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眾人沒什么太大的反應,可顧三夫人卻打了一個激靈,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采買的婆子?
該不會是王婆子吧?
看著被押進屋內的王婆子,顧三夫人絲毫沒有料事如神的得意。
“這是怎么回事?”顧老夫人皺著眉問道,最近府中的事情怎么接二連三不斷,真是一點不讓人省心。
紅芍怒目瞪了王婆子一眼,才回道:“回老夫人,這婆子找大小姐報了二百兩出去買米面,可大小姐記得距離上次采買不過才五六日的時間。
大小姐覺得有古怪,便命奴婢注意著,結果這婆子竟真的有問題,
她采買的米里,上面是米,下面都是用布包裝好的糠,看著是一大袋,其實連一半米都沒有,面粉也是一般。”
“什么?”顧老夫人聞言一驚。
這般說來,這婆子今天就貪墨了一半有余,那可是一百兩啊,能吃多少頓燕窩!
這還僅僅是米面,那其他的油鹽醬醋、蔬菜魚肉不知道也被貪了多少。
顧府本就不是什么大家大業,過日子需要精打細算,這婆子膽子倒大,竟然敢貪這么多。
水至清則無魚,下面人貪些小錢她也就不過問了,可這還了得!
再這么下去,顧府都要被搬空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顧老夫人將桌子拍的啪啪作響,總是半瞇著的老眼瞪得溜圓。
“快說!你一共貪了多少銀子,趕緊給我如實招來!”顧老夫人怒不可遏,采買一次就貪個一百多兩銀子,這該死的婆子過得都要比她這個老夫人滋潤了。
王婆子抖若篩糠,卻是不敢說話,只耷拉著腦袋裝沒聽到。
顧錦璃掃了一眼王婆子,徐徐開口道:“祖母,此事并不難查,只需一看賬本便可得知。
我翻過了以前的賬本,發現采買是從最近兩個月才開始變頻繁的。按照這婆子每次都貪一半的習慣,一算便知。”
顧老夫人聽了覺得甚有道理,不禁多看了顧錦璃一眼。
沒想到這個丫頭腦袋倒是不笨,可惜是個晦氣的。
“去把賬本拿來!”顧老夫人開口吩咐道。
紅芍將早已備好的賬本拿了出來,雙手呈給顧錦璃。
顧錦璃接過,慢條斯理的一頁頁翻著。
王婆子看著那如蔥般纖細嫩白的手指,手指每翻過一頁,她的心就緊上一分。
那素手仿佛并不是在翻閱賬本,而是狠狠捏著她的心臟。
她心里又怕又恨,恨顧錦璃為何發現問題不當時問她,若是問了她定然早做防范。
她突然心口一窒,目光一點點上移,落在了少女如朝華般的容顏上。
難道大小姐是故意的,她早就算準了這一切,所以才會讓紅芍隨身帶著賬本?
顧錦璃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她稍稍偏過頭,一雙清亮如水的眸子毫無預兆的望了過來。
清澈而冰冷,直擊中人的心臟,讓人驀地生出畏懼。
王婆子汗淋漓的收回視線,更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震驚的同時更多是疑惑,這真的還是那個人人可欺的大小姐了嗎?
顧錦璃合上賬本,輕描淡寫的道:“祖母,我粗略的算了一下,大概兩千兩。”
“什么?兩千兩!”顧老夫人這下真坐不住了,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你可別信口開河,買米買面一共都花不了這些銀子!”顧三夫人有些急,開口辯解道。
她這一開口,顧三老爺皺眉望了她一眼,若有所思。
顧錦璃淡笑,“這二千兩自然不只是買米面的錢,小至柴米油鹽、大到燕窩人參,所有異常的地方我皆算了一遍。
對了,這還不包括這兩個月咱們府上購買綾羅綢緞和修繕府邸的銀錢。
我看了一下賬冊,以前咱們府上大概是一個月買一次綢緞,這兩個月就買了三次,而且數目不小。
這兩個月府邸修葺的也比以前更頻繁了,可這些我沒有查過,也不好隨意猜測,便暫未估算在里面。”
顧錦璃聲音細細弱弱,如春風化雨,可對顧三夫人來說卻如同瓢潑大雨,將她潑了個透心涼。
這死丫頭估的真準,她在采買上一共才貪了兩千多兩,都被她算了出來。
在東西的價格上作假太過明顯,本以為在量數上動手腳萬無一失,沒想到竟被這死丫頭擺了一道。
顧老夫人還沒想到顧三夫人身上,此時滿腔怒火都發在了王婆子身上。
她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白粥,抬手就向王婆子砸去。
那碗正好打在王婆子腦袋上,白粥扣了她滿頭都是,額頭被打破了一個小口,紅色的血混著白色的粥往下淌,讓顧錦璃不由想起了給人頭部開刀時看到的場景。
“把這兩千兩都給我吐出來,否則我現在就打死你個賤婆子!”
