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城計 羌穹兵馬未到,漠北卻城門大開。
城中將士不明所以,但是軍令如山,老侯爺是云家軍統帥,統帥下達的軍令他們只能聽令行事,可接下來的一串命令更是讓他們費解。
眼看羌穹就要攻過來了,卻突然命令近二十萬云家軍化整為零。
這時候不應該是集結兵馬才對嘛?
云家幾位爺,各自領兵五萬,除了三爺的五萬和老侯爺一起鎮守城南之外,其他三路兵馬同時從另外三個方向出城。
“爹,這…杰這是在做什么?”城南城樓之上,三爺雙手撐在城樓沿邊上,低頭看著樓下大開的城門,再抬頭遙望正朝著這邊靠近的羌穹大軍,這陣陣馬蹄聲讓人聽著就頭皮發麻。
云家三爺心里沒底,有些站立不安。
這城中兵馬就這么突然出城,現在城中就他手里的五萬兵馬,兵力空虛,對面二十萬大軍,是可以一舉攻下的。
“老三,杰是咱們云家的未來,這一仗交給他,包括我在內,就聽他安排就是。”老侯爺瞇著眼看著前方,飽經風霜的老臉上,現出幾分豪情萬丈。
“是!”老爺子都這么說了,云家三爺也不能再說什么,可心里愈發忐忑。
那個錦囊中的空城計,究竟怎么回事?這祖孫兩弄的神神秘秘的,他這胸口慌慌的。
“老三,讓人去把戰鼓抬上來。”老侯爺張開雙手,整理身上戰甲,精神抖擻抬頭挺胸,這豪邁豁達之態讓云家三爺和身旁幾位副將都忍不住被感染了。
管他呢,老爺子從來都不是胡來之人,既然他信任杰那小子,交給他就交給他,三爺一抬手,吩咐身邊士兵去抬戰鼓。
“多年未聽爹擂鼓了,今日爹是要給云家將士來一段嗎?”
“是啊,多年沒有擂鼓,也不知道這把老骨頭還中不中用。”
“爹老當益壯!”
“五萬守著對方二十萬兵馬,怕嗎?”老侯爺笑了笑,側身看著自家兒子。
云家三爺哈哈一笑,“有爹在,兒有何懼?咱們云家軍從來就沒怕過什么。”
老侯爺跟隨一笑,手落在三爺肩膀上,“好!說的好,咱們云家軍從沒怕過什么,那咱爺兩今日就在這陪著杰把這出空城計唱好!縱是劍指眉心,也絕不露懼。”
“是!”三爺拱手,這是爹對兒子說的話,也是云家軍統帥的軍令,他為兒為將,領命就是。
不就是一條命嘛?!大丈夫戰死沙場不枉此生。
老侯爺收回視線,心中幾分欣慰,這幾個兒子,沒有驚世絕艷的大才華,卻都是云家好兒郎,他身為人父,也沒什么可遺憾的,今日,他會盡全力護著他們,讓他們安然離開,遠遁川西,但是,他卻必須留下,城破,人亡!
這是他這個云家家主必須承擔的,活到這把年歲,夠了。
杰那小子,從前他還有幾分擔心,現在卻可以放心了。
今日他若不死,云家棄城而去,是要背負千古罵名的,不忠不義,他不能讓云家子孫背負這四個字,只有他血洗城樓才能成全云家,史書不會聽人解釋,誰會相信,朝廷會在戰時對云家下狠手?也只有用他這條命,能讓云家子孫毅然決然的跟隨杰投奔川西。
若能活著,誰愿意死,縱是一把年紀,他也還想多活些年歲,亂世出英雄,這世道很快就有一場大熱鬧,可惜,看不見了,川西,他家那小子,雖然看著有些不靠譜,可實則是個心思細膩有眼力的,他說川西那位是明主。
或許吧!若是明主,云家便是卸甲歸田也沒什么不可以。
罷了,管不了那么遠了...
“這云家在搞什么鬼?這時候調兵遣將,難道真的想要棄城而去?”
