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雖然贊嘆,仍然沒有忘記詢問細節,“溫刑房,這里只是表明杜友和有可能在說謊演戲,并不能把荒宅死者與杜鶯兒聯系起來。”
溫小筠的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因為看出杜掌柜的破綻,屬下便不自覺的推敲起綁架信的細節。寧家是后山老榆樹,而杜家是后院老槐樹。
那棵槐樹屬下在打水時就曾見到過,長得非常高,比他家的院墻都高。
在想到那棵樹的時候,屬下腦海里突然驚現出包子少年和她身邊斗笠男仆的樣子。
那男仆斗笠上面就有幾片槐樹樹葉。
這個想法把我嚇了一大跳,又急急在腦海里調出包子少年出現在我面前時的畫面。
首先包子少年模樣十分俊俏,即便穿著男裝,我也一眼認出她是個女孩子。
其次她身上錦衣有幾處明顯破損,很像是被樹枝剮蹭出來的。
而他們的行路方向,又正是從杜氏錢莊方向而來,往城外方向而去。”
聽到這里,鄞諾驚訝的睜了睜眼睛,“能把經歷過的場景從腦子里調出來仔細查找?你這記性也太好了吧?”
鄞諾的問題,也正是眾人震驚得啞口無言的地方。
四面八方的目光再度流星般飛射向溫小筠,叫溫小筠不自覺的哽了一下。
事實上,多年的漫畫生涯,無數的原稿場景設計繪畫,除了鍛煉出了她的畫技,更叫她在無意間練成了照相機記憶。
這點功力,對她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可是在這個時代,她肯定不能這么解釋。
就在她在心里拼命組織語言時,鄞乾化卻率先開口,“溫刑房從小就聰慧過人,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都不為過,這點本事對于他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聽到從來都不夸人的第一嚴格鄞推官這般褒獎,在場所有的官差看著溫小筠的眼神全部都變了。
變得無比尊敬起這個還不足二十歲的年輕小吏起來。
只有鄞諾一個人差點把白眼翻出房頂去。
他長這么大,就沒得到他家老頭半句夸贊。
他嚴重懷疑,站在面前的是不是他親爹本人。
溫小筠面色平靜的繼續分析案情,“碰巧下午屬下在城里迷路,無意中幾乎將杜府周圍地區轉了個大半,就再沒看到一棵槐樹。”
貓耳朵趕緊上前補充著說,“沒錯,這片城區種有槐樹的就只有杜氏一家。俺還聽說,是一位有名的風水先生算出杜家需要一株老槐樹調解風水。他家專門從外地買了一株最粗的槐樹移植進來的呢。”
溫小筠點點頭,“很可能是從一株槐樹上跳下來的人;極不協調的女扮男裝;男仆斗笠上的槐樹葉;良好的教養;闊綽的出手;杜家丟了女兒;一場破綻百出的假綁架案。所有的這些,便叫我把可憐的死者與杜家女兒聯系了起來。
所以在情急之下,屬下才會忽略了驗尸認尸的規矩,直接叫杜掌柜跟著來驗尸。”
聽到這里,一直趴在地上的杜友和猛地抬起頭,連爬帶滾的就往溫小筠腳下奔去。
鄞諾眉頭微皺,一個跨步上前就按住了杜友和。
杜友和拼命掙扎著,苦苦哀求著溫小筠,“官差大爺···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您一定要為小女伸冤做主啊···”
溫小筠鼻子一酸,連忙上前攙扶起杜友和,“杜掌柜,在下一定盡力,只是假綁架案的內情,您不可再有半分隱瞞,一定要把所有真相都說出來,不然不僅會錯過萬惡的兇手,更會給你們杜家帶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