王婆子嚇得都哭不出來了,她明知道自己腦袋破了卻都不敢抬手摸一下。
她一個奴婢哪敢貪這么多銀子,還不是都孝敬了三夫人,到她手里的連十分之一都沒有啊,她就是把膽汁都吐出來,也拿不出這兩千多兩啊!
“老夫人饒命啊,老奴再也不敢了,老奴真的沒有這么多錢啊!”
見王婆子還敢和她討價還價,顧老夫人心頭怒火更盛,當即便吼道:“給我拉出去打!往死里打!什么時候有錢了,什么時候停!”
外間有婆子走進來要把王婆子拉走,王婆子一見顧老夫人來真的,當即也顧不上許多,一把抱住了顧三夫人的大腿,哭著哀求道:“三夫人救救老奴吧!”
顧三夫人漲紅著臉,拼命的往后退,她想要抽出自己的腿,奈何王婆子的兩條胳膊跟鉗子似的死死錮著她,讓她半步都動不了。
“快把她拉走!快!”
那兩個婆子走上前來架住了王婆子的胳膊,王婆子見三夫人是當真不打算救她,心一橫,扯著嗓子喊道:“三夫人,你這是打算過河拆橋嗎?我貪的那些銀子可都是孝敬給你了啊!”
“這個死婆子敢污蔑我,快把她的嘴堵上,拉下去打!”顧三夫人尖叫一聲,她的大丫鬟春桃拿著帕子走上前作勢就要堵她的嘴。
“等等!”
顧三老爺開口制止了春桃,顧三夫人急急道:“你沒聽到這個婆子污蔑我嗎?這樣的刁奴還留著干什么?”
顧三老爺淡淡瞥了她一眼,“剛才這賤婢不也攀咬錦丫頭來著,也沒見你要打死她。不差在這一會兒,問明白了再打也不遲。”
那婆子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將她和顧三夫人之間的那點勾當交代的明明白白。
顧三夫人的臉色越變越白,身子更是搖搖欲墜,被人當眾揭穿貪墨中饋,羞得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顧三老爺的臉色也是鐵青一片,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永寧侯府真是好教養,我還真是娶回來了一個賢內助啊!”
顧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顧三夫人,腦袋這才轉過這個彎來。
對啊,若是上面沒有人,一個婆子哪敢貪這么多銀子。
“趙氏,這些真的是你做的?”
顧三夫人一張臉紅的跟烙鐵燙過似的,她不想承認,可這該死的王婆子把所有事都抖了出來,甚至還偷偷留了證據,她就是長兩張嘴都辯駁不了。
“我…我…”顧三夫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屋里的人都湊齊了,甚至還有靜姨娘生的那個小賤種,她這次可真是把臉丟盡了。
“母親,你還問她做什么,這不明擺著的事嗎?
先是陷害錦丫頭,現在還敢貪墨府中中饋,你們永寧侯府教出的女人可真是厲害!”
顧三老爺氣得要命,張嘴閉嘴都帶著永寧侯府,聽得趙文漪臉上火熱火熱的,身子一陣發顫,恨不得暈死過去才好。
“你別血口噴人,那件事不都解釋開了嗎,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顧三夫人氣勢有些弱,說話都不那么理直氣壯了。
“你可拉倒吧,給你塊遮羞布你還真當被子蓋啊!
好在咱們顧府不是那種涼薄心狠的人家,不然錦丫頭只怕就被你們坑慘了!”一想到顧錦璃那可憐的小模樣,顧三老爺心頭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竄。
“咻”的一把小刀扎在了顧老夫人的心頭上,好在她當時沒來得及收拾錦丫頭,不然老三這句“涼薄心狠”可就真扣在她腦袋上了。
顧老夫人不想再提香爐那件事,便冷著臉對顧三夫人道:“此事的確是你做的不對,一會兒把貪了的銀子盡數補上,再罰你兩千兩交到公中。
禁足三月,每日都給我抄三遍女戒,好好反省反省!”
