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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慕林令兩個有力氣的婆子挾住謝映容,強行把人送上了馬車。
至于蜜蠟,自然也不例外,叫另兩個婆子扭送上了后頭的小馬車,一同被押回了謝慕林兄妹三人目前寄居的小宅。
下車進門后,謝慕林沒有理會蜜蠟,只命人把她關起柴房,嚴加看守就算了,如果不老實,還可以拿繩子綁了,再堵上嘴。她現在還有事要忙,暫時顧不上這個丫頭。
至于謝映容,謝慕林也叫人把她關起了原本給她預備的房間,所有窗戶都事先從外頭拿木板釘子釘死了,只留一扇門,等她進去后,也要拿大銅鎖鎖起來。
謝慕林當著謝映容的面,吩咐負責看守的蔣婆子與另一名壯婦:“到了吃飯的點,就給她送干糧和茶水,一律是兩個饅頭,一壺溫熱的糖鹽水,拿木碗和銅壺送,不要拿瓷器,隨她愛吃不吃。她不吃的話,過后她嚷餓,你們一律不得理會,等到下一次飯點再送,反正少吃一兩頓,她也餓不死,還正好敗敗火呢。除了這饅頭與糖鹽水以外,你們什么都不要給,也不必給她預備洗漱的東西,更無須派人進去侍候她飲食起居。
“她就算在屋里嚷嚷著頭痛肚子痛,又或是病得快要死了,甚至是不依她的意思辦事,她就要上吊自盡,你們都不必管。我非常肯定她是不會真的去尋死的,再吵再鬧也不過是為了哄你們上當受騙,讓你們放她出去,又或是幫她辦事而已。就算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和大哥大姐也不會怪罪你們。若是爹爹和娘有話說,我自會去領責,怪不得你們身上。”
蔣婆子與那仆婦對視了一眼,便小聲問謝慕林:“二姑娘,你這是…要干什么呀?”
“沒干什么。”謝慕林淡淡地說,“謝三小姐天真浪漫,任性妄為,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自以為得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我只是要給她些教訓,免得她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世上所有人和事都會照她的意思進行呢!都被人當面打臉了,她還只會嚷嚷著薛四姑娘是她好友,斷不會對她棄之不顧的話,真真叫人聽了發笑!我要讓她好生冷靜幾天,想清楚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蠢事!等到什么時候她知道錯了,愿意真心反省悔改,我再與她說話不遲。現在…說什么都是浪費唇舌!”
蔣婆子縮了縮脖子,給仆婦遞了個眼神,雙雙退下去,做臨時獄卒去了。她先前沒能把謝映容看好,叫人逃了出去,此時也面無上光,哪里有底氣去勸謝慕林什么?況且她覺得,二姑娘好歹還沒斷了三姑娘的食水,只是把人關在房間里禁足罷了,罰得一點兒都不重。
但謝映容不是這么想的。她覺得謝映真的懲罰力度太重了,一點兒都不講理。她這一路上不知跟這位二姐姐說了多少好話,伏低做小試過了,以理相勸也試過了,甚至還曾經拿未來太子妃娘家的權勢去嚇唬對方,都沒能讓謝映真變一變臉色,令她挫敗不已。
她知道今日想要繼續進行自己原本的計劃,是不可能的了。
沒錯,她今天本來是有兩個計劃的,先是幫卞家討好了太后與皇子們,得到獎賞與貴人的青睞,提前將卞舉人薦到三皇子面前,緊接著她便要跟在太后的車駕后頭,趕到報恩寺,與薛四姑娘會合,一同去討太后的喜歡了。為了不讓太后起疑,卞家人跟太后一行人接觸時,她壓根兒就沒出屋子,免得被宮人看見。
讓卞家得到太后的獎賞,是為了讓卞家人對她更有好感、更感激她,愿意替她與程篤的婚事出力;討好太后,也同樣是為了增添她本人的份量。畢竟左思云還有親生父親與伯娘支持,只有一位伯父反對她與程篤的親事,可她卻連父母的支持都得不到,在京中完全是獨力支撐。謝璞遠在北平,遠水解不了近渴,萬一他得到消息太晚,寧國侯改主意了怎么辦?這時候若有一位身份尊貴的貴人能替她撐腰,她與程篤的婚事就真的是板上釘釘了!
上輩子左肇知是因為皇帝求情,才答應的婚事。而皇帝會開口,則是因為太后發了話。傳言左思云就是在這次報恩寺法會上遇到太后,得到太后喜愛的。一個御史之女都能憑借太后的青眼,嫁進寧國侯府,謝映容覺得自己乃堂堂三品高官之女,又憑什么就不能呢?!
謝映容為今日的計劃做了許多準備,拉上薛四姑娘,不僅僅是為了給對方換一樁更好的姻緣,以報答對方上一世的恩情,也是為了借薛家之力,實現自己的目標——沒辦法,她身邊只有一個蠢蠢的蜜蠟,手頭的銀錢也有限,沒人沒錢,能支使得動誰?又如何能阻攔左思云討太后的歡心呢?薛四姑娘同樣需要爭奪太后的青眼,正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
可如今,她第一個計劃稍稍受挫,正要實現第二個,卻偏偏被攔在了報恩寺的山門之外,怎不叫人扼腕?!就算一時進不去也無妨,只要她守在門口,等到太后車駕出來,她未必就沒機會再湊上去討歡心了!至不濟,她也可以再見薛四姑娘一面,打聽對方是否如愿以償,倘若能與對方議定通信之事,今后她便是回了鄉下老家,也依然能在京中留有強援,與寧國侯府議親時,也能有個打聽消息甚至是幫忙說好話的人…
謝映容想要支走卞太太,免得她妨礙自己,不成想事情沒辦成,反而把謝映真這個煞星給招來了,真真晦氣!她力圖說服謝映真留在報恩寺外,又或是把她送進報恩寺里,與兄姐會合,可謝映真油鹽不進,直接就帶她回了住處,把她關起來,這叫她如何能接受?!
太后的車駕馬上就要離開了。錯過這個好機會,她幾時才能再有可能再見到這等貴人?!
還在謝映真先前跟卞太太胡說八道的那些話,卞家人該不會真的認為她不圖回報,也不幫她做媒了吧?!她還需要去見卞家人,去跟他們通信,向他們打聽程篤的病情,暗示提親的事…若是什么都沒做,她就被兄姐押上了返回湖陰老家的路途,那程篤病愈之后,又要如何報答她這個恩人呢?想要寧國侯上門提親,也得有人在他面前提出這個建議才行哪!
謝映容在房間里拼命大力地拍打著房門,大聲叫喚:“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二姐姐,我知道錯了,你就饒了我吧!我并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呀?我只是去見薛四姑娘罷了!首飾的事,我姨娘也不會跟我計較的。她就只有我一個女兒,那些東西將來還不都是給了我么?姨娘都不計較了,你罰我做什么?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關在家中禁足,你快放我出去呀!”
蔣婆子再檢查了一下鎖頭的堅固程度,對謝映容的喊叫充耳不聞,只斜眼去看聞聲趕來的大金姨娘。
大金姨娘面無表情,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又轉身走了出去。