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林就把當初太子妃擇選期間,二皇子專心對付原本中選希望最大的趙瀅,三皇子卻暗戳戳放出藍氏與馮氏的丑聞等相關情況,都告訴了在場的眾位宗室女眷。
她也不需要添什么油,加什么醋,只需要把實情直接說出來,就足夠戳破三皇子的某個謊言了。
眾女眷也不追問她的消息來源。這種事,她愿意說當然最好,不愿意說,眾人也不會尋根究底的,反正她的消息來源也就是那幾個。她的大姐是曹家的外孫女兒,還跟永寧長公主寵愛的小女兒馬玉蓉交好,永寧長公主的三兒媳就是當時親歷了太子妃擇選的趙瀅,再加上燕王府本身肯定在京城有耳目,還有太后那邊的消息…永安郡王妃說出來的皇室內部小道消息,就算不是十成十,也有八、九分真!
于是眾人都說自己開眼界了。
大家原本以為,藍氏太想當太子妃了,以至于在宮中候選時期有些輕佻的舉動,后來會被汾陽王府和三皇子先后嫌棄,雖說有些可憐,但也是她自作自受。大家除了替她嘆息幾聲,也不會怎么著。
但如果當初她那些壞名聲,是三皇子有意為之,目的只是為了打擊太子的聲譽,而當三皇子被指婚了藍氏之后,他明明清楚真相是怎么一回事,卻還要拿清白名聲來攻擊藍氏,那就太不要臉了。尤其是藍氏充其量只能算是舉止輕佻一些,三皇子卻是實打實跟蕭琳珠胎暗結過的。他又有什么臉面指責未婚妻不規矩不清白呢?!
一眾宗室女眷都有些被三皇子的操作惡心到了,穿鵝黃豎領襖那位代表所有人發表了意見:“幸好我們都是本家,不會跟皇子議親,否則真要攤上這等品行卑劣之人,簡直不能活了!”眾人頓時紛紛點頭附和。
謝慕林嘆息道:“其實…要不是三殿下近年來的所作所為,有些超出我們王爺心中的底線,他還未必能下定決心,豁出去臉面,讓我們家郡王爺認祖歸宗呢!原本,皇上是屬意把三殿下過繼到燕王府來的。因為王爺遲遲不肯給答復,皇上都急了,連著催了他好幾回。眼看著實在拖不下去了,王爺去年才急馳入京,向皇上稟明他還有個私生子,好打消皇上過繼的想法。”
眾女眷聞言又吃了一驚。穿水紅錦襖那位訝然道:“這事兒我們可沒聽說呀,原來皇上早就定下了要把三殿下出繼的么?這是去年的事?”
穿綠衣那位若有所思:“如此說來…我好象確實隱約聽說過這樣的傳聞,說去年皇上催著燕王上書請求過繼嗣子,燕王卻直接上京來了。永安郡王其實在那時候就已經認祖歸宗,還上了玉牒,只是因為皇上有命,消息才沒有傳開…”
一位著藍裙的年輕媳婦嘴快地道:“莫非皇上那時其實還存著讓三殿下出繼的意思,只是燕王府這邊堅持,永安郡王又挺討太后喜歡的,才沒有再提起了?”
這時候不知是哪位在人群上輕輕出聲:“既然到了那個時候,皇上依舊屬意三殿下出繼,那根本就沒想過讓他立儲嘛。如今三殿下四處宣揚自己是眾望所歸,早就是圣意所屬的儲君人選,莫非是胡編的?!”
眾人頓時一靜,人人互相交換著眼色,心里不知在轉著什么念頭。
水紅錦襖湊近了謝慕林:“瑞弟妹,你能知道這么多內情,想必也知道圣意所屬吧?大家都是自家人,你就別瞞著我們了,好歹叫我們心里有個數…”
謝慕林怎么可能落人話柄?她面露苦笑道:“宮里的事,我長居北平,如何能知曉?便是近日進宮的次數多了,太后娘娘與永寧長公主也只是說說家常,從來不提這些國家大事的。我只知道…自打皇上有意把三殿下過繼到燕王府來,王爺王妃就一直在私底下留意著三殿下的消息。發現他做了許多不大好的事后,王爺就有些擔心,將來自己百年之后,他繼承了燕王府,會虧待王妃與永平郡主。畢竟三殿下這些年,一直自稱是太子殿下的乖巧好弟弟,結果他卻在太子與二殿下相爭之時,暗中做了這許多上不得臺面的事…”
不必謝慕林把話說完,眾人已經腦補了許多。
確實,如果三皇子對著長年在一個皇宮里生活的兄長,都能如此假惺惺地表面友好,暗中算計,那么對于幾年才進一次京的嬸娘與堂姐妹,又能有幾分情誼?燕王就算是后繼無人,需要過繼嗣子,也得先考慮自己死后,妻子與親生的女兒是否會被嗣子薄待。若真是如此,他何必非要過繼個品性不好的嗣子?皇子也好,宗室子弟也罷,總會有個溫厚正直的人選。而在那之前,有個人品過得去的親生兒子,哪怕是私生的也比過繼強了。
怪不得皇帝催著燕王趕快定下嗣子之事時,燕王會急著上京求皇帝讓朱瑞認祖歸宗呢。
那個時候,太子頹勢已現,二皇子母家敗落,正惶惶不可終日,四皇子又據說是皇帝看好的儲君人選,若是燕王再不進京,搞不好皇帝就真的要把三皇子過繼到燕王府來了,燕王一家怎會不著急呢?!
眾女眷們都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也對三皇子如今拼命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十分不齒。鵝黃豎領襖還不高興地抱怨說:“這種事,皇上也不澄清一下,好好打擊一下三殿下的氣焰!那小子自顧自地對人吹牛,皇上不說實情,我們還真相了呢!”
穿綠衣那位輕咳了一聲,暗暗瞪了她一眼:“少說兩句吧。這等機密大事,不是我們閨中婦人該討論的。”
謝慕林見眾人都有了退縮的意思,便也見好就收,同時掌握住了話題轉變的方向:“啊,對了,說起藍大小姐沒來參加今日的宴席,我方才在前頭還看到何家兩位夫人的身影了呢。何家那位大夫人…這是又托了娘家姐妹的關系,才到府上來赴宴的么?聽說她想給何大小姐在宗室中尋一門親事?”
眾人以為她這只是要轉移話題,便也配合起來。水紅錦襖笑著回答她:“瑞弟妹也聽說了?說實話,她這么做有些強人所難了。二殿下如今雖然不是二殿下了,卻也是郡王府嗣子,將來要做宗室郡王的。這門親事,他一直耿耿于懷,誰還能不顧他的臉面,娶了他原本的未婚妻去?萬一將來在宗室聚宴上遇見,豈不是尷尬死了?”
一位穿紫的少婦抿嘴道:“這可未必,總有些人是不會在意二殿下的臉面的,否則汾陽王繼妃又怎會私下與何大夫人相見?就是不知道,她是要給誰家牽線,還是有意要相看兒媳了。”
謝慕林雙眼一亮,與好幾位女眷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這話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