不管誰管家,都難免會往自己腰包里摟錢,趙氏若是少貪些,她就全當不知道,反正那錢也是給老三了。
可沒想到趙氏這心也太大了,管了兩個月的家,竟貪了兩千多兩。
她若是不懲趙氏,以儆效尤,等大兒媳孫氏回來,這家還要不要了!
想了想,又補了句,“兩千兩從你嫁妝上扣!”
罰趙氏也不能委屈了老三,這錢得她自己出。
顧三夫人心中憤悶,她一點好處沒討到,還要再罰兩千兩。
而且禁足三個月,后院那些小妖精還不都得作翻天了啊!
可今日她已經引來了眾人的不滿,再討價還價絕無好處。
“是,母親,兒媳知錯。”
見顧三夫人老實了,顧老夫人很滿意,眼神飛快的瞄了一下顧錦璃,抬手捂上了自己的頭。
顧二老爺見她這老太太又要裝病,先行開口道:“既然府里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我們就回去收拾行李了。”
顧老夫人眼皮一跳,心口氣的發堵。
這老二怎么一點眼力見沒有,沒看見她捂著頭嗎?
明知道她身子不好,還非要來氣她,真是一點不孝順!
“大哥,三弟,以后母親就由你們照顧了!”顧二老爺說完,眼眶泛紅,拉著顧二夫人和顧錦璃就要走。
顧大老爺和顧三老爺哪里肯,“二弟,剛才的事是母親不對,想來她也是有口無心,一時著急才亂了分寸,你別和母親計較。”
顧三老爺也連連點頭,附和道:“大哥說的對,母親一定是一時情急才說錯了話,一會兒讓母親給嫂子賠個不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顧老夫人:“…”
她什么時候說她要道歉了,能不能別自作主張?
雖然她話說的狠了點,可話偏理不偏,她說的句句屬實,哪里說錯了?
再者說就算她說錯了,她是長輩,小輩就只有受著份,哪有資格讓她道歉。
顧二老爺搖頭,堅持道:“母親是長輩,我們哪能讓母親賠禮。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我不會和母親計較。
可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不想每次都讓她們娘兩受委屈。
上次謝府退婚我便說過,母親不喜錦兒,我們遠遠離開便是,不敢礙母親的眼。”
不同于上一次的試探,這一次顧二老爺是真的打算帶她們搬出府去。
最近的這些事他都看在眼里,雖說女兒聰明將這些事全都化解了,可下一次呢?
他不想讓妻子女兒活在這種勾心斗角的環境里,搬到外面就算清苦一些,也好過這樣。
顧大老爺不愿意讓弟弟一家搬出去,可他也覺得母親這次做的的確過分,正發愁不知該怎么勸,顧三老爺一邊拉著顧二老爺的袖子,一邊急急道:“二哥,你們不能搬出去!
這次的事都是趙氏這個毒婦挑起來的,你們若是覺得在這個家里待的不舒爽,我就…我就休妻!”
顧三夫人本來還在一邊看熱鬧,一聽顧三老爺要休妻當即就翻了,“顧明賢,你再說一遍,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休妻!若不是你上躥下跳,我二哥他們會氣的想要搬出府去嗎?
今日我二哥要是搬出去了,我馬上就休了你!”
顧三夫人氣得直抖,“你敢!”
為了別人要休自己的妻子,是不是有毛病。
顧老夫人也被嚇了一跳,趙氏雖然人品不怎么樣,但至少是永寧侯的姑奶奶,有這樣的姻親以后還能提攜老三,可不能丟了。
“老三,不許胡鬧!”顧老夫人冷著臉叱道。
顧三夫人氣紅了眼,身子都抖了起來,梗著脖子道:“好啊!要休便休,誰還愿意在你這個破府里待著不成!”
顧三老爺最禁不得別人剛他,跳著腳道:“你看我敢不敢!今天我這話里撂下了,你要是不能讓我二哥消氣,我馬上就休了你!”
