你叫人拿著這東西和什么繩索布料碎片,去找杜家的管家問問。”
貓耳朵忙不迭的抄起溫小筠指定的幾種碎片,頭也不回的沖出了院子。
只撇下一句話,“溫刑房,誰也不如俺貓耳朵腿腳快,俺去問一會就回來。”
溫小筠目送著貓耳朵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門,又低下頭繼續用沒受傷的手仔細扒拉。
剛剛找出一堆木架碎片的鄞諾扔了手中木頭,抬起頭將眾人情況環視了一遍。
看著工蟻一般忙碌不停的捕快們,鄞諾不覺點點頭,又抬步走到溫小筠近前,看著她眉頭緊鎖的樣子,想都不想的就接過她手中瓦塊,扔到對面瓦礫堆里后,又從懷里掏出一塊手絹,幫她仔細擦拭著手指上的灰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