“應該不會,可能是什么兵謀計策,那老侯爺還在城南鎮守,云家不會丟下統帥和一家之主逃命吧,而且,城中女眷并未動。”
“這些咱們都不用管,他們如何用兵,如何打仗,都不在咱們插手干涉的范圍,別忘了大人交代的。”
“說得對,咱們只要辦好大人交代的事。”
“幻術!很想見識見識。”
城中,朝著城南方向飛身而去,轉瞬就不見了。
他們離開后不久,幾道人影跟隨而去,看來今日這漠北注定空前熱鬧啊。
云杰的指揮下,城中兵馬已分三路出城,出城之后,繞漠北城在城北郊外的騾子嶺會師,但是各路都有五千兵馬在繞城跑,都是騎兵手持軍旗,約莫半個時辰之后,所有的兵馬路線一片混亂,就是探子也看不清虛實了,不知主力軍究竟在什么方向,而漠北城外揚起了陣陣塵土。
往騾子嶺聚集的大部隊都是輕裝上陣,在一片塵土戰旗中,整齊有序的離開。
“二叔,爹,這里交給你們,這騾子嶺地勢高,這個距離,正好能看到城中信號,現在漠北城外四周都安排了鼓手,等到四周戰鼓想起,站在這就能聽到,戰鼓停歇時,你們就朝著城中本襲而去,將漠北是咱們云家的根基,即便讓出漠北,也要來犯者付出代價。”
最重要,他們要穿過漠北,從城南而出,繞海線行兵去川西,不能走內陸,否則這一路到川西,朝廷道道關卡,等到川西還能剩幾個人?云家叛離,朝廷絕不會再手下留情,所以,只能走一條別人沒走過的道。
也是朝廷意想不到的道,他相信,他一定能帶著云家軍到達川西。
“那你呢?”兒子兩年多未見,回來到現在,父子兩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話。
“我要趕回城中,城中五萬兵馬也要安頓好,爹,放心,不會有事。四叔去看顧祖母他們了,我一定會將祖母他們安然送出漠北城。”
“好,你去吧,這里爹和二叔在。”
云杰也不耽擱,點了點頭,策馬而去,這錦囊中的空城計,他琢磨了一路,所有的路線,步驟,早就在心里過了好多遍了。
城南外,羌穹的大軍已經臨近,在距離城門二里左右的地方停軍,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一眼看過去,密密麻麻的,有些看不到頭。
城樓上的云家將士都發現了,今日的羌穹大軍和前幾次來攻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這樣子,就好像下一刻他們就能破城而入一樣,氣勢滔天。
看著城門打開的城池,羌穹領兵大元帥站在戰車之上,瞇眼打量。
“元帥,這云家軍是要投降了嗎?咱們還沒發起攻勢,城門就為咱們打開了。”
羌穹的大元帥,看上去有些年輕啊,約莫三十五六,這個年紀能為二十萬兵馬的統帥,能帶兵開疆拓土,絕非一般人。
一身紅色戰甲在一片黑色中顯得格外惹眼,頭盔上紅嬰隨風而揚,一雙劍眉帶著蕭殺之氣,雙眸深深深不見底。
“停止行軍,且看看再說。”
聲音有些低沉,跨步站在戰車上,雙手負后,眸光在周遭掃了一眼。
“元帥!可是有什么不妥?”戰車旁的騎馬與之對話的,應該是他的副將,神情十分認真,看得出來是個謹慎之人。
“這周圍,氣息不對,漠北來了高手,難怪今日氣勢有所不同。”
“高手?!”等到那游龍幻境一破,什么高手能擋住他們?
“長寧,別忘了,大夏是武宗后裔!咱們羌穹幻術雖然厲害,可也不能輕視了對手,五宗并存,誰也不差。”說話間,臉上一直沒什么表情,站在他身邊,會感受到陣陣涼意。
被稱為長寧的男子立刻低下頭去,“屬下記住了,那接下來,咱們...”
“不管什么樣的高手,正視都應該,但是今日這漠北城,本帥也勢在必得,吩咐下去,云家人留活口。”
“是!”長寧領命,立刻吩咐下去,他知道,元帥是因為云家的游龍幻境,就算是在羌穹,能布下這么大哥游龍幻境的寥寥無幾。
長寧剛吩咐下去,車上那位元帥便抬了抬手,身邊立刻出現十幾個人,和周圍的人一樣,也是一身黑,只不過他們穿的不是戰甲,一身黑色裝束,額見一抹紅頭帶,十分醒目,這些人也不知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去,不要動手,本帥只需要知道,有多少人。”
“是!”
長寧看著這些突然出現又瞬間消失的紅郎,忍不住抬頭看向漠北城,紅家的紅郎,甚少出動過,看來元帥對這周圍的高手,有些忌憚,元帥忌憚的,肯定也不簡單。
今日攻城,怕是不會那么順利,但是元帥說得對,今日漠北城,他們勢在必得。
二十萬兵馬立在城門之外,縱是暗中那些浮屠城的人,看到這幅景象,也是有些震驚。
云家真的還想要他們動手嗎?
“大夏朝廷的人還有多久入城?”
“已經在漠北城附近了,已經送了消息,相信他們快馬加鞭兩個時辰能趕到。”
“恩,一會開戰,先解決云家人,然后擒賊先擒王,拿下羌穹的那位元帥。牽制羌穹攻城。”
“停,有情況!”
城樓不遠處,正商量著什么的幾道人影突然安靜下來,隨即朝著城外某個方向極速飛去。
“好奇怪的內息。”就在剛才這些人的不遠之處,現身幾道人影。
開始,還以為是他們露了行蹤,這么看,好像又不是。
“是幻息,不是內息,幻宗的人,靜觀其變,藏好內息,不要打草驚蛇。”他們不會插手這場攻城之戰,他們的目的,是那些不守規矩的。
“長使,城主是否收到消息,可有指示?”
跟蹤了這么多天,大約估計,應該有上百人,其中入化境就有三個,一下出來這么多人,能讓入化境高手聽命的人究竟是誰?跟了一路,卻始終沒有看到那暗中之人露頭,不管是誰,浮屠城一場大亂在所難免。
“咱們出來的人不夠,我已與秘宮宮主聯系,他們現在應該在趕來的路上。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插手這場攻城之戰。”
不管如何,他們現在都還是浮屠城的人,浮屠城的人插手五城之外的事,絕對不行,這是五城的規矩,這個規矩不能破,一旦破了,這世道就亂了秩序。
“百里嘉華會出手相幫?”
“他會的,因為這些人不但破了規矩,還針對秘宮。”
旁邊的人點了點頭,“那咱們暫時不動,先看看吧,正好也看看,這漠北云家是如何擋住幻宗之前幾次攻擊的。”
那長使點了點頭,浮屠城的人,不管什么裝扮,都帶著面具,所以根本看不出誰是誰。
“老爺子,祖母他們,孫兒已經安排妥當,已經讓四叔護送從城西老宅出城。”家中女眷安排妥當,他們才能沒有后顧之憂。
這漠北是云家的地盤,想要悄無聲息出城還是輕而易舉的,云家宅子就與城外是相通的,不過外人并不知道,而且云杰做了一番布置,從外頭看,云家依舊如昔,沒有任何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