兩人一時僵持不下,見父母吵了起來,顧承暄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屋里吵成一團,顧老夫人心疼孫兒,害怕顧承暄哭壞了,沒好氣的對顧二老爺道:“都鬧什么鬧,非要把這個家都鬧散了才肯罷休嗎?
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已經說開了,怎么還緊咬著不放!”
這幾句話說的多好,將偏心和雙標貫徹到底。
他們二房明明是受害人,現在卻要擔下家宅不寧的責任。
這兩句漂亮話徹底激怒了顧二夫人,她仿佛又見到了現代的那些極品親戚,怒從心來,隨手便將手邊的桌子掀翻了。
杯盤碗筷全摔在地上,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將眾人全都鎮住了。
“我真是聽不下去了,這話我聽著都惡心,也虧得你說得出來!
她們欺負我家錦兒在先,又是要錦兒當姑子又是要錦兒遠嫁,若是沒搜出這個香爐,你敢說你不會這么做?”
顧老夫人被哽住了,她的確會做,可她打死不會承認,便板著個臉嚴肅道:“我當然不會,我是那么不明事理、心思涼薄的人嗎?”
“呵呵,你還真是!”顧二夫人冷笑出聲,一點臉面都沒給她留。
顧老夫人老臉一紅,只覺心口氣血翻涌。
柳氏雖之前也忤逆過她,可那次只有他們幾人,現在兒子孫子坐了一屋子,她的臉色當時就掛不住了。
可這些還只是剛剛開始而已,顧二夫人既是開了口,不說痛快是不會罷休的。
“上一次你退了錦兒的婚事來換三弟的官職,幫三弟我沒有意見,可趙素娥她可曾領情了?
不但不領情,還出言羞辱錦兒。
暄哥兒前兩日當著我的面罵錦兒,他才多大的孩子,若是沒有大人教,他能說出那些話來?
這次更是!她們算計錦兒,我們也沒計較,我知道我娘家比不上趙素娥,惹不起我們躲還不行嗎?
結果到頭來,這又是我們的錯?你到底想讓我們怎么著,非得像那面團子,任你們揉搓嗎?”
“你…你怎么敢這么和我說話,我可是你婆母!”
顧二夫人眼中劃過一絲不屑,“又來這句,說不過別人就倚老賣老,仗著輩分欺負人。
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那就挑出來,大哥三弟都在,咱們好好理一理!”
顧大老爺雖然覺得二弟妹這么與母親說話不妥,可想到剛才的事,便抿了抿嘴,沒有做聲,全當默認。
顧三老爺皺眉聽著,細細想了想,點著頭道:“我覺得二嫂說的都對!”
“你們…你們真是想氣死我啊!”顧老夫人這次是真的頭疼了,一群白眼狼,竟然沒一個人站在她這邊。
顧二夫人索性也擺出了態度,“這次要是不給我們一個交代,咱們沒完!”
顧老夫人都要氣炸了,偏生顧三老爺還火上澆油,“我給二哥二嫂一個交代,我要休妻!”
“你給我閉嘴!”
顧錦璃覺得現在點把火,顧老夫人都能“嗖”的一下躥到外太空去。
顧三夫人見顧三老爺不是說說,好像是要來真的,惱怒同時又有些害怕。
他該不會是想要休了自己,然后扶正靜姨娘那個狐媚子吧!
若她是侯府嫡女還真就不怕,可她一個庶出的姑奶奶,被夫家休了之后,侯府不嫌她丟人就不錯了,根本不會在乎她。
想到這,顧三夫人咬了咬牙,反正今天里子面子都丟盡了,也不差這一點了,便紅著眼睛,咬著牙走到顧錦璃身前,語氣盡量放緩,“錦丫頭,今天是嬸子錯了,嬸子給你賠禮了!”
顧錦璃神色淡淡,顧三夫人一咬牙,作勢要給顧錦璃行禮。
她一個長輩做到這個份上,顧錦璃若還死咬著不放就是她不對了。
顧錦璃錯開身子,避開了顧三夫人,走到顧老夫人身邊道:“祖母,家里的對牌還有鑰匙都在孫女那,孫女一會兒便給您送來。”
顧二老爺眸色動了動,心領神會,開口道:“大哥和三弟就別再勸了,她們娘兩本就膽子小,遇到點事就免不了受驚,每次都會生場病,我著實是不忍心了。”
顧三夫人氣得咬牙,這叫膽子小?這都快成豹膽了吧?
“母親前兩日將中饋交給她們娘兩,她們高興了許久,不為別的,只為能讓母親高看一眼。
錦兒更是起早貪黑,學習管家學習算賬,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可即便她做了這么多,卻依舊改變不了母親心中的偏見,所以我們還是搬出府好了。”
顧大老爺聽著也覺得母親著實太偏心了些,想了想,便道:“母親,錦丫頭受了委屈,當撫;查出了府中漏洞,當獎,我看不如將查出來的貪墨銀兩都給錦丫頭吧!”
顧三老爺一聽,也撫掌贊同道:“大哥的說的對,就應該給錦丫頭!”
顧老夫人不舍得也不甘心,柳氏敢跟她這么說話,不罰她們就不錯了,還要給她們銀子?
顧三夫人也不甘心,她費了那么多心血,一點便宜沒占著還搭出去兩千兩,結果現在全都便宜了二房?
可她現在沒有立場拒絕,只能寄希望于顧老夫人。
顧老夫人自是不可能答應,做為一個有原則的一家之主,這么離譜的事她如何會答應。
正想拒絕,門外有丫鬟挑簾進來,“老夫人…”
顧老夫人眼皮一跳,不會又出事了吧?
顧府就這么大,這次又是誰生的事?
丫鬟走進內間,手里還拿著一張淡粉色的燙金請帖,帖上描花繪鳥,看著十分精致。
“老夫人,這是宋府送來的請帖,說是請大小姐去參加宋府的宴席。”
顧老夫人一怔,“宋府?哪個宋府?”
“回老夫人,是工部老尚書的府邸…”丫鬟也是懵的,府上有多少年沒收到這種權貴之家的帖子了。
“什么?工部老尚書?”顧老夫人的眼睛瞪得老大,簡直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宋府怎么想起來給咱們送帖子了?”顧老夫人喃喃自語,很是不解。
更奇怪的是宋府還點名要顧錦璃去,這太匪夷所思了。
顧老夫人想不明白,顧大老爺幾人卻是心里清明,想來應是宋府想要答謝錦丫頭。
“母親,上次宋老尚書病危,是二弟推薦的大夫治好了老尚書,所以宋家才會給錦丫頭下帖子。”顧大老爺解釋道。
顧老夫人望著顧二老爺,心中百轉千回。
這個兒子一向木訥無能,沒想到倒是陰差陽錯救了老尚書。
雖說老尚書是被老大氣病的,但卻是被老二救回來的,他們顧府怎么也算是宋府的救命恩人。
好不容易攀上這條線,絕對不能斷了,保不準以后能討到什么好處呢?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放二房離開了。
權衡了利弊之后,顧老夫人忍著心痛,擺出一副公正又不乏慈愛的面孔來,“你們都不要再吵了,這次我知道錦丫頭受了委屈,我這個當祖母的還能虧待她不成?
錦丫頭,你三嬸知道錯了,也已經給你賠禮,你就原諒她這一次吧!
那兩千…不,四千兩銀子就當你三嬸給你的賠禮。
這錢我本就打算要給你,你能查出咱們府中的漏洞,這是大功,當獎!
鑰匙和對牌你收好,家里的中饋暫時還由你管著。”
頓了頓,又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的嘆道:“咱們都是一家人,有時難免會發生一些不愉快,過去了就好了,以后誰都不許再提了啊。”
顧錦璃心里就呵呵,這老太太真是翻臉比翻書快。
見宋府下了帖子,就迫不及待的放軟了姿態。
顧二老爺看向顧錦璃,見顧錦璃點頭,便不再言語。
搬出顧府雖是自在,可她不想因為此事讓三叔妻離子散。
顧三叔對她是真好,她不想給他添麻煩。
而且這銀子她也盯了許久,既是顧老太太雙手奉上,她沒有不收的道理。
有了銀錢,她才有開店鋪的資本。
顧三老爺見他們答應留下,心下一松,側眸瞥見顧三夫人,心中又有些小小的失落。
顧三夫人發現了他臉上的小表情,氣得險些一口氣背過去。
這次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好處沒討到,還全都便宜了顧錦璃這個死丫頭。
一時輸了有何妨,此仇不報非君子,這口惡氣她遲早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